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朱厚照這樣說劉瑾知道自己基本沒有戲唱了,朱厚照都打了退堂鼓,看來群芳閣被封可能要成為即成的事實。
群芳閣對於劉瑾來說,其意義不在於它能替他賺多少銀子回來,而是它幫他收集的情報信息,打造出來的人脈資源。如今眼看着要被封了,劉瑾有些可惜,所以一個沒忍住他又提了一句。
「皇上,群芳閣要是被封了,那江夏該如何安排?」
提起江夏,朱厚照就更加煩惱了。他用手撐着額頭喃喃自語道:「朕正在為這事兒煩心呢,好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人了。這群芳閣是因為朕才被要被封的,如果朕一點補償都不給他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突然朱厚照抬起頭來看向劉瑾:「你說,要是朕封他一個官當如何?」
「封官?」劉瑾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朱厚照的心裏竟然已經如此欣賞江夏。
要知道,雖然朱厚照是皇帝,有一言九鼎之權。但是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平白無故給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平民封官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裏面需要涉及的運作有很多。如若運作不好,恐怕會言官們留下把柄,一場口誅筆伐就等待着朱厚照。
亂世武將刀,盛世文臣口。在亂世的時候,對於皇帝來說威力最大的,最忌諱的就是武將擁兵自重。而在盛世之中,皇帝最忌憚則是文臣的那一張嘴。一個行差踏錯,那引來的就是千夫所指史書留污。正德一朝繼承弘治中興,算得上是一朝盛世。
劉瑾想了想,雖然他也希望江夏能進入官場和朱厚照打好關係,如此一來自己也能將其收為己用成為自己的助手,但是他也必須得替朱厚照着想。如果這件事一個斟酌不全,恐怕最後的結果是江夏沒能當成官,而朱厚照也惹了一身麻煩。
作為一個合格的佞臣,無論劉瑾是司禮監掌印也好,是東廠廠督也罷,他始終是依附於朱厚照生存的,這一點必須清楚認知。沒有了朱厚照,他劉瑾就會喪失一切。所以,必須要朱厚照好,他劉瑾才會好。
劉瑾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皇上,奴婢認為現在還不適宜給江夏安排官職。您想想,李首輔既然已經知道了您出入群芳閣,那麼他自然對群芳閣有過了解。了解了群芳閣,他肯定也知道江夏與您關係親密。如果您在群芳閣被封以後就立刻封給他官職,這樣恐怕李首輔不會善罷甘休。」
「有道理,有道理。」朱厚照點了點頭道。
「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令人煩惱。你先下去吧,吩咐下面的人注意一點,以後朕的行蹤一定要嚴格保密,絕對不能再讓人知道了。」
「是,奴婢遵旨。」
劉瑾對着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禮後退下。
劉瑾離開書房以後沒多久,朱厚照一個人在書房裏思索着如何應對眼前的事。而此時張永站在書房外面敲了敲房門,然後叫道:「皇上,奴婢張永求見。」
「進來吧。」房內傳來朱厚照的聲音。
吱呀......書房的房門推開,張永用茶盤端着一個湯盅走進來。一邊走張永一邊說道:「皇上,奴婢讓膳房那邊給您燉了燕窩,您趁熱喝了吧。」
「你倒是有心,不過朕現在沒什麼胃口,你放下吧。」朱厚照興致缺缺。
張永端着燕窩走到朱厚照的身旁,將燕窩放在桌上後張永笑着說道:「奴婢知道皇上在為李首輔要封群芳閣的事而憂慮,不過皇上不必憂心。奴婢已經有了對策。」
「你有對策?」朱厚照精神一振,笑着問道:「什麼對策?說來聽聽。」
張永對着朱厚照微微躬身道:「皇上,李首輔要封群芳閣,他是您的太傅,您不方便拂了他的顏面所以這群芳閣大可以讓他封。封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奴婢不久前在這京師裏面的朝陽門旁邊看到有一處宅院出售。那宅院可大,地勢位置也不錯,是前工部侍郎施為的宅子。奴婢想既然群芳閣封閉已經勢在必行,那皇上何必與江夏聯合起來,購了那宅子重新開一個群芳閣。當然,名字可能要更換一下,但是依舊交給江夏打理就好。以江夏的能力以及聰明才智,奴婢想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群芳閣的。」
聽了張永的話,朱厚照雙目頓時一亮。他扭頭過來拍了拍張永的肩膀道:「好你個張永,沒想到你竟然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不過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說的那宅子乃是施為贈予你的。施為告老還鄉,你幫他兒子施清在刑部某了一個正六品的主事。施為為了報答你,所以就把那宅子送給你了。」
張永聽後大驚,他立刻跪倒在地磕頭道:「皇上恕罪,奴婢並非有意欺君。實是施為贈宅給奴婢,未得皇上首肯奴婢不敢貿然接下,如今得知皇上有用,奴婢便想着將其拿來利用。奴婢最該萬死,還望皇上恕罪。」
張永嚇得全身簌簌發抖,剛才這事兒往嚴重了說那就是欺君罔上,論罪當誅。但是往輕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死是活,這一切都在朱厚照的一念之間,所謂伴君如伴虎便是這個道理。
「哈哈哈哈......」朱厚照大笑了幾聲,他伸手將張永拉起來道:「朕又沒有怪你,你這麼緊張幹嘛?朕知道你行走官場有些交際應酬人情往來分屬應當,朕也沒說過你什麼,朕只要你對朕忠心就可以了。宅子那事你去辦就行,不僅沒罪反而有功,辦好了朕答應給你那侄子張壽任一個鴻臚寺右少卿。」
聽見朱厚照這麼一說,張永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不過眼下朱厚照給的是恩典,無論心中是何感受張永也只能先應一聲:「謝皇上隆恩。」
鴻臚寺是主官外賓接待的,鴻臚寺右少卿是一個從五品的官職,屬於鴻臚寺三卿之一。從表面上看,這是一份榮寵。但是要知道之前張壽可是光祿寺的典簿,這是一個從七品的官職,論品銜比鴻臚寺右少卿要低好幾個等級。
但是光祿寺負責是皇宮膳食,手掌實權油水極大。特別是張壽還是典薄,有的時候大筆一揮便是一大筆銀子進賬了。去到鴻臚寺自然就沒那麼多的油水可撈,算得上是一種明升暗降。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厚照此舉的用意。
施為贈宅之事本是隱秘,朱厚照知道了。張壽與自己是叔侄,本來也是隱秘,朱厚照又知道了。兩件事他都點了出來,而兩件事他又輕描淡寫的放過去。這一張一弛讓張永好不緊張。
而同時朱厚照此舉又側面的給張永透露了另外一條信息,兩件隱秘之事暗理來說朱厚照是不應該知道的,他現在能知道自然是有人告密。而這告密之人......很明顯,必然是手掌東廠消息靈通的劉瑾無疑。
想到這裏,張永對於劉瑾的仇恨又增加了幾分。
實際上張永不知道的是,這兩件事乃是錦衣衛報上來的。朱厚照故意不點破,也是故意讓張永去誤會劉瑾。下面的人狗咬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必須要明白誰是主子,怎麼做才能不被淘汰。這就是帝王心術,朱厚照雖然年輕,但是出身皇家的人畢竟底蘊不凡,這一技藝他已經玩弄的十分嫻熟。
次日凌晨。江夏依照自己所說的在快要到辰時的時候於群芳閣的門口等康輕煙。
自從來到了大明朝,江夏一直都苦惱自己的身體因為體內真氣紊亂,以致於素質太差,所以一直都有鍛煉的計劃。前段時間裏面因為事情太多,所以沒有去鍛煉,但是眼下群芳閣的生意基本上了軌道,所以江夏準備好生鍛煉一下。
辰時剛過沒多久,江夏沒有等到康輕煙出來,於是乎他準備離開。
就當江夏走出兩步路以後,群芳閣的門一下打開,濃妝艷抹的康輕煙從群芳閣里走出來。
看着康輕煙身穿一身高貴華麗的對襟長裙,江夏頓時被她給氣樂,他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我約你出來是準備一起去跑步的,你倒好,穿得好像要去參加舞會一樣。你這一身裝束怎麼跑步?」
康輕煙沒想到自己一大早起來辛辛苦苦打扮半天,最後被江夏一頓指責,一怒之下康輕煙就皺着眉道:「我要你管,我就穿成這樣了,怎麼啦?」
見康輕煙又開始犯渾,江夏只得舉手投降,連連擺手道:「好好好,算了算了,依你的。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開始跑了,你自己跟上。」
「別急。」康輕煙叫了一聲,然後從衣服里取出一張紙抖開在江夏面前晃了晃,江夏一眼就認出來:「念奴的賣身契?」
「念奴念奴,你這不懷好心的傢伙就是覬覦人家美色。」康輕煙將那張賣身契收回去說道:「只要你能完成你答應我的事,幫我恢復青春美貌,我就將崔念奴的賣身契給你,否則你想都別想把這賣身契騙走。」
江夏笑了笑道:「這『騙』字說的多難聽的,咱們一言為定,我一定幫你恢復青春美貌。好了,跟着我一起跑,記着調整呼吸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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