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樂章 第二十七節：攻與守（五）

    「最優秀的指揮官不需要奇蹟」——《里加爾軍事指揮入門》

    「咔——」沉腰，屈膝，持盾手呈L字型在前，另一隻手則握着長矛，但沒有投出。

    「衝擊到來！」黑漆漆的狼潮從各個方向向着被火紅色和水藍色包圍在內的傭兵們衝來，負責四個點的指揮官們齊聲喊道——然後——

    「轟嗤——！」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火光從狼群撞擊的地方擴散開來——群狼甚至還未能觸及傭兵們的盾牌，抗拒火環強大的衝擊力讓傭兵們在地上稍稍退了一段距離，但比起狼潮他們要輕鬆得多。

    「嗷——嗚——」首當其衝的幾十頭殭屍郊狼被直接炸得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燃起熊熊大火，然後掉落到後方的狼群之中引燃更多的殭屍狼，還有一部分被甩到了木製柵欄上頭，引燃了粗大的原木。

    「嘖——」注意到這個細節的薩妮婭皺起了眉，柵欄燃燒起來雖然可以點燃爬上去的屍狼，但是燒完的話他們和龐大的狼潮就沒有阻攔了——但眼下她沒辦法做任何的行動——少女轉過頭看向克拉克，分團長點了點頭，然後開始默念咒語。

    「衝擊到來！！」不遠處負責另一面的指揮官再次高喊道——從那渾厚的男低音薩妮婭認得出是斯洛——她隨即也高聲喊道，這一次狼潮更加地接近傭兵們，抗拒火環再一次爆發。

    「轟轟——！」第三型的抗拒火環是面對密集的敵人最好的法術，它的第二波衝擊以空爆的形勢出現，在將先鋒觸及到火環的那十幾頭殭屍狼炸開以後，一道道橘黃色的火光在它們中央像是打水漂一樣連續爆炸開來。

    「轟！」兩次火環爆發，加上之前克拉克的廣域光之箭，已經有超過一百四十頭殭屍狼渾身焦黑地倒了下來，但更多的郊狼如潮水般湧入，燒成黑炭的同類屍體被它們踏碎，整片營地內的泥土和青草被染成灰黑。

    「最後一次了！」防護圈內不遠處魔導士小姐的聲音響了起來，顯然狼群的數量超乎她的想像，這幾下衝擊已經耗費了不少的魔力。

    「準備！」薩妮婭看了她一眼，然後高聲喊道。

    「轟——！！」最強的一道抗拒火環以傭兵團的眾人為中心爆發開來，營地內靠近他們的整整三圈郊狼被爆炸掀翻整個飛了出去，巨大的火環連最遠處剛剛爬上柵欄的殭屍郊狼都炸了下去，但同時的，柵欄也被完全點燃。

    「該死！」防禦圈內有人罵了一句，被困在一團火海之中任誰都不會好受。但就在這個時候，克拉克的咒語念完了。

    「——落下吧，冰之槍啊！」他話語一出，隨即臉色變得蒼白，分團長咬緊牙關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後手臂朝着前方一擺，冰晶的長槍朝着柵欄飛去，在快要碰觸到柵欄的地方，克拉克握緊了拳頭。

    「轟——！」一枝枝一米多長的冰槍爆裂開來，細小的冰塊全數撒在燃燒的木製柵欄上，火熄滅了，但克拉克也失去了戰鬥力。

    「——火雨！」消滅了近三百頭郊狼並未爭取多少時間，殭屍的生力軍再一次從柵欄上一隻接着一隻跳了下來，薩妮婭聽見旁邊的魔導士小姐喊道，火紅色的法陣在空氣中形成，點點星火落在防禦圈和柵欄之間的空地上，意識到對方想法的黑髮少女轉過頭，朝着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嗤——嗤——」魔導士小姐的精密計算顯然是十分有效的，沖向傭兵們的郊狼在踏上這片燃燒區域的時候渾身燃起了烈火，在油脂和毒素的助燃下它們迅速變得又焦又脆，等到來到傭兵們面前的時候已經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最外圍的傭兵用長矛輕易地捅碎了這些傢伙。

    「嗯？」看着那位魔導士小姐臉色發白地撐着腿喘氣，薩妮婭暗自讚嘆對方的冷靜，正在她覺得可以喘一口氣的時候，一陣更加龐大的狼嚎聲響了起來。

    「嗷——嗚！！」那是從柵欄後面傳來的，聲勢之大讓眾人都不由得為之臉色一變。火雨燃燒的焰火圈已經開始逐漸熄滅。傭兵們警戒着，明明是沒有任何智慧的殭屍郊狼竟然也在原地停了下來，整齊地用那空洞木訥的眼神看着同一個方向。

    「轟——咔——！！」巨大的撞擊聲響了起來，被燒焦了表面但依舊堅韌的原木柵欄被蠻橫地撞斷，三截長短各一的原木翻滾着甩出，壓倒了好幾頭呆滯的郊狼。

    「咚——」

    一隻尚且流淌着鮮血的巨大狼爪踏了進來。

    「見鬼了」旁邊的巴利亞嘴角抽搐地說道，而薩妮婭則回過身，高聲喊道。

    「弓箭手！！」她的聲音在防禦圈內清晰地傳出，彼此留有縫隙的傭兵們立即交換位置，讓為數不多的幾名弓箭手都來到了少女的這個方向——然後——

    內部的幾名持盾手蹲了下來，手臂平舉兩兩一對用圓木盾牌作為支撐點撐起了弓箭手。

    「那是山狼！六階的魔獸，瞄準它的眼睛和鼻子！」薩妮婭高聲喊道，而踩在盾牌上越過防禦圈的同伴們高高站立着的弓箭手齊齊抽出了長箭，拉弓，瞄準。

    「噗咻——」一枝又一枝的長箭接連不斷地朝着新入場的巨大生物射去，薩妮婭點明的弱點被擊中的殭屍山狼明顯地出現了焦躁——即便殭屍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要害受到攻擊依舊讓這個保留着生物簡單本能的傢伙在原地甩起頭亂刨起來。

    「嗷——！」而這時候郊狼也停止了之前的呆滯，它們再一次朝着防禦圈衝來，薩妮婭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高聲喊道。

    「防禦圈擴大！」弓箭手對那頭山狼造成的傷害顯然不低，但如果是這樣密集的陣形受到衝擊肯定會影響他們的射擊，因此黑髮少女當機立斷令前方的第一陣線邁前幾步，和弓箭手留有一定的緩衝空間。

    「衝擊來臨！！」她高聲喊道，狂奔的郊狼這一次沒有任何的額外阻攔，實打實地撞擊在傭兵們的盾牌上。

    「轟——！！」整個陣列顯而易見地凹下去了一小塊，附着在盾面上的鬥氣抵消了狼潮的第一次衝擊，但是更多的郊狼前赴後繼地撞了上來——有的甚至直接撞在它們的同伴身上——

    「U型陣列，準備！」薩妮婭高聲喊道，一味的防禦是十分愚蠢的行為。她這麼叫着，第二梯隊的人立即在第一梯隊的盾牌手身後站好。

    「開！」少女清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前方的盾牆忽然開了一個口，被本能驅動着的殭屍狼即刻朝着這裏沖了進來，然而這條U型的開口末尾卻是又一段的防禦圈。

    「合！」湧進來的殭屍郊狼被有意地控制在一個數目，前方的壓力緩解了，緊接着接手的是第二梯隊的人。

    「殺！」薩妮婭當先喊道，然後一劍將為首的郊狼梟首，緊接着她抓着對方脖頸的毛皮，一個甩身將狼屍又丟了出去。

    「噗哧——鏘——噗哧」按照節奏被放進來的十來頭殭屍狼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被如砍瓜切菜般地解決掉，但薩妮婭他們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前方盾牆的壓力又一次到了臨界點。

    「準備！」傭兵之中有人大喊道。

    「開！」配合過一次的他們更加地嫻熟，又十幾頭郊狼被放進了陣列，第二梯隊的人不敢怠慢，長劍長矛長槍立即直奔要害，然後又將屍首一個個丟了出去——還圍繞在眾人身畔的[安魂曲]擁有一定的解毒功效，但如果防禦圈內死靈毒素過剩的話，裏面的人也會因為吸入毒素而死亡，因此第二梯隊的工作也十分辛苦又艱難的。

    「開！」第一梯隊的人再次喊道，薩妮婭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然後撐着長劍再次上前。

    ……

    汗水打濕了頭髮的末端。

    不論是男是女，討伐隊的眾人們臉上都沾滿了灰跡——和不可避免的血跡——所幸只有血液對血液接觸和濃郁到一定程度時呼吸才會被感染。

    「呼啊——呼啊——」大口大口喘着氣的眾人們呼出的氣息在微涼的清晨空氣中形成了一圈濃厚的白霧，然後很快消散。

    自戰鬥打響以來已經超過了兩個小時。

    高強度的接力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弓手們軟到在地，作為他們支撐的盾牌手那隻撐盾的手也已經麻木不已，沒有了一絲力氣。

    遍地狼屍。

    薩妮婭和米拉，巴利亞等第二梯隊的人抓緊這個喘息之際倚靠着同伴坐在滿是血污和焦黑的土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第一陣列的盾牌手們，則沒有這麼幸運。

    他們只能強撐着抽筋打顫的小腿，繼續警戒着暫時已經安靜下來的營地內部。

    ——原木的柵欄已經四散分離，足足有四個地方被打破，五頭身形龐大的山狼倒在地上毫無生息——它們無一例外地插滿了長箭——最近一頭甚至就在防禦圈不足六米的距離倒下。

    而在它們旁邊，體形只有八分之一大小的郊狼一隻疊着一隻。

    弓箭手們無一例外地磨破了手指——即便他們戴着厚皮手套。

    肌肉的酸痛和無力讓他們無法再拉開哪怕一次的弓弦，而鬥氣的過度使用也使得他們和前方的第一和第二梯隊的人一樣，體力盡失。

    「結、結束了吧？」米拉靠着薩妮婭的背，有氣無力地問道。

    「嗯呼——應該、是——」我們的主人翁也以同樣的大喘氣回答道。

    密密麻麻的郊狼屍體躺滿了整個營地，沒有人細數過，但他們殺掉的這些殭屍郊狼數量應當超過一千五百。沒有出現傷亡不僅僅是因為勝利女神的眷顧，還在於穩妥的指揮和有序的，熟練的配合。

    ——或許精良的裝備也是原因之一，普遍穿着高級皮甲配合鎖子甲與環片甲的湛藍傭兵們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被郊狼咬到或者抓到的人大部分都安然無恙，即便有一些人不慎被撓到了面部裸露皮膚的，也很快被第二梯隊的同伴替換下來，到更加中心的地方接受那位魔導士小姐的解毒治療。

    托這的福，所有人都是精疲力竭。

    克拉克和那位魔導士小姐作為僅有的魔力支援，現在都臉色蒼白地癱倒在地，而另外可以解這種毒素的聖殿騎士，則比他們更為悲慘的魔力和鬥氣都消耗殆盡，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再來一次的話……我們就全滅了吧」巴利亞強撐着他的長劍，望着木製柵欄那幾個巨大的開口，長喘着氣說道。

    「嗯……不死的時候一個都不死，到死了，大家一起死……」和他們靠在一起的約翰帶着一點黑色幽默地輕笑了一聲，不過他的冷笑話並沒有被討伐隊的眾人所接受——因為大家都累得沒力氣笑了。

    「只希望沒有下一波——」薩妮婭忽然發現自己最近有點烏鴉嘴的潛質，她的話音未落，第一梯隊的盾牌手們就大聲喊了起來。

    「殭屍狼！！」傭兵們撐着各自的武器爬了起來。

    一頭頭的郊狼在逐漸明朗的早晨陽光下一一現行，它們比起之前無窮無盡的狼潮來，要稀少得多，但也達到了兩百多頭的數量。

    「打起精神來！這應該是最後一波了！」薩妮婭雙手撐在皓月劍柄尾部的配重，努力地做出中氣十足的模樣鼓舞討伐隊的眾人。

    「準備好應對衝擊！」她高聲喊道，而躺在地上休息的所有人都支着身子立了起來，抬起沾滿血污，傷痕累累的武器。

    「咔——轟——」然而就在這時，防禦圈正對面的最後一面牆，被巨大的力道給撞翻了。

    「嗚——」一隻身形比之前的山狼更加龐大的殭屍短面熊站在那裏，渾濁的眼珠盯着包圍圈，口水混雜着血污滴落在佈滿焦炭的地面上。

    「見鬼了……」薩妮婭苦笑着，說出了這場戰鬥打響以來她的第一句髒話。

    R：第二更晚上7點奉上，接下去三天停更，有（我）點（要）事（游）情（手）要（好）想（閒）一下。嗯，主要原因是調整心態，願意的話，各位可以去雜七雜八那裏看看我的廢話，如果有興趣的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