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曠的海面,她的叫聲尖銳,洪亮,傳得很遠,很遠……
在遊輪上面,還有一絲燈光沒有泯滅。
在快艇上面的人,很快就鎖定了她的位置,開足馬力,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看着那直奔而來的快艇,涼梓知道那人已經聽到她的聲音了,頓時既激動又感動。
老天爺把她的門關了,上帝卻給她開了一扇窗,這扇窗開得好啊。
她的喉嚨已經喊得乾涸了,她沒有辦法再喊出聲音來了,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船頂上面的護欄,因為激動,身子有點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再支撐一會兒,就一會兒,她就可以獲救了。
腳下面的水也漲得很快,才一會兒就已經到了她的大腿,涼梓有點焦急了,滿眼迫切地望着那快要接近的快艇,快點吧,一定要在她滅頂之前來到啊。
到了最後,那遊輪沉得很快,她只剩下一個腦袋在水面上了。
「快點啊,救命……」涼梓一手抓着船頂的護欄,一手不斷地向着上面揮舞着。
她就快要滅頂了,老天爺,千萬不要給了她希望,又狠狠地打碎。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那快艇終於到了,在夜色之下,一抹頎長的身影,迅速從快艇上面躍了下,向着她游過來。
在微弱的燈光之下,涼梓盯着那個男人,她該不會真的眼花了吧,她怎麼覺得那個男人居然是司徒潛?
不管她怎麼想,司徒潛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找到這種地方來吧。
她立即閉上眼睛,開始絮絮叨叨地念着:「老天爺,你千萬不要那麼殘忍,給了我希望,又讓它破滅,否則我一定會很恨死你的,如果我死了之後上了天堂,我一定會把你的老巢,弄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冰涼的海水已經蔓延到了她的下巴,船快沉了。
驀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劈頭而來:「涼梓,快點游過來……」
咦,這把聲音……
涼梓迅速睜開眼睛,望過去,只見在不遠處,一道人影靈活如人魚般地迅速向着自己的方向游過來。
「靠,這次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了吧……司徒潛,我在這裏……啊……」涼梓才剛鬆開手,身體卻因為太過虛弱了,迅速沉入了海水裏。
「涼梓……」渾厚的男子嗓音,透着焦急,男人游水的速度更加快了。
涼梓很想應答他的,但是她實在是筋疲力盡了,隨着海水蔓延過她的視線,她竟然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沉到海底里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臂,穿過海水,環住了她的軟弱無力的腰肢,把她往上托出了海面。
涼梓吐出了一口海水,望着在月光之下正狂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她唇角微勾泛起一抹驚喜若狂的笑容:「不要告訴我,我是在做夢,我會不願意醒過來的。」
司徒潛緊緊地摟住她,激動得全身都沒有辦法克制地顫抖了起來,他低首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此刻,唯有緊密的擁抱和親吻才能讓彼此真實地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真是太浪漫了。」在快艇上,圓月看着眼前那劫後餘生熱情擁吻的那一幕,頓時眼睛都忍不住泛起熱意淚花。
在一旁的殘月立即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說:「浪漫你個死人頭啦,還不趕緊把快艇開過去,小姐在水裏呆了那麼久,一定很辛苦了,着涼了怎麼辦?」
「少主都不焦急,你着急什麼?」圓月立即回頭望着她,眸光灼灼,似乎想把她吞了似的。
「叫你開過去就開過去,羅里吧嗦什麼,快點。」殘月臉上有點發熱了,似乎在逃避什麼似的,粗聲掩飾着。
「殘月,你不覺得今晚的海面特麼的唯美麼?」圓月依依不捨地回過頭來,啟動了快艇,慢悠悠地盪過去。
「現在不是應該說這個的時候,開快一點。」殘月淡淡地說。
「殘月兒,我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以麼?」圓月突然認真地問,他沒有回頭,但是那醇厚的聲音,沒有了嬉鬧的笑意,低沉而穩重。
殘月望着他好看的後腦勺,淡淡地說:「那好吧,你問。」
「如果有一天,我和少主都變成不會游泳的人,我們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誰?」圓月狀似漫不盡心地問,但是心底里卻是緊張地,把心都抽痛了,他豎起耳朵,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殘月沒有猶豫,馬上就回答了:「當然是少主。」他們的使命,他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少主,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不是嗎?
圓月聞言,臉上頓時掠過一抹失望的神情,無奈地嘆息:「原來在殘月兒的心裏,我的命居然是一點都不重要。」
他剛想自暴自棄,背後卻突然傳來殘月幽冷的聲音:「誰說你的命不重要?如果你被水淹死了,我會跳進去,陪你一起死。」她的聲音冷硬而不近人情,但是那話,聽起來卻是如此的讓人舒服和喜悅。
圓月立即驚喜地回頭,欣喜若狂地望着她,迫切地問:「真的嗎?殘月兒,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起共赴黃泉?」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啪的一聲,一巴掌,不輕不重地落在了他那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的臉上。
「你他嗎的到底有完沒完,誰允許你死了?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試試看?我一定會給你親自鞭屍,再說一個死字,就讓你好看,聽到沒?」殘月的臉色變得兇殘了起來,那雙眸子,更是盛滿了想把他碎屍萬段似的狠厲。
但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讓他的心瞬間酥軟了起來,就算被她再打一百下,他也甘之如飴。
他望着她傻傻地笑了,一聲不吭,那嘴角的笑容卻是越擴越大了。
他知道了,殘月兒願意跟他一起死,不管她說話多難聽,多兇狠,都抵不過那一句,我陪你一起死。
「笨蛋。」殘月望着他樂得有點抽搐的身體,唇角微勾,往上揚起一抹淺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輕輕地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