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媽,我爸咋了?
緊張了三天,直到文清遠的戲份全部拍完,不管是齊浩還是斐悠都沒有再對他有過任何言語甚至是眼神上的挑釁。文清遠開開心心地離開了劇組。臨走之前把所有最近相處得不錯的群演和配角聯繫方式都要了一份。這其中有人品好的,有演技好的,有有靈氣的,有人緣好的。這些都是他以後需要籠絡的人。
上輩子,因為一直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那種受制於人的日子文清遠已經過夠了。他算計了一下之後自己可能會賺到的錢,攢上三四年,就足夠自己成立一家小公司的了。自己和盛世傳媒的合約只有五年,所以五年之後,自己就可以做主,他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續約。如果再加上秦霄的片酬,他們倆再有一些圈子裏的好朋友,到時候運作一個公司還不成問題。然後他就想慢慢的轉移幕後,上輩子人前光鮮他已經夠夠的了。這輩子,無論如何都要自己做主。
從頭到尾,文清遠對未來的計劃里都是有秦霄的。對他來說,沒有秦霄的未來不是未來,那計劃還有什麼用呢。所以他當天晚上就決定,第二天買票回老家,至少他要讓父親的態度軟化一些。上輩子父親的一直不肯容忍,也是他和秦霄不敢公開,一直被人拿着把柄的原因之一。連家人都不容的話,貿然出櫃,會讓家裏的至親更加厭惡甚至是痛恨,也將他們陷入了無法應對的境地。相愛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他們沒有辦法那麼任性。
聽文清遠說明天就要走,向希也沒攔着。不過告訴了他,范才給他打了電話,意思就是讓文清遠趕緊搬走,公司簽了新人,要住這房子。
文清遠沒有跟向希多說。而是給范才打了個電話:「才哥,聽說公司簽了新人,恭喜啊!」
以范才的腦迴路。他覺得這是文清遠在示弱。覺得自己攆人的行為是非常明智的。於是他故作高冷地哼了一聲。配合他那模樣和日常造型,只用腦補就知道有多娘炮了。「煥捷從來不缺新人。公司當然也不養不會賺錢的廢物。不過清遠,你畢竟是我帶出來的,我也不樂意看到你從男二淪落到龍套。只要你肯答應劉總,我保證公司……」
不等范才把話說完,文清遠胃裏就是一陣翻滾。而後立刻攔住了范才的話。「才哥,我這個電話呢,主要是要跟你表達一下我的意見。畢竟我到十月十日才跟公司的合同到期。今天是六月二十。我現在仍然是煥捷娛樂的簽約藝人。合約和附加條款里寫的很清楚,公司負責我的住宿。所以我會在十月九日那天準時搬走的。提前一天,挺大方吧?」
范才差點兒沒被文清遠給噎死。「文清遠!你他媽要幹什麼?!這是跟老子叫囂嗎?!」
文清遠「呵呵」了兩聲:「當然不是。我跟才哥無冤無仇,憑什麼叫囂啊。只是我無權無勢又沒錢,這不是得靠公司合約保住自己這幾個月的住宿地方嘛。我可不想露宿街頭。所以還請才哥多擔待。至於希哥跟我說,公司新來了一個藝人想住在我這裏,沒事兒啊。雖然地方不是太大,但是住倆人行的。我不介意暫時多一個室友。」
范才手都哆嗦了。「文清遠!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文清遠「嗯」了一聲:「才哥您多慮了。我不騎驢。」
范才:「……」口才跟不上氣性又大的總監為了自己的心臟,毅然決然地掛斷了電話。並在內心怒吼。他以前怎麼一點兒都沒看出文清遠是一個嘴巴這麼毒,這麼能說的貨!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吧!隨後又大罵自己,想那麼多有個卵用!
說起來,以文清遠沒錢沒勢的樣子,是不應該跟范才叫板的。文清遠之所以會這麼做。一來是他知道煥捷娛樂在明年年初就會換老闆。而那個老闆第一件事就是開了范才。雖然最後這個貨仍舊在圈子裏混得挺開,可到底比有公司罩着差了太遠。而且那之後范才自己開了一家小經濟公司,專門找一些想當明星想瘋了的少年少女。不過這種人走下三濫的捷徑走慣了,最後是真的被抓起來進了監獄。只不那已經是五六年之後的事情了。
向希跟老媽子似的交代了好多,生怕文清遠跟爹媽再擰着關係越來越惡劣,也擔心文情願的父親下手揍他再破了相。反正他嘮叨到了好久,直到文清遠都已經上了飛機了,他還各種發微信叮囑。不過文清遠並沒有看,而是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機場,心裏無限感慨。
說不擔心是吹的,上輩子又過了十年父親依然不肯諒解自己。何況這輩子呢。
迷迷糊糊地蹋上了家鄉的土地。南耘市在耘省的南部,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山城。市區被連綿的山脈圍在當中。進出的大型隧道還是二十年前才開鑿出來的。不過南耘市卻並不偏僻,恰恰相反,它是連同耘省和梁省的主要交通樞紐。而且南耘市還是國內古建築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城市,老城和新城簡直可以說是兩個世界。在中央主幹道往兩側觀看,絕對有時空穿越的感覺。
文家世代書香,文清遠的父親雖然做了生意,可在做生意之前,也是高中的老師。而他的母親則是一所美術學院的老師,自己的書法和繪畫也在省內很有名氣。可以說文清遠的童年,是在書畫中陶冶着長大的。他身上那種別人沒有的氣質,跟他所生活的地方和家庭有極大的關係。
文家的小別墅在新城與和老城區交匯的西鑼道。這裏是唯一一處融匯了現代和古韻兩種風格而且有一半坐落在老城區的新建築。在沒有施行古建築保護的時候,有一家發展商看中了這塊地方,蓋了二十多棟獨門獨院兒的仿古別墅小區。結果他這邊剛剛賣出三分之一,政策就出台了,以後不允許再在老城區隨意建造建築,一切的開發都變成了維護和加固。於是小區剩下的三分之二賣出了天價。而文家是非常幸運的前三分之一。
站在西鑼道的路口,看着熟悉的一棟棟別墅。文清遠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易潔已經有四個月沒有接到過兒子的電話了。之前還是向希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小遠出了車禍,昏迷不醒。她本來是想不顧丈夫的意見跑去看兒子的。結果她這邊剛收拾了東西,那邊就電話來了。說兒子已經醒了,而且沒有什麼其他問題,只是皮外傷。醫生說暈迷不行可能是身體的應激反應,她這才沒有過去。可心裏卻也一直擔心着。
其實以前文清遠每個月至少給媽媽打一次電話。偶爾拍戲忙忘了,也會在□□上說幾句。這一次,實在是太久了。所以接到兒子電話,易潔激動得不行。「小遠,你可算捨得給媽打電話了!」
聽到媽媽的聲音,文清遠頓時眼圈就紅了。「媽。我回來了。就在街口,可是我不敢回家。」
聽到兒子回來了。易潔當時就站了起來。「傻孩子,家有什麼不敢回的。回來!你爸要是敢廢話,我就跟他離婚!」
這話重了。以前父母就算吵架也從來不會說離婚這個字眼兒,在文清遠的記憶里,父母雖然偶有爭執,可也都是很理智地不會說出這種話。正因為父母對婚姻的尊重和忠誠,他對自己的感情也忠實專一。所以「離婚」這兩個字,把文清遠嚇得一激靈。「媽,您別這麼說。要是這樣,兒子就更不孝了。」
這時候就聽電話里傳來了文建華的聲音:「回家還得爹媽接?當明星譜兒還大了?」
文爸爸的聲音明顯是從距離文媽媽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傳來的。看來兩口子都在家。文清遠只是對他爹的態度很驚訝。這是幾個意思?上輩子自己回家,可是直接掃帚燉肉啊!
易潔這時候回頭數落了丈夫兩句,然後告訴兒子:「小遠你在那兒等媽。然後陪媽去買菜。今天媽給你做好吃的!」
文建華在後面又忍不住插話:「臭小子回家不背行李啊?你讓他背行李陪你逛菜市場?你們女人怎麼這麼不知道體諒人呢?」
「……」聽着電話那頭,父母矯情「女人逛街怎麼了」這個非常沒營養的話題。他雖然茫然又無語,而且還滿是疑惑。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他很開心!
最終文清遠還是自己先回了家。家裏的鑰匙他一直帶在身上。他知道爹媽即便是以後也不會換門鎖,所以直接自己開門進了屋。「爸,媽。我回來了。」心裏在打鼓,可是表面上,他卻裝得像是白天工作之後傍晚下班回家一樣。
易潔看到兒子,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你上次車禍,真的沒事兒吧?」上去前前後後拉着兒子看了好幾圈。確定兒子沒有瘦,還比離開家的時候高了一些。她才徹底放心。
文清遠的眼淚也在眼圈裏打轉。「媽,爸,是兒子不孝順。這麼多年也沒有回家。」
文建華的眼圈也微微發紅。不過身為老子的,他總是要拿着自己的身份。「這麼大歲數的男人,哭什麼哭!別跟你媽學。」
易潔頓時掉瞪眼:「我兒子跟我學怎麼了?我兒子願意哭就哭,願意笑就笑!」
文清遠發覺父母的脾氣似乎跟自己記憶力的有很大不同。母親原本並沒有這麼硬氣,而且就連說話都是溫婉的不會很高聲音。父親雖然脾氣比較硬,但表情不會這麼豐富。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重生,讓父母的性格還變了?「爸媽,今天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吧。我在外這些年都是自己給自己做飯吃,手藝練得不錯了。對了。我還給爸帶了兩瓶貢酒,雖然不是頂級的是三級,但也是托人走關係才買到的。」
文建華趕緊借着兒子的台階就往下走了。「貢酒啊,那可不好買。能買到三級就不容易了。咱們這邊就能買到五級的。那就得兩千多塊一瓶呢。你這孩子自己賺錢多不容易,怎麼能這麼花。趕緊拿來我看看,這三級的貢酒什麼樣。」
文清遠就跟進入了異世界一樣,懵着把自己的行李箱打開了。其實他帶的東西就有兩件換洗的衣服。其他的都是給爸媽買的禮物。他可不會想到他爹是因為兩瓶貢酒就「不計前嫌」了。於是看着他爹把兩瓶酒喜滋滋地拿進了書房之後。他就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他媽:「媽,我爸咋了?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