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 86.棺材4

    卓大人對三公子不好,這是府上下人都知道的。三公子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個小廝,吃穿用度都很可憐,最主要的是沒有銀子治病,卓大人又不肯放他們母子兩個離開,就是誠心要三公子活活病死。攤上這麼一個爹,沒有些怨氣也是不可能的。

    好多人都覺得是三公子死了也不得安息,所以才會化成厲鬼回來向卓大人報復來了。

    那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的兩個人又說:「那天晚上我還看到了三公子的魂魄,就在靈堂旁邊徘徊,太可怕了!」

    &麼魂魄?」楚鈺秧一聽,立刻走了過去>

    那兩個小廝被他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不敢說了。這種事情都是背着人偷偷說兩句的,有人問起哪裏敢光明正大的說。

    不過楚鈺秧堅持要問,那兩個小廝沒轍了,才含含糊糊的說:「就是前天,晚上,也不是很晚的時候,我給我家主子拿東西,正好路過了靈堂邊上,我就看到……」

    那小廝說的繪聲繪色的,眼睛都瞪大了,好像還在後怕一樣。

    那天時間還不算很晚,他急匆匆的給自家主子拿了東西就準備回去,沒沒想到路過靈堂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一個黑影。

    小廝說:「那黑影飄着就進了靈堂!太可怕了!」

    &後呢?」楚鈺秧追問。

    飄着什麼的,楚鈺秧可不相信,恐怕是小廝腦補過度,所以才覺得黑影是飄着進去的。那個黑影,恐怕是一個人影。有人偷偷進了靈堂,這可是個重要的信息。

    小廝神秘的說:「我當時膽子大,就往那邊走了兩步,往靈堂里探了個頭。大人,您猜怎麼着?」

    楚鈺秧這時候哪裏有心情猜,問:「到底如何?」

    小廝說:「靈堂裏面一個人都沒有!這不一準兒是鬼魂飄進去了嗎!」

    &麼一個人都沒有?」楚鈺秧奇怪的問:「不是應該有人在那裏守着嗎?」

    小廝說:「嗨,您有所不知。」

    卓大人對三公子和他母親,平日裏非打就罵,一些狗仗人勢的下人對他們也是趾高氣揚的,哪裏能有一點和顏悅色。這三公子死了,也沒幾個人傷心,最傷心的估計就是三公子的母親,還有三公子身邊那些丫鬟小廝了,再有就是老夫人。

    守靈的基本上都是三公子身邊的人,還有他母親身邊的人,就那麼幾個小廝丫鬟,總是要吃飯睡覺的。那會兒差不多就是換班的時候了,沒有人也是正常的,估摸着是去吃飯了,過個一時半刻也就回來了。

    楚鈺秧恍然大悟,說:「然後呢?」

    小廝說:「我往靈堂里抬頭一瞧,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我當時嚇得就傻了,我親眼看到有影子飄進去的。我嚇得趕緊就跑了,其他就不知道了。」

    楚鈺秧問:「大約是什麼時辰?」

    小廝說了一個時間,楚鈺秧愣了一下。這個時間聽起來有點耳熟,正是清思去找卓大人的時間,天色雖然已經全黑了,但是時間並不算晚。

    楚鈺秧腦子裏閃過好多念頭,又折回了三公子母親那裏,確認了一下那個時辰靈堂是否沒有人。

    那會兒是下人吃飯換班的時間,正趕上老夫人哭昏過去了,所以當時靈堂里一團糟,三公子的母親合着好多下人趕緊把老夫人給扶走了,靈堂里空了一段時間,本來換班的下人又不知道還沒有趕來,所以情況有點亂,靈堂就空了。

    楚鈺秧忍不住在想,是不是那個時候,卓大人已經在棺材裏了?那會兒時間靈堂是空的,並沒有人,如果有人進出是完全無壓力的。

    而且那個時段,清思去見了卓大人,但是幾次說的都含糊不清,讓楚鈺秧對她有很大的懷疑。

    楚鈺秧皺眉說:「難道那個時候,卓大人根本不在他自己的房間裏,清思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來,就是想給卓大人做一個不在場證明?」

    趙邢端說:「不在場證明?可是卓大人是死者。」

    趙邢端說的是這麼回事,卓大人最為被害者,為什麼需要別人給他做不在場證明?

    楚鈺秧說:「如果不是做了一個不在場證明,就是清思想要誤導我們,讓我們認為,那個時間卓大人還是活着的。」

    這個說法趙邢端是可以理解的。

    趙邢端又說:「那小廝說只有一個人影進去了,如果是卓大人,那麼是誰把他拖進棺材裏的?」

    &許……」楚鈺秧眨眨眼睛說:「沒準是他自己鑽進棺材裏的也說不定。」

    趙邢端一愣,這種說法實在是讓他又驚訝又不解,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自己鑽進棺材裏去。

    皇太后聽說卓家又出事情了,在宮裏頭有點坐不住了。而且皇上又跟着楚鈺秧跑到外面去了,就更是坐不住了,乾脆前呼後擁的就出了宮去。

    她到了卓家,招來人一打聽,才知道三公子的事情。皇太后一直在宮裏頭住,雖然和卓大人的關係很不錯,不過他家裏的事情,做姐姐的也不方便多問。這會兒忽然聽說三公子的事情,再一打聽,沒想到他弟弟一直在做如此糊塗的事情。

    太后唏噓不已,那三公子好歹也是她的親侄子,雖然沒有真正見過面,現在屍體都面目全非了。不過聽了他的事情,還是覺得有些個傷心的。

    清思聽說太后又來了,趕緊歡歡喜喜的就過去伺候太后了。她就想着,今天一定不能讓太后把自己再留在這府里了,一定要跟着太后回宮去才行。

    楚鈺秧現在有好多的問題沒有解開,腦子裏全都是謎團。

    首先,是誰替三公子出的主意,讓三公子用了假死的辦法?這個人和殺死三公子,放過燒了三公子屍體的人是不是一個人?如果是一個人,恐怕他替三公子出注意的時候,根本就是心懷叵測的。

    其次,那個進入靈堂的黑影是誰?是不是卓大人本人。楚鈺秧特意讓人又重新詢問了一遍卓府的人。在那個時間段下人基本在吃飯或者換班,所以都是三三兩兩的,全都有不在場證明。其他人也多數有不在場證明,只有少數幾個住在後院的人是單獨在房間裏,並沒有證據,所以黑影的範圍並不廣。

    然而楚鈺秧讓那小廝去指證,小廝都搖頭說不像黑影。後院那幾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都身材太過瘦弱了,纖腰不盈一握的樣子,而按照小廝的說法,那個黑影個子不矮,而且仔細一回憶,竟然發現那個黑影好像有點胖。按照他的說法,楚鈺秧更覺得黑影是卓大人,這很符合卓大人的身型。

    然後就是清思的問題,她的口供模糊不清,肯定是隱瞞了什麼的。如果那個時候卓大人已經不在房間了,清思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裏?

    還有,棺材是沒有封釘的,但是第二天早上卻已經有了封釘,又是誰把封釘封上了。

    另外,還有那個散播卓大人已經死了的女人是誰?

    卓大人死的時候,嘴裏面含的翡翠白菜又是怎麼回事?

    楚鈺秧仔細一縷線索,頓時覺得腦袋都大了,他再一聽說皇太后又來了,腦袋就更大了。

    楚鈺秧和趙邢端正站在靈堂外面,就看到皇太后由清思陪着走過來了。

    皇太后沒見過三公子的面,所以這會兒想來祭拜一下。

    在門口的時候,皇太后就瞧見了皇上和楚鈺秧,臉色瞬間變了好幾個顏色。看來昨天晚上,楚鈺秧是把皇太后給氣着了,以至於今天皇太后瞧他的眼神還很扭曲……

    皇太后乾脆都沒有搭理他,說道:「皇上原來在這裏。」

    清思實在是會演戲,還沒進了靈堂的門,她就捏着帕子抹起眼淚來,哭得是梨花帶雨,說:「太后,這就是三公子了,三公子若是知道太后您來送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清思和三公子可一點感情也沒有,不過她知道皇太后年紀大了,雖然看起來嚴肅,不過其實也是重感情的人,哭一哭是能博得皇太后好感的。

    皇太后說:「唉,這是個可憐的孩子,就讓他好好下葬罷。」

    楚鈺秧小聲的說道:「仵作把屍體帶走驗/屍了。」

    言下之意是靈堂里停着的棺材裏根本就沒有屍體!現在已經是空棺材了。

    清思瞬間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甩了一個嘴巴。她哭了半天,原來是對着一個空棺材哭的。

    清思瞪着眼睛,說:「楚大人,三公子死的這麼慘,你怎麼還不叫他安息,這樣折騰三公子的遺體,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皇太后也說道:「這孩子生前過的苦,死了怎麼能還這樣對他?快把他的遺體弄回來,哀家說了算,給他風風光光的下葬罷!」

    楚鈺秧自然不同意,三公子的屍體是個很重要的突破點,仵作已經開始驗/屍了,雖然燒毀的很嚴重,不過應該能從中得到死亡時間和一些其他線索。

    楚鈺秧說:「三公子活着的時候不容易,他死/於/非/命,不幫他討回公道才是讓他死不瞑目。再風光的下葬,他人已經去了,還有什麼用,只能讓那些活着卻又內疚的人感覺到心裏安慰而已。」

    &說什麼?」清思說道:「你是在頂撞皇太后嗎?」

    楚鈺秧說:「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你卻故意在這裏搬弄是非,皇太后是英明智慧的人,你以為你這點小手段能瞞得過誰?」

    清思目瞪口呆,她的確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的,然而誰想到楚鈺秧會這麼大咧咧的就說了出來。

    皇太后也的確是看楚鈺秧不順眼的,但是楚鈺秧把話抬到明面上去了,她根本沒法接着清思的話說下去。

    皇太后臉色鐵青,說:「罷了,你說要給三公子一個公道,那好,如果查不出兇手,哀家就要問你的罪!」

    楚鈺秧立刻說道:「這是自然的。不過太后,如果找到了兇手呢?」

    皇太后瞪眼,說:「你是大理寺卿,找到兇手是你的職責,難道你還要向哀家討賞不成?」

    楚鈺秧笑眯眯的說:「太后誤解我了。查案的確是臣的分內之事,況且就說要討賞,臣也該向皇上討賞不是?」

    趙邢端聽到楚鈺秧提及自己,忍不住挑了挑眉。

    楚鈺秧又說:「我想說的是,皇太后覺得,抓到了那個兇手,應該如何處置那個人?」

    皇太后不假思索的說道:「自然是要處死的。不過兇手行徑殘忍,不只是殺死了三公子,而且還放火毀屍,實在是讓人髮指!哀家認為,定然是要讓他吃夠了苦頭才能死的。你大理寺是審案的地方,刑具有哪些,楚鈺秧應該比哀家知道的全罷,倒時候要好好伺候他才是。」

    皇太后這一肚子都是氣,她親弟弟剛死了,侄子又死了,還被楚鈺秧給氣的半死,正愁沒地方發火呢,結果全都惡狠狠的往還沒抓到的兇手身上撒了。

    旁邊的清思不說話了,低着頭臉有點白,聽到皇太后的話忍不住抖了抖身體。

    皇太后和清思離開了,趙邢端才說道:「你也悠着點,不要把太后氣壞了。」

    楚鈺秧無辜的說:「我已經很克制了。」

    趙邢端說:「你剛才在試探清思?」

    楚鈺秧點頭,說:「還是覺得她很可疑啊。還有啊,她手上的傷口一直不讓人瞧,我覺得有貓膩啊。」

    清思手上還纏着紗布,也不讓他們看一眼傷口。瓷片劃破的傷口怎麼能如此嚴重?

    楚鈺秧搓/着下巴,說道:「我覺得我應該想個辦法,怎麼才能讓清思把手上的紗布摘下來?」

    楚鈺秧的確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偷偷的在清思的傷口上加點藥。其實這個很容易做到,因為清思一直在伺候着太后。趙邢端讓人給太后送了一些小吃點心過去,清思絕對是搶着接下來,然後才親自端到太后面前的,只要在盤子或者碗的外面抹一點藥粉就行了。

    清思可不知道楚鈺秧的壞心思,果然就中了計。她根本沒有發覺,只覺得裹着紗布的手忽然有點癢,癢的她傷口又疼了。中午回到房間,她就將紗布拆開了,頓時就發現傷口紅腫不堪,看起來有化膿的趨勢。

    清思左思右想,乾脆還是讓丫鬟去把大夫請過來。

    這個時候,楚鈺秧早就安排了「大夫」準備給清思瞧病,跟着那丫鬟就進去了。清思並不知道大夫是假冒的,而且就是大理寺的人,讓他瞧了自己受傷的傷勢,然而重新開了藥又包紮好。

    &夫」很快就出來了,然後到了楚鈺秧跟前給他匯報。

    清思的傷口有問題,不然也不會遮遮掩掩,就像楚鈺秧設想的一樣,她的傷口的確有很大的問題,根本不是什麼碎瓷片劃傷的,傷口挺長的,看起來應該是金屬的東西刺傷的,不過並不是很鋒利,而且上面有些鏽跡,應該並不是匕/首之類的。

    楚鈺秧說:「果然有問題,清思去做了什麼?為什麼手上會有這樣子的傷口?」

    傷口很長,皮開肉綻的,怪不得要包紮的這麼嚴實。這隨便一個人瞧見了,肯定都會瞧得出來,她手上的傷口並不是碎瓷片造成的。

    楚鈺秧腦子裏一轉,忽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拉着那「大夫」就跑到了靈堂,說:「你瞧瞧,有沒有可能是這種東西造成的傷口?」

    楚鈺秧給清思找來的「大夫」其實是大理寺的一個仵作,雖然會點醫術,不過對於傷口的鑑別顯然是更有經驗的,雖然清思還不是一具屍體,不過活人的傷口和死人的傷口也差不了多少了。

    楚鈺秧指給仵作的竟然一根七八寸長的棺材封釘,封釘已經起了出來,就擺在一邊,一共有好幾根。釘子比普通的釘子要大很多,而且也比較粗,頭挺尖的,但是並不能算是非常銳利,棺材釘上還有一點點不起眼的鐵鏽。

    仵作將一枚封釘拿了起來,然後仔細的瞧,又在手上比劃了一下,說:「大人,應該就是這個,傷口非常吻合。」

    封釘造成的造成的傷口。

    趙邢端聽了有些驚訝,清思的手上有一個封釘造成的傷口,這代表什麼?

    棺材本來是沒有上封釘的,然後第二天早上就變成了上了封釘的,清思的手上有一個封釘造成的傷口。

    楚鈺秧說:「這口棺材的封釘,是清思封上的。」

    &心積慮殺死卓大人的是她?」趙邢端說。

    楚鈺秧也有些不解,清思的城府其實並不算深,她太容易嫉妒別人,這種處心積慮殺人的事情,怎麼也不像是她能想出來的。

    而且,其實楚鈺秧一直覺得,想要殺死卓大人的,第一個人選應該是趙伯逍。畢竟趙伯逍是策劃着想要造/反的人,而卓大人和郭大人不小心暴露了,趙伯逍自然想要殺死卓大人滅口,不然他們還沒有策劃好,卻被人什麼都知道了,豈不是壞了大事。

    然而趙伯逍這段事情一直在派人四處打聽謝安易的消息,好像並沒有對這件事情出手。

    楚鈺秧說:「這樣子不行,我們太被動了,如果是清思殺的人,其實還是比較好辦的。」

    &麼意思?」趙邢端問。

    楚鈺秧說:「清思這個人性子善妒,但是其實膽子不大。剛才皇太后說那幾句話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她嚇得臉都白了?」

    趙邢端點頭。

    楚鈺秧說:「我們不如去嚇唬她一下,看看她能不能自己招認。」

    趙邢端皺眉,說:「這會兒皇太后和她在一塊,恐怕你去了討不到好處。」

    楚鈺秧說:「就是要皇太后在場,這樣才管用。」

    清思仗着皇太后的恩寵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楚鈺秧就要當着皇太后的面嚇唬她,這樣才能讓她更害怕。要知道,皇太后如果什麼都知道了,她就會失去一切的靠山,就等於失去了所有,她自然是恐懼的。

    楚鈺秧立刻就帶着趙邢端去了,當然還帶上了那名仵作當做證人。

    皇太后在靠在椅子上,聽清思說說話,看起來還挺愉快的。下人忽然說陛下和楚先生來了,皇太后一聽,說道:「這個楚鈺秧,不去查案怎麼總是在哀家面前晃。」

    清思說道:「太后若是不想見,不如讓清思幫您把他打發走。」

    皇太后搖了搖頭,說:「算了,讓他們進來罷。」

    楚鈺秧是有皇帝跟着的,她總不能不給皇上面子。

    楚鈺秧和趙邢端很快就進來了,進來的人數還不少,除了仵作之外,還帶了侍衛進來。

    清思一看這麼多人有點發愣,再一看到那剛才給自己看病的大夫,頓時心裏就慌了,說:「楚大人你好歹的膽子,竟然帶了這麼多侍衛來見皇太后!你眼裏還有皇太后嗎?」

    楚鈺秧給皇太后行禮,說道:「太后,臣已經找到了兇手,正準備把兇手拿下,所以才帶了這麼多侍衛前來。」

    皇太后身子板都坐直了,說:「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兇手就在哀家這邊?」

    楚鈺秧立刻說道:「回太后的話,兇手就是清思夫人了。」

    &麼?」皇太后一驚,站了起來,說:「這不可能。」

    清思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哭哭啼啼的說道:「太后,您可不要輕信小人的一派胡言亂語啊,我怎麼可能是兇手,我,我怎麼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情來呢?」

    楚鈺秧說:「不忙哭,我這裏有證據。」

    楚鈺秧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大夫,說:「這是大理寺的仵作,剛才他已經給清思夫人瞧過手上的傷口了,並不是像清思夫人所說,被碎瓷片傷到的,而是被棺材上的封釘傷到的。」

    昨天清思說手上的傷口是碎瓷片弄傷的,當時皇太后也是在場的,也聽到她這麼說。

    太后問道:「清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思差點忘了哭,大聲的說道:「太后!冤枉啊!是楚大人故意冤枉我!」

    楚鈺秧說:「太后不妨讓清思夫人把手上的紗布解下來,一看便知。」

    清思將自己受傷的手保護了起來,說道:「你們別碰我,誰也別碰我,我沒有殺人。皇上救我啊,我是冤枉的。」

    清思不讓人瞧她的傷勢,太后也覺得越發的可疑,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都不需要楚鈺秧帶來的侍衛動手,太后身邊的侍從就立刻走了過去,將清思強行按住,然後就把她手上的紗布快速的拆開了。

    清思大喊大叫起來,說:「別碰我,別碰我!你們躲開!皇上救我啊,太后救我啊!楚鈺秧你是嫉妒我,所以你才想陷害我的,對不對!」

    清思叫的嘶聲力竭,就像一個潑/婦一樣。

    皇太后看到清思手上的傷口,嗬的抽了口氣,那麼大的傷口,怎麼可能是碎瓷片造成的。

    仵作立刻將一枚八寸來長的封釘拿了出來,然後在清思的傷口上一比對,果然就是封釘造成的。

    皇太后的臉一下子就寒了下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鈺秧仔細瞧了幾眼清思手上的傷口,一頭略深,一頭較淺,傷口很長,幾乎橫穿了整個手心。這個樣子看來,應該是在砸封釘的時候造成的,或許是因為當時清思太過緊張了,不小心讓封釘刮到了手,被颳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清思瘋了一樣的掙扎着,不過根本掙扎不開。

    她渾身哆嗦着,說:「太后,我,我是無辜的,太后你救救我!」

    楚鈺秧呵斥道:「事到臨頭,你還敢在太后面前撒謊,實在是膽大包天!」

    &不不,我沒有要殺人,不是我,」清思叫着說:「太后你救救我!不是我要殺人的。」

    楚鈺秧說:「證據確鑿,不必多言,將她帶下去罷。」

    &後!皇上!」清思喊得更大聲了,說:「別抓我別抓我,我是無辜的,放了我,是有人讓我這麼幹的,不是我想要殺人的。」

    太后一聽,立刻擺了擺手,說:「把她押回來,哀家要聽聽她的話。」

    楚鈺秧就招了招手,讓那些侍衛押着清思回來,說:「清思,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清思跪在太后面前,哭得眼睛都腫了,說:「太后,要殺老爺的人不是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清思被嚇得怕了,哭哭啼啼的訴說自己的苦。她跟太后說,自己是逼不得已的。她是卓大人在太后面前求來的,帶回府上的確是好好的對待,不過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卓大人這個人喜新厭舊,就又有了新的美妾。雖然其他的小妾都怕她,但是她日子過得沒有以前好了,覺得心裏非常不平衡。

    她想起趙邢端就更加不平衡,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皇妃,而現在只能當一房小妾。

    就在清思心裏不高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女人找到了她。清思和那個女人是認識的,而且認識好多年了。那個女人現在過得比他好多了,錦衣玉食的,讓清思羨慕不已。

    女人告訴她,有一件事情需要清思幫忙,事成之後,就讓清思也過這種錦衣玉食的日子。

    清思被她說動了心思,就答應了那個女人的話。

    女人讓她做幾件事情,其中就包括給卓大人下>

    這是一個很大的局,開局的第一場戲就是卓三公子了。

    清思說,她前幾天找到卓三公子,知道三公子一直想要離開卓家,就給他出了一個假死的注意,還給他了假死的藥。

    三公子當時無計可施,真的按照清思的主意去做了,假死之後,就假扮成了他母親的小廝。

    三公子和他母親都是不受待見的,他們身邊有幾個小廝誰會注意,這麼一來,計劃看起來還挺順利。

    楚鈺秧聽到這裏有些驚訝,原來三公子母親口中的那個人,竟然就是清思。果然是好大一盤棋。

    三公子假死,棺材是空的。但是計劃突然被迫變了,就是皇上來了聖旨,軟/禁了卓府上下所有的人,三公子根本就不能趁機離開,只能繼續假扮小廝。

    卓大人被軟/禁,他心裏有鬼,心中非常害怕。因為某些原因,當時有人來拿着白色玉佩碎片找上他,請他一起共謀大事。卓大人起初不肯,因為他已經是皇帝的舅舅了,不過後來又動搖了。因為他就算是皇帝的舅舅,可他也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很多人踩在他的頭頂上。

    卓大人想了很久,終於還是答應了。然而他沒想到,自己給郭大人寫的書信竟然落在了皇上的手中。

    清思在卓大人最害怕的時候找到了他,跟他說有辦法幫他逃走。

    謀反的大罪,就算卓大人是趙邢端的舅舅,恐怕也是要掉腦袋的。卓大人現在害怕的要死,什麼金銀財寶都不想要了,只求能活一命。

    卓大人當下就同意了清思的辦法。

    那天夜裏,小廝看到的影子就是卓大人本人,他悄悄的一個人跑進了靈堂,然後打開棺材,自己鑽了進去。

    這就是清思給他出的主意,清思告訴他,就利用三公子的那口棺材,卓大人可以用這個逃走。

    沒人會懷疑棺材裏面的人到底是死是活,到時候棺材放在那裏時間太久了,皇上肯定會讓人把棺材抬出去下葬的。卓大人只需要藏在棺材裏面,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卓大人按照清思的說法,趁着沒人摸進靈堂。他發現棺材沒有封釘,而且裏面沒有屍體!他當時還以為是清思幫他打點好了一些,所以不疑有他,直接就躺了進去。

    卓大人自己躺進了棺材裏,在那之前,他早就在不經意的時候,吃了清思下過毒的東西,早就已經中毒了。

    就在卓大人躺進棺材的時候,清思假裝去見了卓大人,還弄出了非常大的動靜,其實就是想要欺騙別人,讓大家認為卓大人那個時候還在房間裏。

    卓大人躺在棺材了,過不多時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也不敢出聲,不敢叫別人聽到,就一直這麼呆着。

    到了後半夜,清思知道靈堂里應該是沒人了,就偷偷爬了起來,然後按照計劃,她拿着一個翡翠白菜的小擺件,到了靈堂去。

    靈堂果然是沒有人的,黑漆漆的。清思把棺材打開,就看到卓大人躺在裏面,不過雙眼閉着,臉色不是非常好,看起來毒要發作了。他並不是睡着了,其實是昏死過去了。

    清思將卓大人的嘴巴打開,然後將翡翠白菜塞進他的嘴裏,一直捅到嗓子裏卡住,讓他就算醒了也不能開口說話呼救。

    這做完了,她才把棺材蓋子蓋上,然後將封釘封上。

    只是她做這些的時候太慌張了,她很害怕被人發現,所以在敲封釘的時候,手忙腳亂的,竟然釘了一下自己的手,傷口非常的大。

    卓大人醒過來的時候,毒素已經發作了,他整個人疼得差點死過去,疼的身上幾乎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他震驚的發現,自己出不來聲音,有東西卡在他的喉嚨里,喉嚨里一片血腥,疼得不能呼吸。

    卓大人又驚又恐,讓他更害怕的是,棺材被人封死了,他用盡全力去推棺材,然而絲毫不能動。

    卓大人隱約能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他知道外面有人,但是沒人知道棺材裏是一個活人。他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不只是毒/藥對他的痛苦,還有絕望和恐懼折磨着他。

    他想要出去,他不想死在這裏,那這裏就真的成了他的棺材。

    卓大人費勁最後一點力氣,用手抓着棺材的蓋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他手指上的疼痛已經讓他感覺不倒了。很快的,他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再也不動了。

    皇太后聽完清思的話,頓時覺得後背冷汗不斷,衣服幾乎都要濕了。

    但是這並不是結局,因為還有三公子。

    三公子知道卓大人死了,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他第一個要懷疑的,自然是給他出主意的清思了。

    所以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三公子就到後院去,想要找到清思質問。清思也害怕,她害怕三公子把她泄露出去,所以早就起了殺心。在三公子找來的時候,她就將三公子給殺死了。還把三公子的屍體丟到了池塘邊,放上那件壽衣,點着了火想要一把燒了。這樣就算有人找到三公子,三公子也已經面目全非,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太后顫巍巍的說:「快,快把她押下去,押下去!」

    清思撲倒在皇太后腳前,說:「太后,不要抓我,這些都是別人讓我做的,我,我是冤枉的!」

    皇太后覺得清思瘋了,她竟然殺了兩個人,而且都用了那麼殘忍的手段,還口口聲聲說她是冤枉的,就算主意不是她出的,但是她也絲毫不冤枉。

    清思又喊道:「太后,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啊,都是因為卓大人!卓大人但凡對我好一些,我怎麼可能這麼對他。太后!」

    侍衛們趕緊將清思押起來帶了下去。

    楚鈺秧忽然想到一點,趕緊轉身追出去。

    趙邢端說:「你去做什麼?」

    楚鈺秧只是追出去問了清思一個問題,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楚鈺秧覺得,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傳播消息的女人。

    這個女人太奇怪了,為什麼要清思把卓大人殺死,還要在卓大人的嘴巴里塞一個翡翠白菜?

    皇太后在房間裏,她沒有聽到楚鈺秧的問話,但是聽到清思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月!是嫦月!是她,是她害我!」

    皇太后又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楚鈺秧一時想不起來嫦月是誰,問:「嫦月是誰?」

    趙邢端皺眉,想了半天。

    清思和嫦月就是當年皇太后塞給趙邢端的女人,不過後來都被趙邢端遣回太后那裏去了。

    楚鈺秧只見過清思,並沒有見過嫦月的樣子。

    楚鈺秧恍然大悟,要不然清思會說她們認識好久了。

    楚鈺秧說:「這個嫦月,要做什麼?卓大人嘴裏的翡翠白菜,我覺得不可能是隨便找的東西,肯定還有某種意義。但是它的意義在什麼地方?」

    如果說是隨便找一個東西,只要能不讓卓大人呼喊就成,那麼嫦月也不會提議提到翡翠白菜了。

    所以說,翡翠白菜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意義,然而意義在哪裏?楚鈺秧一時無從下手。他們只知道,這件東西,其實是皇太后賞賜給卓大人的。

    太后……

    楚鈺秧心頭一跳,忍不住想到一種可能。

    難道說,嫦月想要威脅的對象,其實就是皇太后?

    可這有不太可能,嫦月拿住了太后什麼把柄,為什麼要威脅皇太后?

    嫦月又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殺死卓大人,這其中的用意在哪裏?

    楚鈺秧皺眉,說:「這個嫦月現在在哪裏?」

    沒人能回答楚鈺秧,誰也沒有注意過這個女人。之前嫦月被放出宮去,嫁了一個富商,富商死了,她就改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早就下落不明了。

    趙邢端說:「派人去打聽一下罷。」

    楚鈺秧立刻就讓江琉五去打聽一下那個叫嫦月的下落。

    殺死卓大人的兇手,和殺死卓三公子的兇手的確是找到了,然而指使清思的嫦月,他們還沒有找到。案子也不算結束了,只算是告了一段落。

    江琉五和耿執在卓大人的府里翻到了不少東西,好多書信往來,其中就有意圖謀反的證據,牽扯到的人並不少。

    皇太后看到那些書信,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色,剛才又被清思給嚇着了,實在是累了,就說道:「皇帝,哀家是管不了這些了,哀家要回宮去了。」

    這些事情,皇太后的確是管不了的,坐在這裏也是徒增心煩,就起身準備離開。

    太后出了卓府,被人簇擁着,還沒來得及上馬車,忽然就看到前方的地上有個白色的東西。

    太后一驚,撥開身邊的侍女,快步走了過去,還親自彎腰將那東西撿了起來。

    &後……」

    侍女跟過去,就看到太后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侍女又看了一眼太后手中的東西,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碎片,好像是玉佩被打碎了的樣子,她不知道太后怎麼瞧得這麼出神。

    那是一塊白色的玉佩碎片,就是楚鈺秧他們在找的。然而這塊玉佩碎片非常小,並不是六分之一,而是六分之一的一半。

    太后臉色變得慘白起來,然後抬眼四處張望着,就看到遠遠的,有一個人影站在對面的街角拐彎處。

    那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看到太后之後還笑了一下。

    其實她們隔得距離很遠,女人臉色的表情其實看不太清楚,但是太后就是覺得她笑了一下,笑的讓人毛/骨/悚>

    女人不等太后從怔愣中反應過來,就轉身拐進了黑暗之中,瞧不見了。

    太后瞪大眼睛,說道:「等等!別走!」

    眾人聽到太后的聲音,都不明所以,吃驚的瞧着太后,很少看太后這麼失態。

    然而街角那個女人很快就不見了,並沒有停留下來。

    太后緊緊的攥/住手中的玉佩碎片,玉佩碎片的稜角幾乎要刺破她的皮膚。

    楚鈺秧和趙邢端是沒有看到這一幕的,然而有不少人看到了這一幕,雖然大家不敢名目張大的議論,但是私下裏的交頭接耳是少不了的。

    楚鈺秧回到宮中就有所耳聞了,本來他也沒有怎麼注意,但是他卻又聽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詞,那就是白色玉佩碎片。

    不只是楚鈺秧震驚,趙邢端也很震驚。皇太后的反應,顯然是對玉佩碎片有些了解的。但是皇太后為什麼會了解到這樣子的事情,他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不論怎麼說,這都不正常。

    趙邢端皺着眉,楚鈺秧問:「太后是不是知道什麼?」

    而且一小塊玉佩碎片,為什麼會丟在街上,這就更不正常了!他們千方百計的去找,然而卻有人把它丟在了街上。

    楚鈺秧覺得,說是丟在了街上並不準確,因為顯然是有人,故意丟在了皇太后的面前,是處心積慮想要讓皇太后發現的。

    再有就是,那塊突然出現的玉佩碎片並不是六分之一大小,而是六分之一的一半大小的。按照謝安易知道的情況來說,這種大小的玉佩碎片,本來就只有兩個人持有,一個是以前的梁王,現在被趙伯逍拿到了,另一個就是那個神秘人了。

    所以把玉佩碎片故意丟在皇太后面前的那個人,到底是趙伯逍還是那個神秘人?

    楚鈺秧說:「端兒,我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趙邢端沒有說話,不過的確像楚鈺秧說的,非常複雜了。

    不論是哪種結果,皇太后顯然都是知道什麼的,然而皇太后知道有人要造/反,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實在很不正常。難道皇太后是在包庇那些造/反的人?

    或者說,皇太后其實是被某些人威脅了。

    楚鈺秧忽然就想到了「威脅」這個字眼,還有那個翡翠白菜。他越來越覺得,這些事情其實並不是單一的,而是本來就串聯在一起的。

    宴北到邊關去接了嚴崢的攤子,嚴崢就準備趕回京城來了,當然還有陳季晚跟着嚴崢一道回來。

    陳季晚跟着嚴崢去了邊關,雖然呆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不過那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對沙場,那是和京城生活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如今他和嚴崢回了京城來,竟然感覺有些恍惚。

    陳丞相早已經辭官回鄉了,陳季晚回了京城就住在嚴崢的侯爺府裏頭。楚鈺秧聽說他們到京城裏了,立刻就讓人去把陳季晚帶進宮裏頭來。

    楚鈺秧看到陳季晚,忍不住感嘆,說:「我以為會變得黑了呢,好像沒有啊。」

    陳季晚有點不好意思,說:「現在是冬天。」邊關也沒有太陽,怎麼可能變得黑了。

    楚鈺秧仔細的又看了一眼,說:「為什麼會感覺你長高了一點?」

    陳季晚年紀小,還在長個子的時候,這麼久不見了,自然是會變高一點的。

    楚鈺秧糾結的發現,再這麼長下去,陳季晚恐怕會比自己高不少了。

    嚴崢瞧楚鈺秧一直拿陳季晚調戲,就說道:「來來來,我們一起恭喜大嫂。皇上在信上可提了,是讓我回來幫忙的。他說他準備要大婚了,所以到時候怕忙不過來,就趕緊讓我回來。」

    楚鈺秧一愣,趙邢端決定將嚴崢召回來的那會兒,可還沒問自己答不答應「升官」呢,竟然就已經先斬後奏了。

    趙邢端看楚鈺秧瞪着眼睛瞧自己,笑着說道:「我是提前準備。不然到時候,再準備就來不及了。」

    皇上大婚不是小事,而且還要封后,那就更不是小事了。不只如此,他們還要在這個時候,把那些處心積慮不懷好意的全部拔/出,趙邢端一個人的確忙不過來,有楚鈺秧幫忙也是忙不過來的,他們還需要一個帶兵的,能夠快速鎮>

    嚴崢一瞧趙邢端瞧自己的眼神涼颼颼的,趕緊討好的笑了笑,拉着陳季晚就說:「這天都黑了,我們不好打攪陛下休息了,這就告辭了。」

    &許走!」楚鈺秧立刻抓/住陳季晚,把人往這邊一扥,說:「你走吧,把陳季晚留下來,明天我給你送回去。」

    嚴崢:「……」

    陳季晚:「……」

    把陳季晚留給楚鈺秧,那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嚴崢哪能答應,趕緊說道:「是我錯了,楚大人大人有大量,你就饒過我罷。」

    楚鈺秧搖頭,說:「不行,晚了。」

    嚴崢和陳季晚一路趕路回來,今天才剛到京城。他們在邊關呆了那麼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打仗,雖然兩個人的確是在一起,不過也沒有多長時間能好好相處。等着終於差不多消停下來了,趙邢端又急招他們回宮。

    所以簡而言之,嚴崢這段時間都快憋死了,還想着今天終於回來了,要好好的疼愛一下陳季晚,沒想到楚鈺秧卻出來搗亂。

    陳季晚不知道嚴崢心裏怎麼想的,也是好久沒見楚鈺秧了,當初楚鈺秧還給他洗脫了殺人的罪名,他和楚鈺秧的關係不錯,所以倒是樂意和楚鈺秧說話的。

    趙邢端是不可能真的讓陳季晚留下的,那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所以讓嚴崢着了一會兒急,就把兩個人趕出去了。

    楚鈺秧說:「我還沒嚇唬夠嚴崢呢,你怎麼就把人趕走了。」

    趙邢端說:「時辰不早了。」

    楚鈺秧說:「還挺早的啊。」

    趙邢端將人拉到內殿去,說:「今日好不容易閒一些,我不想讓別人打攪我們。」

    楚鈺秧揉了揉耳朵,覺得趙邢端故意啞着嗓子說話,那種低沉沙啞的聲音讓他半邊身子都麻了。

    楚鈺秧趕緊咳嗽了一聲,說:「端兒,太后那邊怎麼樣了?」

    趙邢端說:「太后最近都是一個人禮佛,不怎麼走動。」

    &佛?」楚鈺秧有點驚訝,禮佛倒沒什麼,不過他還真不知道太后有這樣的習慣。恐怕真是太后心裏有事情,但是又不能說給任何一個人聽,所以只好這樣寄託了。

    就在楚鈺秧思考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一輕,竟然被抱了起來。趙邢端已經三兩步將他抱到了床上去,說:「我們先不談這個。」

    &等!」楚鈺秧連忙制止,說:「明天要上早朝!」

    要上早朝就代表着要天都沒亮就起床,那麼他們現在做這種劇烈運動,他明天早上估計都爬不起來了。

    趙邢端將人壓在床上,手指一帶就將他的腰帶抽掉了,說:「我會叫你起來了。沒準明天是你最後一次上早朝了。」

    楚鈺秧知道趙邢端是說自己「升官」之後就不用起個大早上早朝了。楚鈺秧說:「哪會那麼快啊,嚴崢剛回來。」

    &不定。」趙邢端笑着在他嘴唇上吻了幾下,說:「我已經心急了。」

    楚鈺秧聽着他的話,忍不住臉都紅了。

    趙邢端將吻加深,然後開始溫柔的挑逗着楚鈺秧。楚鈺秧呼吸變快了,也沒有再拒絕,反而摟住了他的肩背,連腰部都不自覺的挺了起來。

    那邊嚴崢拉着陳季晚出宮去,真是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回了侯爺府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

    陳季晚趕了好幾天的路,看起來有點疲憊,問:「我看你在宮中也沒有吃什麼飯,就喝了幾杯酒,你餓不餓?」

    嚴崢的確沒吃什麼,不過倒也不會覺得很餓。他上前一步,摟住陳季晚的腰,說:「餓,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吃進肚子裏了。」

    陳季晚臉上一紅,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跟你說的是正經事,要是你餓的話,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罷。不過這府里好久沒住人了,不知道有沒有吃的。」

    嚴崢摟着他不放手,說:「我也說的是正經的,我就要吃你。」

    &怎麼……」陳季晚都說不出話來了。

    嚴崢看他臉都紅了,而且目光躲閃,一瞧就是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低下頭,開始啃咬陳季晚的嘴唇。

    陳季晚哼了一聲,想要躲開,不過嚴崢按住了他的脖子,力氣很大,他實在動不了,只好讓嚴崢肆意的吻了起來。

    嚴崢將陳季晚的嘴唇吻得都有些紅腫,這才離開了,然後向下移動,開始在陳季晚的頸側吮/吸親吻。

    陳季晚全身戰慄起來,感覺身上的力氣都要被磨光了,有點站不住了。

    他趕緊喘息着說:「別在這裏,進去……我們進屋去……」

    之前他們離開的時候,不知道要走多久,所以侯爺府的下人都遣走了。他們這才剛回來,府邸里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其他人。

    兩個人在院子裏摟抱在一起,肯定是沒人能瞧見的,不過陳季晚麵皮薄,實在是不好意思。

    嚴崢瞧他比平日裏都敏感,心裏就起了壞主意,抱着陳季晚到了花園去,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鋪在石桌上,然後就把人放在石桌上了。

    雖然墊着衣服,不過還是有點涼。陳季晚瞪大眼睛,舌頭都打了結,羞恥的結結巴巴,說:「別,這裏,這裏……不行,我們回屋去好不好?」

    嚴崢瞧他身體抖動着,啞着聲音說:「放鬆點,你也喜歡這裏不是嗎?」

    陳季晚低聲說:「有點涼。」

    嚴崢笑了,知道陳季晚是妥協了,說:「馬上就讓你熱起來。」

    陳季晚乾脆緊緊閉上眼睛,只管摟着嚴崢的脖子。

    第二日天還沒亮,外面好像還是陰天,楚鈺秧被趙邢端從被子裏挖出來了。他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發現天怎麼比平時還要黑?一定不是錯覺。

    楚鈺秧苦着臉說:「我已經不想再上早朝了。」

    趙邢端笑道:「看來鈺秧和我一樣心急了。」

    楚鈺秧勉強睜開眼睛,白了他一眼。

    趙邢端問:「腰還疼嗎?」

    楚鈺秧癟嘴說:「酸疼酸疼的。」

    趙邢端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說:「一會兒回來給你揉揉。」

    楚鈺秧又白了他一眼,說:「算了,你揉着揉着我的腰該更難受了。」

    上着早朝楚鈺秧差點站着就睡着了,等早朝結束,早膳也準備好了,直到吃了早膳,楚鈺秧才覺得瞌睡蟲被趕跑了。

    他們吃着飯,耿執和江琉五就進宮來了。

    江琉五說:「楚大人,那個女人查到了。」

    &月?」楚鈺秧立刻問。

    &就是她。」江琉五說:「她出宮之後嫁的第一個人是京城裏的一個富商,不過沒多久就死了。後來她就被富商的一個朋友帶走了,這個嫦月後來就一直跟着那個人,做那個人的妾室。」

    楚鈺秧讓江琉五和耿執去查一查嫦月,查的時間很長。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他們一路追查,查了好久才查到眉目。

    耿執耐不住性子的說:「楚大人,這嫦月就是趙伯逍的妾室!」

    原來嫦月離開京城之後跟了趙伯逍,所以卓大人的死,恐怕還是和趙伯逍脫不了干係的。

    恐怕是趙伯逍有所察覺,所以最近不敢有動作。不過還是有人在暗中給他除掉了卓大人。

    如此一來,那個提早就知道卓大人會死,讓人放出消息的女人也就是嫦月了。

    那麼她要威脅皇太后什麼?

    卓府門口掉了的那塊小玉佩碎片又是怎麼回事?

    楚鈺秧腦子裏又閃過了那個想法,而且比以前還要確定。

    十二分之一的小玉佩只有趙伯逍和神秘人手上有。嫦月是趙伯逍的人,那麼出現在卓府門口的小玉佩碎片很有可能就是趙伯逍手中的那塊,而不是神秘人手中的那塊。

    楚鈺秧心裏騰騰的猛跳,他越來越覺得,其實皇太后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神秘人。而小玉佩碎片的出現,就是在威脅皇太后,想讓皇太后加入他們的隊伍之中。

    但是,皇太后為什麼會參與這件事情,實在是說不通了。

    二/十/年前,皇太后是皇后,她的丈夫是皇帝,她的不滿在何處?為什麼會參與謀反?

    而現在,她是皇太后,他的兒子是皇帝,她更沒有理由參與謀反了。

    怎麼想,謀反對於她來說都是沒有好處的。不論以後是梁王、魏王/還是康王做了皇帝,都不如她兒子做了皇帝對她的利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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