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東湛南一起帶着媳婦回到驕陽居的時候,大廳里只剩下了倪子昕一人。
相互打了個招呼,他們才知道,原來倪子洋已經帶着小羊羊出國了。夏輕輕跟孤絲的反應倒是沒太大驚訝,只是湛東跟湛南卻是若有所思地互視了一眼,便沉默不語。
倪光暄出事,凌予出事,倪子洋這時候出國,其中必有貓膩。可倪子洋又打破常規地帶着小羊羊一起走,這就有點意味深長了。
倪子昕一看他們兄弟倆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是那麼好瞞的。笑着吩咐容白送上咖啡,他們幾人就這樣在沙發前坐下了。
對於倪子洋出國的事情,他們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不提。
倪子昕也主動問起了他們跟白牧野共進晚餐的事情來,笑呵呵道:「怎麼樣,你們的父親對你們各自的媳婦還滿意嗎?」
聞言,夏輕輕跟孤絲都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見面匆忙,還是湛南臨時提議的,所以白牧野沒有來得及給兩位兒媳婦準備見面禮,不過這些夏輕輕跟孤絲都能夠理解。尤其在見面之後,白牧野和藹可親、溫文爾雅的性子,倒是很好相處的,也讓她倆覺得這個公公特別好。
湛東微微一笑,坦言:「爸爸說,他會儘快跟爺爺奶奶還有大伯他們說這件事情,至於怎麼說,他要好好想一想,然後再把我們兄弟倆正式介紹給爺爺奶奶他們。」
白牧野選擇過些日子再說,也是有考慮的。
他不能把周芷珊拖下水,所以在孩子們的生母的問題上,他必須仔細想清楚,怎麼樣才能在不打擾、不暴露周芷珊的情況下,合理地將孩子們帶到自己家人面前。湛東湛南,畢竟是他嫡親的兒子們,是白家的長子嫡孫。白家是書香世家,雖然並不是什麼世代沿襲的名門望族,卻也是有宗親、有族譜的人家。湛東湛南兩兄弟一旦認祖歸宗,他們的名字必然是要在記在族譜里,這樣的話,白家這一代,白芒就不再是唯一的嫡孫了,在白芒之上,還有一對雙胞胎堂兄!
「這是應該的。」倪子昕點點頭,不忘送上祝福:「恭喜你們了,這一下父親母親都找到了,媳婦也有了,這一下,算是人生圓滿了。」
夏輕輕跟孤絲在樓下坐了一會兒,就上去休息了。
而倪子昕則是堅持在樓下等着,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總之,他是真的睡不着,心裏裝着太多的事情,靈魂都是掏空的、懸着的感覺。而他無能為力,幫不上忙,他很愧疚。
湛東湛南白天在白牧野那裏睡了一整天,這會兒精神也挺好的,於是他倆提議道,不如就陪着倪子昕打撲克吧,倪子昕欣然應允。
牆上的時鐘剛過十二點,湛東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過一看,是周芷珊的電話。
他愣住,有點擔憂,趕緊接了:「媽媽,這麼晚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此言一出,湛南他們也跟着放下了手裏的牌,全都在安靜聆聽。而電話那頭的周芷珊,卻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用一種很輕的語氣道:「東東......媽媽會不會打攪你了?」
「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只管跟兒子說啊!」湛東一聽周芷珊的聲音,更是確定了她那邊出了事,起身朝着沙發去,拿過自己的大衣就要往外走,湛南也跟着跑了過來,從鞋櫃那裏取下車鑰匙,整裝待發地看着哥哥。
周芷珊又是一陣沉默,才說:「東東,你...從來沒有問過你爸爸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其實,周芷珊很糾結。
她是真的不願意再面對白牧野這個人了。可是孩子們畢竟是無辜的,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她哭,一來是因為自己受過的苦,二來是害怕眼前多年不易的婚姻,會因為白牧野的出現而崩塌。寬容善良如鄭羽凡,他接納了她不堪的過去,接納了她的兩個孩子,但是如果她說,今晚遇上的那個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鄭羽凡能夠接受嗎?
白牧野這個該死的、挨千刀的畜生,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來了呢?
周芷珊好難過,她覺得,老天爺再跟她開玩笑。她努力地想要逃離過去的一切,可偏偏老天爺一而再、再而三地扒開她鮮血淋漓的傷口,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周芷珊的話,讓湛東警覺起來:「媽媽,你怎麼忽然問我這個?」
大半夜的,打電話來問他有沒有想過知道自己父親的事情,而白牧野這時間剛好在h市,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牽連?
湛東的嗅覺一向靈敏,當機立斷問出了口:「媽媽,你是不是見到他了?」
「嗚嗚~東東,我......他當初拋棄了我們,剛出國就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我看他的樣子,應該生活的很不錯。東東,嗚嗚~媽媽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要求你,但是,這樣狠心絕情的男人,媽媽是無論如何不要再見到他了,媽媽寧可去死,也不要見到他、原諒他!媽媽好不容易才有了現在的家庭,如果你們兄弟跑去跟他相認的話,那就等於媽媽當年生下你們的事情,他一定會知道的,這樣,兩個家庭都會受到影響......媽媽是真的不想你們跟他相認的,嗚嗚~可是,媽媽也知道你們有知道自己生父的權力,媽媽就要瘋了,嗚嗚~媽媽見到他了,嗚嗚~」
湛東:「......」
他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臂彎里的大衣就這樣滑落在地上,身邊的湛南,手裏已經提好了皮鞋就要穿上出去,聽見話筒里的哽咽聲,他手裏的皮鞋也如燙手的山芋般,放也不是,穿也不是。
倪子昕默默上前幫湛東拾起了大衣,披在湛東肩上。
周芷珊又冷靜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要知道他的事情嗎?」
湛東紅了眼。
他不敢去想像,一旦周芷珊知道當年的真相,她要如何承受?!
「不了。」湛東的心,疼的要命:「媽媽還是不要說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兒子們肯定是以媽媽的幸福為優先考慮的,所以,媽媽,你別擔心,好好睡覺吧,天塌下來,也有兒子們頂着呢,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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