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第十七章 懷疑
幻境內，范紫軒與苑薇就這樣四目相視，誰也沒有開口。
許久，苑薇不自覺的將白皙纖細的雙手挽於身前，低着頭用微不可及的聲音自語道：「石硯…石硯他……他也變了，他不再是原來的石硯了，對我的話不再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了，他變得讓人看不透了......。
儘管這聲音異常的微小，可還是讓范紫軒聽見了，便隨口道：「薇兒你多心了，人總是會變的，你不是說我也變了嗎？石硯他也不例外，這些都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你、我、石硯，我們三人的友情。」
苑薇強睜着含霧的雙眸，將頭用力的上仰，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眼中隱含的淚珠再一次滑落。兀自傷感的說道：「重要！......友情!......咱們三人的友情？你難道對我就只是友情這麼簡單嗎？是呀，友情！是我太天真了，也太傻了，是我把你口中的這份』友情』看得太重了！」
「呃！......。薇兒，感情的事是說不清楚的！我們稍後再說吧。」范紫軒見狀，想儘快的扯開與自己相關的話題，便接着問道：「你說石硯變了，你說說他究竟怎麼不一樣了，他一直對你都是言聽計從的，石硯對你的一片心意你是知道的。」
苑薇的嬌軀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陣抽搐，激動地說道：「石硯，我一直拿他當我的弟弟看待，我對你跟石硯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你不要混為一談。」
范紫軒見到苑薇的神情激動，怕她再次傷心哭泣，變柔聲安慰道：「薇兒，咱們不說這些了好嗎？」
苑薇平復了一下激動地情緒，緩緩地道：「好，你說什麼我便依着你！我覺得石硯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前段時間，我看見他......他經常出現在通天峰...跟靈逸風的......
「你說什麼？石硯他……他跟靈逸風！魔尊？怎麼了？范紫軒只覺的自己用平常的聲調在發問，可面前的苑薇卻被嚇的瞬間花容失色，眼中流露出的儘是驚恐……兀自張着朱唇，身子不住地後退……。
片刻范紫軒清醒了過來，恢復了常態，輕聲關切的道：「薇兒，你說什麼？石硯他，他怎麼了？」
只見已經退到牆角的苑薇，雙臂不自覺的背在身後，兩隻芊芊玉手在身後不斷的摩搓着，低着頭，像是在猶豫着什麼，可是面對范紫軒依舊如炬的目光，最終還是妥協了。
只見她慢慢的抬起頭，與范紫軒如炬的目光四目相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先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跟石硯爭吵嗎？你不是問我，這些時日我去了哪裏了嗎？
現在我就回答你，一字不落的都告訴你，靈逸風被封印之後，那一次是我當值，巡查天羅鎖魔陣內的困魔真火是否熄滅。
便前往孕靈山通天峰底，半路上我碰巧看到了石硯正跟一個看不清面容，身着灰袍的男子，在一起輕聲交談。當時自己沒有多想，也不想前去打擾，本以就此遠遁。
可轉念一想，這裏是通天峰底，關押着魔尊的重地，今天輪值的人又是我，石硯為什麼會出現在此處？那個跟他在一起的人又會是誰？我二人又以姐弟相稱，我自是他的師姐，便有權過問此事，遂中途又折返回去，想要向他當面問個清楚。
我便施展了隱匿之法躲藏在一株巨樹之後，隱約的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到靈逸風的名字。我就更加留心了，通過他們後面對話我才得知，與石硯見面的人竟然是靈逸風的首徒風絮，而且他們在靈逸風未墮仙之前就已經熟識了，他們還談到了魔尊靈逸風的夫人月芙蓉同是下界飛升之人。由於他們說話的聲音較小，更多的內容我便聽不清了。
我又聯想到近日來，石硯總是魂不守舍，坐臥不寧的。怕是風絮對他進行蠱惑，從而討要解救魔尊脫困的方法。
聽到這裏范紫軒發出了怒吼：「石硯會助魔尊脫困？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你怎麼能這樣污衊石硯的清白，況且風絮與他師傅的為人本就大相徑庭。你......你怎麼能這樣妄自猜疑自己的親人……，不！……絕不！一定是你誤會了。」
說着猛然間將兩隻大手狠狠的砸在苑薇身後的牆壁上。這一砸之下，整個書房都隨之一顫，險些就此坍塌。牆壁上瞬間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苑薇見范紫軒反應如此強烈，也不由的嬌怒道：「誤會，我寧願相信這是場誤會！石硯是你的兄弟，你寧願相信你的兄弟不會出賣親人，不會出賣仙域，還是在被我親眼看見之後……。
說着一雙明眸在沒有任何徵兆的再一次留下了傷心的淚水。
隨後雙頰掛淚，抽泣的說道：「他是你的兄弟，你就這樣縱容他，護着他，你的心中至少還能容得下一個兄弟。
可我那？你又曾幾何時想過我的感受？我自下界就一直跟隨你出生入死，為了你九死一生，為了你們兄弟煮茶、洗衣、燒飯……，你的心中又何曾給我留下一絲一毫的位置？
我為了能夠時時刻刻的照顧你，而跟着你飛升仙界；我為了能夠在你身邊長久駐留，而潛心悟道；我為了一份永遠的都得不到的愛，而後着臉皮留在星羅閣終日以淚洗面。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知道嗎？你心裏能容得下下界蒼生，你心裏能容得下仙域眾生，你心裏還能容得下你的兄弟，可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留下一絲的空間？
「嗚嗚嗚……嗚嗚嗚……」此刻原本矜持的三仙尊之一，超凡脫俗的苑薇仙尊，一塵不染的仙域仙子，竟然放棄了自己的尊嚴，自己的矜持，自己的一切，如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婦般痛哭流涕……。
范紫軒這次是真的驚呆了，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外表堅強的師妹，自己口中的薇兒，竟然為自己默默地付出了這麼多，而自己卻渾然不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語的苑薇，在自己面前一向靦腆的師妹，此刻竟然一股腦的說了這麼多。
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仙域中屈指可數的絕色美女；人前顯貴，傲里奪尊的苑薇仙子。此刻竟然哭的如此的傷心，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將他傷成這樣，是自己嗎？他有些迷惑，自己一心向道，真的是錯了嗎？自己心繫着仙域的安泰，難道不應該嗎？他也說不清了……。
此刻的范紫軒望着發瘋一樣哭泣的苑薇，眼前為自己默默地付出了這麼多，卻一再給予她傷害的女子。他俯身輕吻了一下苑薇的額頭。
范紫軒緩緩的將雙臂攬向苑薇，只覺纖細的腰身，柔弱無骨，苑薇則順勢趴在他身上滿含怨恨與委屈的放聲痛哭着，想要將壓抑在心底數千年的苦楚都發泄出去。
范紫軒就這樣緊緊地抱着苑薇，一動不動，苑薇的哭聲漸漸地被他的耳朵淡化掉了。腦海中始終縈繞着：「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知道嗎？…….你心裏能容得下下界眾生……你心裏能容得下仙域眾生…….你心裏還能容得下你的兄弟……可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留下一絲的空間……。
最後只剩下一句話反覆的重複着：「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知道嗎？」
此刻范紫軒一心求道的執念有些動搖了，清明的仙根有些污濁了，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
就這樣過了許久，苑薇才止住了哭聲，范紫軒也鬆開了環抱着苑薇纖腰的雙手。這一刻他與苑薇的心裏都很清楚，短暫的溫柔結束了。
對於苑薇來說短暫的溫柔，已經足夠了，這短暫的溫柔已經能讓她刻骨銘心了，也足可以讓她用這一生去守候了……。
苑薇用纖細的玉手抹乾臉頰的淚水，接着上一個話題，緩緩的說道：「起初我怎麼也不會相信，石硯與風絮會有任何瓜葛，便偷偷地潛匿過去，想要最後確定一下是不是屬實。
不料被石硯搶先一步發現了，風絮見我突然現身，不容分說就對我大打出手。我與風絮拼鬥仙力時本已將他擊敗，想就此問明真相。誰成想石硯卻出面將我攔阻，才令風絮得以逃脫。事後我曾數次前往石硯的住處，尋問他事情的始末。可石硯對此事卻絕口不提，我們便爭吵了起來。反而他還叮囑我千萬不要將此事告發於你。
當時也是怕你知道此事難以接受，才沒有向你道出原委。一氣之下，我變離開了星羅閣。
范紫軒聽完陷入了許久的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