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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約很快就到了,雖然我一直以為是美人叔叔哄我開心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可也一直期盼着,畢竟,我很想念爹爹和娘親。
在驪山待了十年,我從最開始的經常昏睡,到現在情況逐漸好轉。隨着我逐漸長大,美人叔叔看着我發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替我梳頭時,看着鏡子裏的我笑:「你這眉目長開了,倒是越來越像你娘親。」
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臉。
因為這怪病,我身子一直很單薄,臉上也沒多少肉。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
哦,對了,他最愛看我的眼睛。他說我娘親的眼睛就是這樣,清澈,靈慧。
其實,我曾經聽爹爹說過,娘親的眼睛給人一種無處遁形的透徹之感。
我當時不懂什麼意思,現在想來,就是誰站在我面前,他一說謊我就能看穿的意思吧?
比如,昨天南院裏的兩個師兄打架,然後說是因為一幅畫兒。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撒謊。真的是因為一幅畫兒嗎?為什麼兩個師兄會臉紅?
再比如上前天廚房的張大叔說他腰疼,好像是劈柴的時候扭了。我一看他說的就是假的。
他咬確實是扭了,卻絕對不是劈柴扭了的。
……
類似的情況太多,書院裏的人都知道不能對我說謊,一說謊就會被我看穿。
在背後,他們一直喊我真相小師妹。
「娘親是不是真的會來?」
我的生日快到了,我天天都會纏着美人叔叔問好多遍。娘親和爹爹什麼時候來。
「你放心,她會來的。」
我生日的頭天晚上,一整晚也沒睡着,想着明天就要見到娘親,心都快要飛出來了。
半夜的時候,我偷偷跑出來想學着那些文縐縐的詩人賞月寄託對娘親的思念。卻發現美人叔叔也……他在雪地里舞劍,劍法極快,卻被他舞得如同風花雪月的浪漫。
一襲紅衣,一地白雪,衣袂翻飛間,我仿佛看見了一舞傾城。
他跳躍,旋轉,手中耍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劍花,我不由得看痴了。
美人叔叔,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心一點硃砂。
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娘親唱過的一句歌詞。
如果美人叔叔眉心也點上一顆硃砂痣,只怕這世間沒有多少男女能逃過他的魔掌了。
美殺世人也!
他專注舞劍,仿佛天地萬物都不在眼裏。
我坐在小凳子上雙手托腮,看得出神。
就這樣,他舞了一夜,我看了一夜。
天蒙蒙亮,美人叔叔終於停了下來。
我親眼見他噴出一口血來,血染紅了一地的雪白。
「美人叔叔!」我想也不想立馬衝過去扶住他。
他見到我,似乎並未驚訝。
也對,書院的師父們說過,像美人叔叔這樣的武功高深莫測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我在一旁看他。
他只是,不想說。
或者,他其實就想舞給我看的吧?
嗯,可能不是我,只是想借我這一雙眼睛。借這雙像極了娘親的眼睛。
我終於開始相信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真的深愛着我娘親。他的書房,我偷偷去過一次,裏面掛滿了娘親的畫像!還有一些女人用過的小東西。
我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如同妖精般的男人,也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睹物思人。
情深不壽,美人叔叔這一口血,是否預示着什麼?
「豆豆,你娘親,快要上山了吧?」
他任由我扶着,跌坐在雪地里,眼角的晶瑩讓我心裏如同針扎般疼。
為什麼他要愛上娘親?
為什麼他愛的人是娘親?
如果他愛的是這世間任何一個其他女人,我夙郁惜韻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幫他。可唯獨娘親不行!
爹爹那麼愛娘親,沒有娘親,他只會比美人叔叔更慘。
我忽然想到,美人叔叔隱居驪山,是不是因為娘親嫁給了爹爹?
「你這麼看着本山長,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
「美人叔叔,你很愛很愛娘親嗎?」
「誰說的?」他唇邊帶笑,毫不介意唇邊的血漬污了自己的俊顏。
「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她。」雖然,我才十三歲,但我學過的東西很多很多。驪山上的人多半不懂男女感情,而我卻仿若天生。我想,這是爹爹和娘親給我的天賦。
「不,我不愛她。我恨她。她欠我的!」他撫了撫自己的發,本以為,這一生,就算青絲染白雪,也再不能相見。
可偏偏,姓柳的把豆豆送上了山。
豆豆中了詛咒,是當初月漫下在鏡兒體內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月漫還留了一手。甚至,月彌夫人都沒看出來。
「我娘親欠你什麼了?」豆豆不高興地噘嘴,明明就是愛她娘親,為什麼不能實話實說?
「欠我一條命啊。所以,她把你送上山是在還債。」
「哼!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等下你娘親上來了,你親自問她。我要去梳洗了。」男子掙脫女娃娃扶着自己的手,閃身進了房間。
豆豆愣了片刻,隨即追去了山長大人的房間。我推開門闖進去,在屏風後尋到了他,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屏風後,美人叔叔正在沐浴。
浴桶裏層層疊疊的玫瑰花瓣,鮮紅妖嬈,與美人叔叔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好變態!
一個大男人,竟然泡花瓣浴!
「出去!」
美人叔叔的口氣很冷,他一瞬間的冷漠讓我覺得有些難受。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緊張地有些結巴。
我也沒想到美人叔叔會在沐浴,我還想看看他在屏風後面藏了什麼呢。
「出去……」
這一次的聲音,比上一次還要嚴厲。
我知道,我是真的逾距了。
「美人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吐了血,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我退到屏風外面,還是小心翼翼地解釋。
「你到底不是你娘親,如果她闖進來看見我沐浴,她……」她會探過來伸手勾起我的下巴,輕佻地問,
「美人兒,可否與本小姐共浴?」
是了,這才是鏡兒的風格。
「我當然不是娘親。」豆豆突然有些憤慨,轉身就跑了出去。
娘親那麼厲害,我怎麼會是她呢?可美人叔叔何必要當着我的面這樣說?他這樣說,就沒想過我會難過嗎?
我很不高興!
一大早,張叔叔送來早膳的時候,我都一直是繃着臉的。
直到,書院有人來報,有人擅闖驪山!
娘親來了!
我興奮得再顧不得和美人叔叔賭氣,本想進去叫他一起去接娘親。
卻不想,一道紅影掠過我身邊,快得我幾乎看不清。
那是美人叔叔!
反應過來,我也提氣跟了上去。
我的武功不算最高,但輕功絕對是上層。
遠遠地,看到另一外一邊一道熟悉又顯陌生的身影,美人叔叔停了下來。
他停住了,我卻沒有。
「娘親!」
我知道那是娘親,夢裏出現了千百遍的身影。
「豆豆。」女子張開雙臂,微笑着迎接自己的寶貝女兒。
果然是娘親!
我飛撲進娘親懷裏,娘親身上熟悉的香味讓我幾乎沉溺其間。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柔,獨屬於娘親的溫柔。
「乖寶寶,讓娘親好好看看你。」娘親把我的臉捧起來,眼裏的溺愛關心讓人心暖。
「娘親,您好像更漂亮了。」
十年,沒有讓娘親變老,反而讓她愈發美麗動人,散發着成熟女人的風韻與嫵媚。
這樣的娘親,誰還敢說她配不上爹爹?
「是啊,我的豆豆也變漂亮了。都成大姑娘了。」
娘親捏了捏我的小鼻子,我清楚地看到了娘親眼裏閃過的淚花。
十年,我們母女分別了十年!
我依偎在娘親懷裏幾乎不想離開。
「娘親,爹爹呢?」
「你爹爹和弟弟在山下等你,還有小阿元。你還記得阿元嗎?」
「記得。」我還沒見過弟弟呢,弟弟長什麼樣呢?
我很好奇,也很想快點下山去看弟弟和爹爹。
可是,我終於從娘親懷裏鑽出來,扭頭看向還站在遠處望着我們的美人叔叔。
娘親也順着我的目光看向他……
兩人對視的時候,我覺得娘親眼裏一閃而過的是我根本看不懂的光芒。
「怎麼?我是老虎嗎?離那麼遠?」
娘親看着美人叔叔,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美人叔叔……
等等!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美人叔叔他竟然穿的女裝!
我確定是女裝沒錯,除了胸,他竟然比娘親還美。
「每次都是奴家撲倒主人,主人就不想主動一次嗎?」
那人嬌嗲的語氣,嗔怨的目光,讓豆豆小郡主大跌眼鏡。
這,真的是美人叔叔,莫非被狐狸精上了身?
娘親放開我,依舊不動,卻對美人叔叔招了招手:「魅兒,過來。」
就這麼輕言細語的四個字,卻讓那頭美人叔叔立馬飛身過來。
不過,他可沒像我一樣往娘親懷裏撲,只是停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
娘親叫他魅兒嗎?,這是什麼名字?
娘親主動上前,勾起美人叔叔的下巴,笑得如同窯子裏的嫖客。
「嘖嘖,十年不見,我家魅兒姑娘還是這般嫵媚妖嬈。這張臉如果再出現在紅袖招,你說會有多少人為你瘋狂?」
「既然魅兒這麼好看,主人還捨得讓奴家去紅袖招掛牌嗎?」
掛,掛牌?
我覺得自己下巴要掉了。美人叔叔去紅袖招掛牌?
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可掛牌這個意思,嗯,我就當不知道吧!
「是啊。紅袖招哪裏配得上花家少主的身份。」
娘親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許黯然。
我的目光來回在娘親和美人叔叔身上打量。
原來,他們真的是相識。
而且,美人叔叔竟然叫娘親主人。
可娘親為什麼又說他是花家少主?花家是什麼地方?
「再次見到主人,魅兒很高興。花家少主這個身份,自從遇見主人的時候,魅兒就已經放棄了。」
美人叔叔竟然攀住娘親的手臂,我要不要把他們扯開?
好像,有點對不起爹爹哦。
「如今的花家早已大不如從前,聽說花家人全力尋找他們的少主近十年都沒有放棄。花弄影,你不準備回去嗎?」娘親神色一肅,她口中的花家,就是美人叔叔的家吧?
「他們想要的不過是能夠領導花家走向繁榮昌盛的人罷了。主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天真了?」花弄影輕笑,眼底不無嘲諷質疑。
花家算什麼?
就算她要這天下,他都肯為她去奪。可惜,她什麼都不要啊。
她如今家庭美滿,兒女雙全,夫妻和睦,還缺什麼呢?
只怕,就連曾經一手建起來的無影樓,在她心裏也可有可無了吧?
「我不是天真。」臨晚鏡認真看向花弄影,眼底不乏懷念之色,「既然你只想做魅兒,就跟我回去,替我掌管無影樓可好?」
「我……」他根本不能下山,這是當年和柳風殘的約定。
「無意和侍書的孩子都已經八歲了。倚劍與琴兒也已經修得正果,畫兒和破浪的孩子和我小兒子同歲……出門之前,他們都說希望今年的團年宴上有你,你還是不肯下山嗎?」
「我答應柳風殘,下一任山長繼承人出現之前,我不會離開這裏。」他至少要在驪山待二十年。
「我聽說江湖上出現了一位弄月公子,光風霽月,一手推演預測更是出神入化。他出自驪山?」
「嗯。他自己在摘星樓學的推演術,是得柳殘風應允了的。」
「那位弄月公子,想必足以做驪山繼承人。」
「他還沒有通過江湖歷練,不能算。」
「韻兒現在的武功如何?」
「輕功卓絕,武功稍差。」
「我準備把她送去絕谷三年,你跟着去吧。」
「驪山……」
「讓初初上來代管如何?」
「初初?」花弄影都快忘了,那孩子,如今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初初不肯娶妻,氣得我爹每天想棒打孫子三百遍。」想起初初,臨晚鏡只覺得好笑。那小子越大倒越像阿醒。
白馬銀槍少年郎,玉樹臨風駐邊防!
「那孩子從小依賴你,他怎麼肯上驪山。」
「因為我告訴他,驪山上有能醫治豆豆的東西。」
「可他不是在迎風關?」
「我哥去了迎風關,把他趕回來了。」
到底是臨晚照更厲害,那邊的人畏懼臨家威名,如今迎風關已是一片太平。
對於娘親提到的人,我想應該是我的表哥臨初靜。我出生的時候,表哥在迎風關歷練,根本沒能回來。我三歲那年,聽說表哥已經被封為四品將軍,奉命鎮守迎風關。
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只知道爹爹每年都陪娘親去一次。不知道十年過去了,娘親是否還會再去。
聽說,那個地方是紀家忠義之軍的埋骨之地,那裏,埋下了所有紀家軍的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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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看到這裏,你們懂的。該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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