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龜毛的完美收服方式
敖肅的一隻手握着那干戚的斧柄,面露寒霜,抬頭看着對面的男人。
對面的偽猴妖見到敖肅出現,原本就猩紅猙獰的雙眼此時更是染上了幾分狂暴之意,他面露凶光,全身的肌肉似乎都有些緊繃,如同一隻遇到生命威脅的野獸一般,憤怒而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敖肅和花翎。
與此同時,他的手臂一揮,只見敖肅手中的干戚便立刻升到了半空,在空中劃出一道紅黑交織的弧線,穩穩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花翎此刻已經捂着肚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站在敖肅的身邊,看向對面面色猙獰的男人,心頭突然升起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就在這時,只見身旁的敖肅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掌心正對着對面的男人,敖肅手上的那隻手套瞬間迸發出一陣銀色的光芒,隨後手套像是彈力橡膠一般五指猛然拉長,如同五條鎖鞭一般飛速的朝着男人襲去。
一條鎖鞭狠狠的刺入男人那握着干戚的手腕,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痛驚到了一下,手一抖,干戚便掉在了地上,隨後另外三條鎖鞭如同銀蛇一般將男人的身體和雙腿緊緊的纏縛了起來。
敖肅食指輕動,收緊了那條捆在男人小腿上的鎖鞭,男人那高大的身體頓時重心不穩,隨後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倒地後的男人如同一隻掉入陷阱的野獸一般拼命的撕扯着身上的鎖鞭,壯碩的身軀在地上劇烈的扭動着,然而敖肅手間的鎖鞭雖然只有手指粗細,卻是非常的牢固結實,黑夜中閃着幽幽的銀色光芒,無論男人怎麼樣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男人掙扎了許久之後,終於氣喘吁吁的停下了動作,他側趴在地上,昂起頭,肩背的肌肉高高的隆起,目不轉睛地瞪着面前的敖肅,像一隻充滿敵意的眼鏡蛇,憤怒的目光好似要將對面之人撕裂入腹一般。
看着那如同籠中困獸一般的男人,花翎心頭的那股不適感越發的擴大開來,他盯着那男人猩紅的雙眼,眉頭不由自主的擰了起來。
這時,那最後一條在空中飛舞的鎖鞭緩緩的從空中飛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如同細蛇一般在男人的頸部繞了幾圈,隨着敖肅小指的收攏,男人脖子上的那條鎖鞭越來越緊,十幾秒後,花翎便看見了男人微微張開了嘴,喉間發出艱難的咕咕聲,眼中的血色已經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死的黯淡。而此刻,男人的目光似乎反而恢復了幾分清明之意,他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球轉了轉,目光從敖肅的身上轉移到了一旁花翎的臉上。
男人看向自己的一瞬間,花翎的心口猛地疼了一下,他抽了口氣,大腦還來不及思索,身體已經快一步的做出了反應,他飛快的抬起手臂握住了敖肅的手腕,開口道:「敖肅,別殺他。」
敖肅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下,微微鬆開了些鎖鞭的力道,給了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但是依然沒有放開那男人。敖肅伸着手,微微的側過頭看着花翎,目光中帶着幾分疑問。
花翎此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會對這個候妖發了善心,他只是覺得心中的一個角落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個人不能殺。
花翎輕咬了下嘴唇,面對敖肅的目光,他猶豫着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
而就在此時,那原本掉落地面的干戚戰斧此刻突然紅光大盛,旱地拔蔥一般的從地上直直躥起,鋒利的斧刃紅光乍起,朝着捆住男人的五根鎖鞭徑直的切去。
啪嗒一聲響,五根鎖鞭被齊齊的切成兩段,地上的男人瞬間掙脫了鎖鞭的束縛,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毛茸茸的猴臉之上此刻沒有了方才的猙獰之色,反而再次浮現出了幾分迷茫之意,他的目光中依然充滿了警惕之意,他看了敖肅兩秒鐘,隨後大手抓起一旁的干戚,轉身飛快的朝着小島的另一側奔去。
片刻功夫,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花翎和敖肅的視線範圍之內。
敖肅收回那斷了的五根鎖鞭,彈回了手中,只見此刻那手套的五指之處已經被切斷,變成了露指的款式,敖肅並沒有在意,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一旁的花翎臉上。
花翎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口突然覺得微微一松,同時又湧上了一股壓抑的沉悶感,他深吸了口氣,開口對敖肅說道:
&肅,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敖肅沒有說話,雙目如星,靜靜的盯着花翎的臉。
沉寂了半晌之後,回過神來的花翎才察覺到敖肅的神情有些異樣,他抬頭看着敖肅的雙眼,那裏面竟然不是萬年不變的冷漠,而是罕見的帶上了幾分情緒,雖然很淡,但是花翎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那抹情緒之中隱藏的意味——疑似吃醋後的嫉妒。
花翎臉色一囧,隨後噗嗤的笑了出聲,他唇角微勾的看着敖肅開口道: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你不會以為我對那個猴子一見鍾情了吧?」
雖然時機很不對,但是花翎臉上的笑意還是抑制不住的慢慢擴大着。敖肅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臉上的肌肉微微僵了一下,他依然沒有說話,看向花翎的目光之中帶着幾分深邃。
花翎笑眯眯的伸手環住敖肅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隨後在敖肅耳邊輕聲道:
&心吧,我口味沒那麼重啊,我可不想接個吻都沾上一嘴毛。」
敖肅沉默了半晌,沒有理會花翎的玩笑,正色開口道:
&要拿回干戚,只能殺了他。」
花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干戚已經重新認主了,不過我現在想知道這個猴妖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既然能掌控干戚,就必定有非同尋常的地方,而且,他的目的是什麼還沒有弄清楚,所以,我們不能就這樣殺了他。」
敖肅如墨的雙眸死死盯着花翎的眼睛,開口道:
&翎,你對干戚的關注程度很高,每次一提及它,你的情緒就會失控,這是為什麼?」
聽了敖肅的話,花翎微微一愣,隨後他開口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在吃那個猴子的醋,弄了半天,原來是干戚……」說到此,花翎突然頓了頓,想起了之前在小木屋裏的時候敖肅對自己的那場「體罰」,他的腦中頓時想起來這幾天來的種種場景,瞬間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花翎睜大眼睛,看着敖肅,開口道:「敖肅,你這幾天不會一直都是因為干戚的事情才看我不爽吧?」
敖肅沉默了片刻,緩聲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對干戚的事情如此在意。」
花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開口道:「當然是因為干戚是刑天的遺物啊,刑天是我的兄弟。」
敖肅的聲音低沉:「在那隧道之時,我們也發現了夸父的追日靴,你雖然難過但是卻並沒有情緒失控。」
花翎語塞了一下,抬起頭看着敖肅的臉,有些微微發愣。
敖肅的聲音清晰而緩慢的繼續傳來:「你和刑天,究竟是什麼關係?」
敖肅的聲音不大,語調也和平時一樣沉穩而沒有異常,但是花翎卻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敖肅的這個疑問看似平淡,實則確實一道微妙的枷鎖,從兩人相識的那一刻起,便悄悄的纏在了敖肅的心頭。
此時此刻,面對敖肅的問題,花翎的心底是驚訝的,他和刑天是什麼關係?這還用問嗎?但是看着敖肅那認真而洞悉的神情,花翎竟然覺得有些無言以對,他和刑天……
這幾千年來,刑天的死一直是花翎心中最大的傷痛,時光流逝,那道傷口看似早已撫平,痛已然淡淡消去,但是刑天二字印在花翎心中的痕跡卻是一如既往的深刻。花翎從來沒有去認真思索他和刑天兩人的關係,刑天在世的時候,沒有必要,刑天戰死之後,沒有勇氣。
他自己知道,對於已經逝去的小夥伴,無論如何的思念和緬懷,最終帶給自己的只有更加深刻的悲傷。人已逝,饒是多麼深刻的情誼,最終也只能成為記憶中的一抹塵埃。而對於那些未曾發生過的假設,無論哪一種,都只能是徒增傷感罷了……
花翎輕輕的嘆了口氣,翻開腦中幾千年前的種種回憶,輕輕的閉了閉眼。的確,他和刑天之間,確實與其他的小夥伴們有些不同,十大魔神之中,和花翎走的最近的就是刑天,每一次的大戰之前,花翎都會事先遁入對方陣營刺探軍情,那時的他修為法力還未達到巔峰,加之路痴的天性,經常失手被擒。然而花翎卻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不消片刻,刑天便會帶領大軍恢弘而至。
當一身煞氣手持干戚的刑天橫掃敵營的時候,花翎便會趁機遁出牢籠,出現在刑天身旁,然後帶着刑天直奔敵方主帥所在之處,擒賊擒王,閃電般的結束這場戰鬥。他和刑天之間相互信任配合默契的程度甚至比從小就在一起的飛廉和屏翳還要高。
簡言之,刑天是他的拳,他是刑天的眼……
在花翎的心中,刑天是不會失敗的戰神,也是自己心中最為信任和依賴的人,他從來沒有想到能有那麼一天,會看見身首異處屹立在屍山之巔的刑天……
&天,你要是敗了,還哪有臉活着回來。」
&哈哈……老子戰神,怎麼會敗!」
……
塵封的記憶再次被喚醒,花翎的心仿佛像是被一隻手抓了一般微疼了一下。他的嘴唇輕抿了一下,隨後睜開眼睛,開口道:
&天不是我的愛人,但是他曾經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