「姓名?」
「葉世雄!」
「性別?」
「男!」
「職業?」
「葉氏房地產公司董事長。」
「把事發經過敘述一下。」
「我今天原本準備來二龍山打高爾夫,誰知道車剛在這裏停下,就看見一群帶着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拿着砍刀朝我衝過來……!」葉世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眼前這位女警講出來。也可能是錯覺,也可能是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他神經緊張疑神疑鬼,葉世雄總感覺面前的女警對他充滿敵意,就像那些刀手一樣。除了一直板着臉外,詢問時的語氣也像是在盤問,就好像他不是受害人,而是犯罪嫌疑人一樣。若非對方穿着警服,和武勝相熟,他還真有些懷疑對方是假警察。
唐倩對劉隊分給她的工作非常不滿,他想去看現場,想去跟抓到的刀手接觸,而不是被打發到一邊給受害人做筆錄,她一直覺得這是最無聊的工作。所以,她心情不但差,而且很不耐煩,一邊聽一邊寫,在做完葉世雄的筆錄後,轉身走到武勝的身前,一臉嫌棄的表情問,「姓名?」
武勝瞥了一眼對方,沒理,伸手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點上,舒舒服服的抽了起來。事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砍完人後抽上一支,不僅能夠舒緩神經,還能活血止疼,最重要的是煙草能令武勝冷靜下來,認真思考。在刑警隊的時候,每到案件分析會,武勝都是煙不離手,不光是他,許多警察都這樣。
唐倩對武勝對她的無視非常生氣,不論是從個人魅力,還是從公事上面,她都覺得武勝應該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的提問。「問你呢,姓名?」唐倩秀眉微蹙,不滿的對武勝問道。
「四輸!」武勝隨口一說。
「四叔?你不是叫武勝嗎?」唐倩疑問道。
「知道你還問?」武勝白了對方一眼,沒有好氣的說。
唐倩被武勝說的嘴角抽了抽,然後低頭繼續問,「性別?」過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聽到回答,唐倩不禁抬起頭衝着武勝大聲問,「問你性別?你不會連自己什麼性別都不知道吧?」
「那你不會連我是什麼性別都看不出來吧?」武勝針鋒相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輩子對這個女人做過些什麼,這輩子對方總跟他過不去,從第一次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銬起來一直到現在,沒沒好好說過一句話。挺好一大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提前到了更年期呢。
「誰讓你的性別特徵不是那麼明顯?我還差點兒問你是不是人類呢?」唐倩仰着頭示威的看着武勝說,變的法兒的說武勝不是人。剛才對方當眾揭露她的糗事,讓她很沒面子,現在是時候討回來了。
武勝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看着對方,目光在唐倩的身上瞄來瞄去,陰陽怪氣的說「呦?幾天不見,擠兌人的功夫見長呀。去哪拜師了?跟誰學的?出師了嗎?」這女人平時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很少把別人放在眼中,就好像她是正義的使者,別人都是邪惡的化身。不過千萬不要因為她靚麗的外表就把她當成花瓶看,只有接觸長了才能深深的體會到這個女人美麗的外表下隱藏着的蛇蠍心腸,還有一肚子的小九九。武勝突然換做一副嚴肅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對方尋道,「你這個警察是怎麼當的?整天不想着什麼破案,光想着怎麼擠兌人?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職業道德。」
「我……!」
「別人都在檢查現場,希望找到線索,而你不僅沒有安撫受害人,認真的為受害人做筆錄,反而對受害人冷言冷語,出言不遜,你知不知道筆錄在案件中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許多線索都是從受害人口中得出的?你在刑事警察學院是怎麼學的?你的老師難道沒有教你嗎?」
武勝曾經是刑警支隊的副支隊長,平時沒少批評人教育人,再加上經常跟一些犯罪分子打交道,養的一身凜然正氣。所以他現在嚴肅起來,立即變成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樣子,讓人心虛的沒膽反駁,俯首帖耳,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唐倩懵了,呆呆的看着武勝,在她眼中,對方就是一個莽漢,又糙又黑,尖酸刻薄,不留口德,典型的犯罪分子形象。她何曾見過對方如此凜然的樣子?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連批評她的人都沒有,就更別提喝斥。所以,一下子就把她嚇住了。
那股氣勢,她只在崇拜的父親身上見過,現在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她不認可的離職警察身上呢?
面對武勝嚴厲的目光,唐倩不敢對視,她眼神渙散,往其他的地方瞄,最後低下頭。
「雖然你入職不到一年,但身為警察,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要以為自己是新人就可以隨便犯錯,你這樣的思想是嚴重錯誤的。你現在穿着警服,所以你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個人,還代表着整個警隊。你給自己丟臉沒人管你,但你不能給整個警隊丟臉。」武勝嚴厲的說,「看看你剛才,哪裏有一點兒警員的樣子?」
唐倩被武勝說的面紅耳赤,內心倍感羞愧,但更多的是一種恥辱。因為對方又當着那麼多同事的面訓斥她,這讓她感到非常難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準備反擊的號角剛剛吹響,就已經結束。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唐倩一臉委屈的說,心中非常不服。
「就憑我原先也是一個警察!」武勝認真的說。
「可你現在不是了。」
「小同志,你的態度有問題。能者為師,就算我現在不是警察,好歹也是你的前輩,你錯了,還不准前輩指正?你還年輕,不要太傲。」
「切!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前輩!」唐倩聽見後,好像聯想到什麼似的,剛才還軟弱的氣勢一下子硬氣了起來,她抬起頭不屑的看着武勝,臉上充滿鄙夷,口中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職,還不是嫌警察工資低?哼!身為一名警察,滿腦子裝的都是錢,而不是為人民服務,像你這種利慾薰心,掉進錢眼兒里的人,簡直就是警界的恥辱,你離開警隊就對了,因為警隊根本就不需要也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武勝聽到唐倩的話後微微一怔,剛才還非常嚴肅的臉上瞬間變的複雜起來,有失落,也有悲愴,但更多的是一種歷盡滄桑的無奈。面對唐倩**裸的嘲諷,武勝他沒有反駁,而是選擇默默的離開,只留給人一個無力的背影。、
看見剛才還盛氣凌人的男人一下子被打回原型,唐倩挺起腰板,從新站直,為爭回這口氣而感到得意。看着武勝的背影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說,「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吧?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個名人民警察!」
她的聲音很大,大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到,武勝也不例外,但他仍舊沒出任何解釋,一個人躲在大樹下,靜靜的坐在馬路沿兒上抽煙。
「唐倩,你有些過分了。」劉峰走過來,臉色陰沉的看着唐倩,「是誰告訴你武隊他是為了錢離職的?」
「沒誰告訴我,是我自己聽說的。」唐倩理直氣壯的說。
「既然是聽說的,那就不要亂說。你是警察,要為自己所說的事情負責。不要像小區裏面的大媽那樣以訛傳訛、亂嚼別人舌根。」劉峰嚴肅的說。以前看在對方父親是省廳領導的份上,他什麼事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竟然污辱老隊長,如果這個時候他繼續選擇沉默,那麼老隊長會怎麼看他?隊員們會怎麼看他?隊伍還能不能帶?
「那他為什麼離職?」唐倩問,「好好的刑警不當,竟然去給人去當保鏢?不是為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
劉峰在心裏暗罵對方一句無知,然後說,「如果武隊真是你說的那種人,他就不會從警隊離開,去給有錢人當保鏢了。」
「恩?為什麼」唐倩不解的問道。
「那還不簡單?」劉峰笑了笑,說道,「咱們安東有很多想給武隊送錢卻找不到門兒的人!去年武隊活捉被公安部列為A級通緝犯的**殺人魔的時候,市里有人開價五十萬想請武隊吃頓飯,可武隊愣是沒去。」
「為什麼沒去?」唐倩好奇的問。
「為什麼?呵呵。武隊說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好人是不會拿這麼多錢請他吃飯的。奸商開價五十萬,那肯定是想讓他給五百萬的面兒。黑老大開價五十萬,那肯定是想贖五千萬的罪。」不在這個位置上,絕對不知道這個位置要經受多大的**。劉勝很清楚,正因為武隊是一個好警察,所以才選擇離職。如果當初不離職,當一個黑警,黑到的錢絕對比他現在當保鏢多的多。劉峰認真的看着唐倩說道,「我跟了武隊三年,他為人一向光明磊落,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離職而選擇給一個富人當保鏢,但我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什麼難事,讓他不得不放棄警察這個崇高的職業。」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發呆的老隊長,「武隊對警察這個職業的熱愛,絕對超過我們所有人!」
唐倩也跟着看向那個男人。
「難道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