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魔尊修真中
蘇成荊沉聲道:「怎麼可能走不出去,從正廳出去不就只有一條大路嗎。.」
&舅,我不可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我出去那麼久,就一直在同一段路上來回走,明明眼前就是路的盡頭,卻怎麼也走不過去。我實在是沒辦法,才走了回頭路,但是我剛走回正廳門口,外面突然就起了大霧。」蘇瓊將母親扶回椅子上安頓好,這才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正廳中一位青年不信邪,非要親自去試一試,結果不出一刻鐘時間,他亦是慘白着一張臉回來了。
&師兄,子言師弟,你們陪我去探探路吧,或許我能看出點什麼問題來。」殷離忽然站起身來,不由分說的拉着二人往門外走去。身為弟弟的殷別仿佛與她心有靈犀,不需要她說什麼,就已經朝着門外走去了。
&托各位小道長了。」蘇成棘此時面容上滿是憂色,只能朝着殷離遙遙一拜。
在屋中其他人寄與期盼的眼神中,四人幾乎是一出門就消失在了茫茫霧氣之中。
剛一出門,殷離的口氣就變得異常嚴肅:「快走,我們不該摻和到這件事裏的,那個蘇成荊根本就是在隱瞞什麼事情。那鬼本身就怨念極重,又被用七殺碑整整供奉了七天之久,陣法已經大成。即使是我家中長輩前來,想對付它也是極費周折的。幸虧這怨鬼只是衝着蘇家來的,趁着它還沒動手,我們還能抓着機會離開。」
幾人一聽殷離這麼說,心中即刻警鈴大作,都立刻跟着殷離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幸運的是,果然如同殷離所說,這東西只是衝着蘇家開的。他們在大霧中走了一會兒,就聽見殷離說:「這霧已經散開不少,基本能看見來時的路了,再加把勁兒我們就能出去了。」
白朮點點頭,卻突然被顧子言抓住了袖子,只聽他說:「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讓我拉着你走一段吧。」
&忍一忍,一會兒出去了我幫你看看是怎麼了。」白朮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反手直接拉住了顧子言的手腕,引着他往前走。
&顧子言輕輕應了一聲,在白朮的牽引下不太自然的邁動步伐。他沒有告訴白朮,他根本就看不見路,他眼前遮擋一切的大霧也沒有散去分毫,他看見的只有那從出門開始就一直存在的灰白色。
殷離說的沒錯,那鬼是衝着蘇家來的。但顧子言雖然元魂是自己的,但這具身體卻與蘇家有些不可斬斷的血緣關係。他隱隱知道自己大約是走不出去的,卻還想試試。
&終於出來了,看這外面還是亮堂堂的,裏面居然起了那麼大的霧。」
殷離的聲音漸漸遠去了,顧子言動了動手指,卻什麼都沒能抓到。原本白朮是拉着他手腕的,卻不知何時變得空無一物,此時顧子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白霧,能聽到的只有一片死寂靜。
另一邊,已經跟殷家姐弟走出去的白朮,正納悶怎麼顧子言半天都沒說話。結果手心忽然一涼,原本他以為他拉着的是顧子言的手,如今一捏,卻成了一團滑膩的蛇。
那蛇吃痛,刺溜一下從白朮手裏鑽出來,剛落地就一溜煙的鑽進旁邊草叢中不見了。
看着那蛇,殷離低聲說:「他被留在裏面了。」
顧子言看着眼前似乎永遠不會散去的白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開始往回走。原本看不清楚的路,卻在他往回走的時候恢復了清晰,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正廳當中。
&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其它人呢?」正廳中的人們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點,此時見顧子言孤身一人,馬上就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們已經出去了。」顧子言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任何人。然後他默默地走進來,伸手撿起地上被摔成幾塊的七殺碑,看着那上面血紅的小字入神。
&去了?為什麼他們能出去?那我們能不能出去?」
顧子言再沒有說一句話,他用意識輕輕附着在七殺碑上,感受其中滔天的恨意。
那個東西就在這石碑里,它之所以願意和道士達成協議,蟄伏七天,是為了等,等它所有的仇人全部聚齊在這裏。
那道士說:「我教給你更厲害的辦法,也會幫你把所有仇人都找齊,保證一個都不差,你願意真麼報仇就怎麼報仇,沒有人能阻擋你。我只有一個條件,你要等七天,這七天之內什麼都不要做。」
然後它便依附在這七殺碑上,受着蘇成荊的供奉,再加上碑中加持的文字,它的恨意越來越深,力量也越來越強。終於如那道士所說,七天之後的今日,該來的人都來了,一個都逃不掉。
感受到它的這段記憶,顧子言才明白。蘇瓊他母親的那封信,應該並不是她自願寫的,她和蘇成荊一樣都清楚,蘇府上發生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甚至她更加清楚,這群人的下場是什麼。所以她又怎麼會給自己的兒子送信,讓他回蘇府來送死呢?或許在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的時候,那怨鬼就已經控制了她的行為,「幫」她寫了那樣一封信,然後將在外的兩個蘇家人,也同時引回了這裏。
一個是蘇瓊,還有一個是顧子言自己。
一陣灼傷般的疼痛順着顧子言的神識燒上來,他想收手,卻發現那七殺碑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重新拼回了一起。此時死死黏在他手上,即使鬆手也根本脫不開。然後這石碑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變了形狀,漸漸拉長成一把形狀奇怪的劍。劍上裹着一層暗紅的血霧,顧子言隔得太近,便能聽到那些血霧中傳來的嚎哭聲。
一個個看不出形狀的古怪魂魄,在刀刃上苦苦掙扎,卻被死死釘在其中,半點不得逃脫。
三尺血刃,就這樣在被握在顧子言手中,他能感受到一切,卻不能左右自己的行為。所以他只能在蘇家人驚恐的注視下,手執這可怖的血刃,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到一個人的身邊。
顧子言不知道這東西為什麼會選中自己,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探查了它的記憶?
&不是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瞞着你什麼嗎?」一聲空靈的譏笑在顧子言耳畔響起,冰冷的氣息打在腦後,「那就來看看吧,這群該死的傢伙,到底做過什麼事情。」
顧子言不能反駁,也不能拒絕,他只能在那個聲音的驅使下,揚起了手中的血刃。如果他能看見自己眼睛的話,他就會發現,這雙原本透徹烏黑的眼鏡,早已染上了一層混濁,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第一次停下,面前是蘇成荊。他看到十年之前,蘇成荊還不是蘇家的家住,那時候他的父親病重,而他總是殷勤的伺候在前,甚至每每徹夜守候在床前,寸步不離,城中人都誇他仁孝。然而每到無人之時,蘇成荊便百般折磨他的父親,想迫使其交出家主的信物。
&這個老不死的傢伙,有什麼東西都想着蘇成茗那小子。明明我才是長子,有什麼比不上那個侍女生的賤種!現在你都快死了,還非要等着那個賤種回來,想把家主之位傳給他!那好好看看,到底是誰在你要死的時候伺候你!」
隨着蘇成茗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蘇成荊也越來越等不住了。他怒從心生,竟然伸手掐住了他父親的脖子:「告訴我,信物在哪,快說……只要你把東西給我,我會好好給你養老送終的。」
手掐得越來越緊,老人的聲息越來越弱,但是已經陷入瘋狂的蘇成荊卻注意不到。他一邊罵着蘇成茗,一邊繼續收緊雙手。直到老人的身體已經開始發冷,他才驚覺,但是這個時候鬆手已經晚了,老人已經瞪大眼睛,死去多時,臉上滿是震驚。他大概從來不曾想到,會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掐死。
蘇成荊在最一開始的慌亂之後,迅速鎮定下來。他平靜的將老人的屍體安放回床上,像以前掩蓋傷痕那樣,用術法掩蓋住老人脖子上的掐痕,然後十分貼心的給發涼的屍體蓋好被子,甚至捻好每一個被角。仿佛老人並沒有被他所殺,而是依舊在安睡。
&孝之人,可該死?」
那個空靈而諷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徘徊在顧子言耳邊,混雜着眼前身臨其境的畫面,讓他腦中一片混沌。一瞬間,他仿佛失了魂魄般,整個瞳孔變得一片漆黑,開口僵硬的吐出幾個字:「不孝之人,殺之。」
&錯,蘇成荊該死……動手吧。」那鬼繞到他身後,輕輕呵了一口氣。
顧子言茫然的抬手,手起刀落間,他似乎聽到了蘇成荊求饒的聲音。但是這些聲音像是在他耳中飄過,根本沒有落到他的意識之中,他只能聽從那一個指令,將手中的血刃斬下。
&聲音不同的尖叫混雜在一起,顧子言感覺到臉上血液的溫熱。他無意識的轉了轉眼珠,蘇成荊整個身子被斜劈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身體還保持着跪着求饒的子時。站在蘇成荊附近的人,被新鮮的血肉澆了滿身,紛紛哭喊着向旁邊爬去。
一介金丹修士,在這鬼的力量之下,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子言!你瘋了了嗎……你醒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這正廳中,如今唯一還敢靠近顧子言的,竟然是蘇瓊。他死死抓住顧子言持着血刃的右手,想要把那把詭異的刀從手中弄開。
顧子言輕輕伸手一揮,蘇瓊真箇人就像是片落葉般飛了出去,一時間跌在地上無法動彈。
&什麼,還沒輪到你。」那鬼嗤笑着,顧子言也跟着笑,然後跟它說出了同樣的話。
經過了一個小插曲,他重新開始走動起來。或是哭喊不止,或是跪地求饒的蘇家人,紛紛躲着他的腳步,生怕他在自己面前停下來,步了蘇成荊的後塵。
躲閃之間,一名青年被同伴推搡着,不知怎麼回事,忽然一頭撲倒在了顧子言面前。
&呀,居然被推出來當擋箭牌了,還真是可憐。」鬼在那青年身邊跳了兩下,笑道,「那就從你這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