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步伐,她一步一步踩着積雪往前行。
身後潔白的雪被她身上滴落的鮮血浸染,變得分外艷麗。
越來越混沌的大腦讓她腦里一片空白。
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走出這雪地,若渡不出這場風雪,她……會死在這裏。
可是,冷,好冷……
單薄的衣物擋不住風雪無情的襲擊,青色的身影轟然倒地,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她撐着身體勉力坐起,看着茫茫白雪,忍不住嘆氣,子宴,我該如何……算時間,你有多半月未曾收到我的信件,可是擔心了……抱歉,我總是這樣,不能讓你安心。
她展開雙手,十指軟綿綿的使不上任何力氣,原本好看的手上傷痕累累,她艱難的從地上抓了下,卻抓了個空,不甘心的再次嘗試,才堪堪抓了一把雪,秦鈺拿雪擦了擦手,試圖擦乾上面的血跡,無奈白雪冰涼,刺激的她雙手微微顫抖。
只要夏琳安全回到印金便好。
遠處馬蹄聲陣陣,她面露苦笑,那些人居然追的這麼緊,那人救出自己,將自己偷送出康國京都,也才五日而已,便追上來了……知道逃不過,她乾脆往後一躺,閉目。
手指已斷,心脈已傷,她們還能將自己如何!了不起就是將這條命留在此,可子宴他……她眉梢微動,似笑非笑的呆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
千算萬算,未曾算到清王早已與康國有所勾結,現在,只願她們能護送着夏琳平安回去,將一切告知女皇。
離開印金已有兩月……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腦子裏倏的一疼,似有人拿針刺着後腦,慢慢的也便昏了過去。
昏迷前鼻端縈繞着淡淡的藥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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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景宴總覺得自己心神不寧,便每日跟着柳父拜佛,期望自己妻主可以平安歸來。
他嘆了口氣,站在窗口看着院中的梅樹,算日子,鈺也該是這幾日回來了。
景宴將手中的信紙看了又看,細細的折好,又打開看了幾遍,才放回信封中。
他身後的林兒捂着嘴輕笑,公子是又想大人了唄~
這封信,是鈺寄給自己最後的一封,想來她也是忙的顧不上給自己再寫了吧。
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心中一片淒涼,兩行清淚無聲而至,內心深處隱隱作痛。
他彎身,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襟,心口好疼……
鈺……
公子,你怎麼了?
模糊間聽到林兒的聲音,可他已經無力回應。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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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她眨了眨眼,看了眼身下的搖椅,視線在自己扎滿針的胳膊上微微停留,然後視線便落在遠處碧綠的山巒上,這裏是……
輕微的腳步從身後傳來,那人將什麼東西放下,然後便繞到她面前,「醒了。」清秀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讓人心神安定的那種笑。
「多謝。」看來,是此人救了自己,「敢問此地是?」
「印金境內,你大可放心。」她拔下秦鈺手臂上的針,「你的傷不輕。」
秦鈺聞言苦笑,活着已是大幸。
「我幫你接好指骨,護住你的心脈,你的腿……想來你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吧,它入了寒風,恕我無能為力。」
「沒關係。」醒來時便發現腿不能動,她便想過這種可能。
「你不難過?」她好奇的問。
「有用嗎?」秦鈺笑問。
「沒用。」她搖頭,在秦鈺面前蹲下,「可是,我是騙你的。」
「噢?」
「你的腿不是沒救。」她屈指敲了敲秦鈺的膝蓋,「疼嗎?」
「有些。」
「那就不是沒救。」她突然使勁戳了下秦鈺的小腿,滿意的看着她皺眉的表情,然後指了指她腰間掛的玉佩,「你是朝廷的人?」
「是。」
「可認識景慕?」她貌似不經意的問。
「二王爺景慕,家喻戶曉。」莫非,她與二王爺曾相識?
「我與她,是故交。」她起身,拍了拍秦鈺的肩,「等你傷好,我便送你去京都。」
「可我等不了。」秦鈺拽住她的衣角,「姑娘,今日是何時?」
「二月二十一。」
「二十一……」自己上次昏迷是二月初九,居然過去了十二天……難怪是在印金境內,夏琳應該回到京都了,不出意外,女皇她們也一定開始行動了。
「你的傷未好,自己走不成路,難不成你想讓我背你?」她笑問。
「不敢。」秦鈺垂眸道。
「算了算了,本姑娘好人做到底,帶你去,你該如何謝我?」
「但有所求,秦鈺莫敢不從。」秦鈺認真的說到。
「秦鈺……倒是個好名字。」她將自己腮邊青絲往後一撥,「在下穆年。」
「多謝穆姑娘救命之恩。」「不必不必,反正也是要還的。」穆年哈哈一笑,將放在一旁的藥簍拎起來,「我去熬藥,你自己曬會太陽。」
「好。」
第 67 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