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的下人都很害怕,不敢去打開棺材。耿執聽到楚鈺秧的話,立刻就走了過去。
&老婦人想要阻攔,畢竟棺材都蓋嚴實了,也上了封釘,再打開實在是不吉利的。然而情況太過特別,誰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道是三少爺活了?」有個下人小聲叨念。
&公子都死了好多天了,這怎麼可能……」
就在耿執過去撬棺材蓋子的時候,那種詭異到讓人頭皮發麻後背發涼的聲音已經不見了,棺材裏面好像又變得安安靜靜起來。
眾人甚至覺得,其實棺材裏面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是他們產生了幻覺而已。然而這麼多人一起產生幻覺,又好像並不可能。
至少楚鈺秧覺得,自己就聽得清清楚楚。
&的一聲,棺材蓋子的完全撬開了,耿執用力一推,就將棺蓋推了開來。
楚鈺秧就站在跟前,他旁邊是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然後還有幾個大理寺的人,剩下就是卓府的下人了。
就在這一霎那,好多人都發出「嗬」的抽氣聲,一下子就變得目瞪口呆起來。
楚鈺秧皺眉,他沒有見過卓三公子,並不知道三公子長什麼樣子,然後楚鈺秧覺得,這棺材裏的絕對不是三公子。三公子是老婦人的孫子,按理說年紀應該不是很大,但是棺材裏這人,頭上已經有了一些白髮,鬍子上也有零零星星的白色,看起來怎麼也有個四五十歲了。
那些目瞪口呆的都是卓家的下人,老婦人也傻眼了,就這麼一直瞧着,完全忘了反應。
有一個小丫鬟驚叫起來,說:「怎麼!怎麼會是老爺?!」
她這一叫,楚鈺秧算是醒過夢來了,原來棺材裏躺的不是卓三公子,而是卓大人!
楚鈺秧立刻搶過去,費勁兒的趴在棺材上面往裏探身,伸手就去探卓大人的脈搏。他摸了手腕和脖子處,又探了鼻息,隔了一會兒才皺眉說道:「已經死了。」
那老婦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雙眼一翻白,就這麼暈了過去。
靈堂里亂作一團,丫鬟小廝害怕的要死,又看到老婦人昏倒了,簡直亂成了一鍋粥,頓時手忙腳亂的。
這卓三少爺死了好多天了,不少人親眼看到卓三少爺被抬進棺材,封棺的時候,也有好多人瞧着。這口棺材就一直停在靈堂里,老婦人幾乎是日日守在這裏悲傷着。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棺材再打開,裏面的屍體就變成了卓大人。而且他們剛才清清楚楚的聽到棺材裏有聲音,好像是裏面有人在用指甲撓着棺材,就好像是要從裏面爬出來一樣。
耿執震驚的說道:「楚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棺材裏的聲音是卓大人發出來的?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棺材裏面乾乾淨淨的,並沒有什麼老鼠蟲子一類的東西,應該不可能是這些小東西在作怪。
楚鈺秧伸手在卓大人的屍體上拍了拍,屍體還比較軟,身上也沒有屍斑。楚鈺秧又將他的手臂抬了起來,說:「耿執把棺材蓋子翻過來。」
耿執答應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照做了。
耿執將棺材蓋子翻過來,楚鈺秧一眼就瞧見蓋子上的抓痕,絕對是指甲抓在上面造成的,看起來有些痛苦的樣子。
楚鈺秧只看一眼,就說道:「剛才的聲音,的確是卓大人弄出來的。」
好多人離得比較近,也看到了棺材蓋子上的抓痕,都是嚇得渾身哆嗦,這也太過可怕了。棺材裏面的屍體,竟然把棺材蓋子抓成了這樣。
江琉五問:「楚大人,這是……」
楚鈺秧指着卓大人的手,說:「他的指甲被磨損了,手指上還有新鮮的細小傷口,而且還沒來得及癒合。說明是剛剛才蹭破的。」
卓大人的手指上的確有一些小傷口,而且還沒結痂,不過傷的不嚴重,也不怎麼流血,只是上面有一個小血珠而已。
&
有個小廝叫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三公子,三公子死不瞑目,回來報仇了!他殺死了老爺?」
他這麼一說,不少人都害怕起來,說肯定就是這麼一回事。
楚鈺秧正在研究屍體,聽了這話覺得奇怪,三公子不是卓大人的兒子,為什麼死不瞑目還要回來找卓大人報仇?這其中恐怕有點什麼。
那些人腦補過度,越說越害怕,簡直就是自己嚇唬自己。
楚鈺秧將屍體簡單的瞧了一下,說:「耿執,仵作跟來了嗎?」
耿執撓了撓頭,說:「楚大人,仵作沒有跟來,我回去叫人嗎?這次來卓大人這裏,沒想着會死人啊。」
楚鈺秧說:「你回去叫人吧。」
耿執答應了,立刻回大理寺去找仵作過來。
楚鈺秧和江琉五合力把卓大人的屍體搬了出來。那些下人早就嚇得要死,都不敢動屍體一下。
江琉五說:「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卓大人的屍體,為什麼會抓棺材的蓋子?難道真是詐屍?」
楚鈺秧覺得這種時候,不是笑出聲的時候,說道:「他現在死了,不代表他剛才就死了。」
&麼?」江琉五瞪大眼睛。
楚鈺秧說:「屍體並不僵硬,而且身上連屍斑都沒有,傷口還沒癒合,說明的確是剛剛死掉。恐怕剛才我們聽到聲音的時候,他還有最後一口氣。」
&江琉五打了個寒顫。
比起剛才詐屍的下人程度,楚鈺秧說的話也挺讓人毛骨悚然的,主要是又一個人就這麼在眼前死了,讓人根本始料未及。而且最重要的問題,如果剛才卓大人沒有死,那麼他為什麼不呼救,只要他呼救,外面的人一定會聽到動靜打開棺材救他的。他不呼救反而用手抓棺材,搞出那樣恐怖又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實在是讓人不敢貿然開棺啊。
楚鈺秧說:「是中毒死的。嘴裏還卡着東西?」
江琉五隻管出神,聽到楚鈺秧的話才反應過來,這卓大人的確面色有點奇怪,好像的確是中毒的跡象。至於嘴裏卡着東西,這就看不出來了。
楚鈺秧在卓大人的嗓子處摸了幾下,說:「有點鼓,硬硬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江琉五看楚鈺秧一副準備撬開屍體嘴巴拿東西的模樣,說:「楚大人,用不用等着仵作來了再說?」
楚鈺秧一臉委屈的說:「你是怕我把屍體弄壞嗎?」
江琉五趕緊搖頭。
仵作很快就來了,所以最後這件活兒還是仵作來做的。
楚鈺秧他們就站在靈堂門口說話,等着仵作把屍體驗完匯報。
不多會兒,仵作還沒驗完屍體,外面卻來了人,趙邢端穿着一身龍袍就來了,他一踏進卓府,所有人的就都給他跪下了。
趙邢端聽說卓府忽然出了事情,卓大人死了,而且死的極為蹊蹺。他在宮中不太放心楚鈺秧,就決定過來瞧一瞧情況。
楚鈺秧正在和江琉五說事情,忽然看到趙邢端出現,簡直是又驚又喜,差點就跑過去撲他個滿懷了。
不過楚鈺秧制止住了自己這樣的行為,因為他看到別人都跪下了。
楚鈺秧一瞧,也只好跪下來行禮,他跪趙邢端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
趙邢端快步走過來,楚鈺秧跪着,目光有點低,只看到龍袍的下擺,從遠到近,很快就到了自己面前。然後趙邢端沒有扶他,也沒有讓他起來。
楚鈺秧有點納悶,心說膝蓋都疼了。
他一抬頭,鼻子尖差點蹭到龍袍,略微抬起眼睛,就看到趙邢端那鑲嵌着很多寶石的腰帶。
楚鈺秧忽然覺得,自己跪着的這個高度……唉,實在是有點曖昧到尷尬的地步啊,怎么正好就對着趙邢端的胯間呢。
楚鈺秧聽到趙邢端的低笑聲,抬頭就看趙邢端似笑未笑的瞧着自己,恐怕也是發現了這一層的曖昧,所以才故意戲耍他的。
楚鈺秧頓時就炸毛了,自己就從地上竄了起來。趙邢端一瞧,只好馬後炮一樣的跟了一句「平身」。
當然了,在旁人眼裏,肯定還是趙邢端先說的平身,楚鈺秧才站起來的。
趙邢端揮退了旁人,就留下江琉五和耿執幾個人。
楚鈺秧瞪着眼睛瞧他,趙邢端咳嗽了一聲,問:「出了什麼事情?」
楚鈺秧說:「卓大人死了。」
楚鈺秧有點懊惱,他剛跑來查卓大人的案子,結果卓大人就死了。這情況也太巧合了,而且卓大人死的實在很蹊蹺。
楚鈺秧心中一轉,難道是有人殺人滅口?
趙邢端說:「有什麼進展了?」
楚鈺秧說:「仵作屍體還沒驗完,你就過來了。」
仵作還在裏面驗屍,看起來還需要一小會兒的功夫,不過卓大人嘴巴里的東西已經被取了出來,擺在小托盤裏放好了。
楚鈺秧一瞧,立刻把趙邢端撇下了,然後走了進去。
東西侍從卓大人的嘴巴里摳出來的,確切的說是從卓大人的嗓子裏摳出來的。嗓子眼本來就不粗,那東西相對有點大,卡在卓大人的嗓子裏肯定不舒服,已經把嗓子給刮破了,拿東西上面有一些血跡,有的乾涸的,也有還新鮮的血跡。
楚鈺秧奇怪的看着這東西,說:「這是?一個翡翠擺件?手把件?」
翡翠擺件是白菜的造型,看起來雕工和用料都非常的好。只是上面染了血,看起來就有點詭異了。那些乾涸的血跡都滲到了翡翠白菜的縫隙里,勾了一圈深紅色的邊。紅色的血跡在翠綠色的翡翠擺件上,顯得格外扎眼。
楚鈺秧又說:「一個白菜?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這東西是卓大人的嗎?為什麼會被塞在卓大人的嘴巴里?」
翡翠擺件白菜的造型,其實是挺常見的,楚鈺秧之前在皇宮裏也瞧見過不少,白菜的諧音是百財,所以寓意比較好。
楚鈺秧一連串問題,別人並不能給他解答,大家都是一陣沉默。
仵作這會兒驗完了屍體,給楚鈺秧匯報了一下情況,剩下的就要等把屍體帶回大理寺後再進一步檢查了。
卓大人是中毒而死的,有人給他下了毒/藥,不過並不會立刻就死,說白了,受害者是需要受一段折磨的,而且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種毒/藥雖然發作並不快,然而解藥實在是難配,如果不是提前準備好解藥,恐怕根本來不及現配。
有人給卓大人下了這種毒,然後把他關在了棺材裏,給棺材上了封頂。不只如此,還把一個翡翠白菜塞在了卓大人的喉嚨里。
這麼一來,卓大人就算是想要呼救,也根本發不出聲音來。他就算短時間內沒有死,卻只能活活的躺在棺材裏,受着折磨,用手指撓着棺材,然後咽下最後一口氣兒。
楚鈺秧他們打開棺材的時候,卓大人剛剛咽氣,所以屍體上根本沒有屍斑,不過因為靈堂溫度較低,所以卓大人的屍體溫度並不高,可是關節肌肉還不會僵化,都還是軟的。
仵作也對比過棺材蓋子上的抓痕,和卓大人指甲上的損傷,還有手指上的擦傷,發現是吻合的,的確是卓大人抓上去的,而不是有人故意偽造的。
耿執一聽,簡直目瞪口呆,說:「這……是誰和卓大人有這麼嚴重的深仇大恨啊?」
這般折磨一個人,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確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楚鈺秧說:「帶人盤問卓家所有的人,然後再去問一問這個翡翠白菜,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是哪裏的東西。」
江琉五和耿執答應了,立刻就去辦。
楚鈺秧說:「現在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三公子的屍體,到哪裏去了?」
他們只顧着卓大人死的太蹊蹺了,完全忘了三公子這回事。這口棺材裏躺的正主,明明應該是卓三公子,卓大人的兒子才對。他們打開了棺材,結果發現躺在裏面的人是卓大人,而三公子不翼而飛。
棺材是楚鈺秧瞧着撬開的,而且是耿執親自撬開的,都沒有旁人幫忙。棺材上面根本沒有二次封釘的痕跡,說明肯定是在封上的時候,裏面的人就已經是卓大人了。
楚鈺秧越想越覺得奇怪,這棺材都擺這裏好些日子了,難道卓大人一直躺在這裏?
還是說中途的時候,有人把棺材給偷偷調換了?這口棺材只是和卓三公子的棺材極為相似而已。
楚鈺秧和趙邢端從靈堂出來,卓家的下人不少。畢竟卓大人是太后的親弟弟,關係又很好,位高權重的,自然是家大業大了。
本來卓大人被軟禁,卓家上上下下不得出入就已經很讓人慌張了,現在眾人又聽說卓大人死了,更是慌張的不得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
卓大人的小妾不少,而且有男有女,後院可謂是魚龍混在,什麼樣的人都有,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長得都很好看,而且不論男女都嬌滴滴的。
要想把卓府上下都盤問一邊,時間肯定需要不少,不過這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楚鈺秧說:「端兒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這件事情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查清楚的。」
趙邢端搖了搖頭,說:「沒關係,晚上再回去也是一樣。」
江琉五帶着人去問丫鬟小廝,耿執就只能帶着人去後院問卓大人的小妾們了。
小廝丫鬟都比較好說話,問什麼就回答什麼,江琉五這邊的情況是好的不得了,進展順利極了。然而耿執那邊,就是哭笑不得了。那些小妾嬌滴滴的,而且聽說她們老爺死了,就開始哭,哭得天崩地裂的,搞得耿執頭都大了。
耿執還想着,那就去問問那邊院子的男人罷,然而讓他更想到,那些個伺候卓大人的男人,竟然比女人還能哭。
等江琉五問完了過來找他的時候,就看耿執愁眉苦臉的,還有一大半人沒盤問。
江琉五調侃的說:「你是不是想要偷懶啊,我那邊的人數可比你多呢。」
耿執嘆氣說道:「他們的眼淚怎麼能那麼多?好像永遠也哭不完一樣。我問什麼問題,他們都要先哭一氣兒。我好心好意的勸慰兩句,結果哭得更氣勁兒了,好像是我把他們惹哭了一樣。」
江琉五一聽,心裏酸不溜丟的,說道:「你還真是好心眼兒,還勸慰?」
耿執趕緊說:「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還以為勸兩句他們就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後來我發現越勸越不管用。」
耿執說着,還看了江琉五好幾眼。
江琉五都被看的發毛了,說:「你看我做什麼?還不快去繼續盤問。」
耿執撓着後腦勺,笑着說:「我在想,小五你哭起來,可比他們好聽多了。你哭着的時候,我就一點也不覺得頭疼,反而覺得……」
江琉五納悶了,自己什麼時候哭了,結果聽到後半句吞吞吐吐的,頓時就想起來,耿執竟然大大咧咧的在說床上的事情。
江琉五臉上漲紅起來,羞惱的瞪了他一眼,說:「你再說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呀哎呀,遇到家暴了。」
江琉五一開口就後悔了,因為唯恐天下不亂的楚鈺秧楚大人竟然過來了,正巧路過聽了個全部。
楚鈺秧跟在趙邢端身邊,一臉的猥瑣樣子,嘿嘿嘿的奸笑着,說:「小五兒啊,你準備怎麼拔耿執的舌頭啊,用手還是用嘴巴啊!」
江琉五臉上本來就紅,這會兒更紅了。耿執也不好意思起來,不過還是忍不住憨笑了兩聲。
江琉五趕緊說道:「楚大人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楚鈺秧說:「來看看你們進展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啊。」
江琉五聽他說起了正經事情,就給楚鈺秧匯報了他盤問來的結果。
趙邢端下令軟禁卓大人之前,卓大人都還好好的。卓大人被軟禁的第一天開始就特別的不安,丫鬟和小廝都看的出來,所以也開始害怕起來。
第一天卓大人只是不安而已,不過飯還是吃的,後來幾天,卓大人就精神頭運來越不好了。
前天開始,卓大人就不出屋了,就一個人在屋子裏呆着,至於丫鬟給他送飯。昨天晚上的時候,他的小妾過去給他送點心,反而被大罵了一通,那小妾親手做的點心都被砸在地上了,弄得到處都是碎片。
當時好多丫鬟在外面都聽到了,還聽到老爺的怒罵聲音,那小妾非常委屈,就哭着離開了。
小妾好像還被碎瓷片畫上了手,回去讓丫鬟給包紮了,聽說委屈的哭了一個晚上。
耿執說:「那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卓大人還在自己房間裏?很有可能是在那之後,才被下/毒關在棺材裏的?」
楚鈺秧說:「並不一定。你知道什麼叫做推理嗎?就是別人即使說實話,也不能完全相信。那些丫鬟和小廝,只是聽到聲音,卻沒有親眼看到,根本就不能肯定卓大人當時還在房間裏。」
&耿執撓了撓頭。
楚鈺秧說:「那個小妾,已經盤問過了嗎?」
耿執搖頭,說:「還沒有。」
&我們先去問問她。」楚鈺秧說。
一行人進了後院,平時的時候,這裏不允許男人進來的,卓大人那些男妾也都不住在這個院子裏。不過現在查案要緊,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
楚鈺秧找小丫鬟打聽了,昨天晚上被卓大人怒罵的小妾是一個叫做清思的女人,就住在後院的裏面一間。
聽說這女人不只是長得漂亮,而且大有來頭。是卓大人百般求來的,帶進府來之後,就格外的喜歡。卓夫人早就過世了,卓大人沒有續弦,所以那叫做清思的小妾在府里儼然卓夫人的氣派。
昨天老爺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老爺心情不好的時候脾氣特別差,所以沒人敢去打攪。那清思卻仗着自己受寵,就跑過去找卓大人,最後還是被大罵一通哄了出來。
清思住的地方,像是一個很小的獨院,外面有一圈比較矮的院牆,裏面挺安靜的。不過能看到,院子裏就有人,一個小丫鬟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裏面的房間門是關着的。
楚鈺秧他們走了進去,小丫鬟立刻就跳了起來,然後迎了上去,看那樣子是想要阻攔他們的。
只是那小丫鬟再一瞧,就看到了穿着龍袍的趙邢端。她雖然沒見過皇上,但是穿着龍袍的人,不是皇帝還能是誰?
小丫鬟立刻嚇得就噗通一下子跪下了,連連磕頭。
楚鈺秧說:「你起來罷,我們要找你主子問問話。」
小丫鬟哆嗦着起來,說:「回這位大人的話,我家主子在屋裏。剛才主子聽聞老爺去了,哭得暈了過去。我現在立刻就去叫主子出來,請幾位稍等一下。」
小丫鬟手腳麻利,立刻就衝到門邊,用力的敲門。
裏面半天才有動靜,小丫鬟沖了進去,他們在外面都能聽到小丫鬟的說話聲音。小丫鬟說:「夫人,快起身接駕,皇帝陛下親自過來了。」
裏面很快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着杏黃色羅群的女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然後盈盈拜倒在趙邢端的跟前,抽噎着說道:「陛下,陛下……賤妾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了……」
楚鈺秧傻了眼,耿執和江琉五也有點緩不過神來。
楚鈺秧心說,這不對啊,台詞是不是串了?這卓大人的小妾,怎麼對趙邢端說這麼曖昧的話,難道他們以前認識,而且還有一腿。
這麼一想,楚鈺秧心裏就酸泡泡四溢起來,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結果他仔細一瞧,頓時覺得晴天霹靂。
這女人不只是認識趙邢端的,就連楚鈺秧也認識她。她和趙邢端果然是有一腿的。
在趙邢端還是端王爺的時候,楚鈺秧清清楚楚的記得,端王府的後院裏有兩個女人,聽說之前是皇太后的侍女,後來被皇太后賞賜給趙邢端做小妾。
其中一個楚鈺秧沒有見過,不過另外一個他是見過的,就是眼前這個叫做清思的女人了。
當時趙邢端向楚鈺秧解釋了半天,說絕對沒碰過她們。後來找了個原因,就把這兩個女人塞回皇太后那裏去了。
楚鈺秧沒想到居然在卓大人的府邸里見着了這個女人,連趙邢端也沒想到,突然又見到了這個女人。
這女人原本並不叫清思,估計是出宮之後改的名字。其實趙邢端不太記得她的模樣了,不過楚鈺秧表情那麼詭異,他再一想就想了起來,頓時頭疼不已。
清思一雙秋水一樣的眼眸,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趙邢端,裏面都是愛慕之意。
趙邢端一瞧楚鈺秧怒目而視的樣子,只是淡淡的說:「朕不曾記得認識你。」
清思好像如墜冰窟一樣,頓時身體一搖,就坐倒在了地上,說:「陛下,您好狠的心呢……」
清思和嫦月本來是皇太后塞給趙邢端的人,趙邢端不好直接拒絕,就打算過些日子再送回去。後來趙邢端就把人還了回去,皇太后看她們兩個年紀也大了,就準備把她們送出宮去嫁人。畢竟是她身邊以前比較喜歡的侍女,所以也不好讓他們在宮裏頭終老。
嫦月出宮之後嫁了一個商賈,不過聽說丈夫很快就死了,然後嫦月就離開了京城,不知道去哪裏了。
清思覺得出宮嫁人還不如在宮裏頭伺候太后的好,所以一直沒有走。後來太后的弟弟瞧上了清思,跟太后把她給求了去,就帶到卓府去做小妾了。
因為清思是宮裏頭的人,而且是太后身邊的人,又仗着年輕貌美卓大人喜愛,所以在卓府裏頭,沒有人敢對她呼和,誰都要讓她三分。
然而就算卓大人對她再好,卻哪裏有做皇上的女人好。清思是咬牙切齒的,如果當初自己一直跟着端王爺,現在最起碼也是個妃子了,那是何等的身份和榮耀。
趙邢端拉住楚鈺秧的手,說道:「耿執、江琉五,你們兩個盤問她一下。」
呆住的耿執和江琉五趕緊點頭,趙邢端就拉着楚鈺秧走了。
清思看着楚鈺秧的背影,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當時清思在端王府的時候,就瞧見趙邢端抱着楚鈺秧,嫉妒的不得了。她只以為楚鈺秧是個男寵,也沒有多少日新鮮勁兒,果斷時間端王爺就把他給忘了。
清思沒想到,這麼就沒見到趙邢端了,再瞧見的時候,趙邢端身邊還跟着楚鈺秧。
清思可不知道那少年模樣,長得眉清目秀的男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大理寺卿楚大人。她回宮之後,還故意給楚鈺秧穿小鞋,跟太后說聽說趙邢端身邊突然來了個狐狸精,而且還是個男人。
當時趙邢端還是端王爺,太后也沒有在意。哪個男人府裏頭沒有三妻四妾的,現在府裏頭有一兩個男寵也不是稀罕事情。她雖然久居深宮,不過聽到的也不少。太后也覺得趙邢端也就是個新鮮勁兒,過去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趙邢端和楚鈺秧離開,清思就變得心不在焉了,耿執和江琉五問什麼,她老半天才不情不願的回答。
那邊楚鈺秧氣哼哼的,趙邢端瞧了就覺得好笑,說:「生什麼氣,你不是每天都看着我,我見過誰沒見誰,你不是都知道。」
楚鈺秧立刻說:「呸呸呸,誰看着你了,是你粘着我。」
趙邢端從善如流的點頭,說:「是我粘着你,我想把你拴在我褲腰帶上,恨不得一刻都不讓你離開。」
雖然只有清思那女人一頭熱,不過楚鈺秧還是覺得有點吃醋。那女人故意說得曖昧,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趙邢端彎腰,在楚鈺秧耳邊說:「你願意讓我把你綁在我的床上嗎?」
楚鈺秧登時臉色通紅,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才鬆了口氣,說:「光天化日的,小心別人聽到瞠目結舌。」
的確,旁人可不知道不苟言笑的陛下,還會這麼不正經,用楚鈺秧的話說就是這麼猥瑣!
&不累?」趙邢端伸手在他腰間摸了摸。
楚鈺秧把他的手推開,說:「累什麼?」
趙邢端說:「你忙了一上午了。」
楚鈺秧一大早上跑過來,此時已經快要帶中午了,眼看着日頭都要升到頭頂,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
趙邢端一說,楚鈺秧才發現是快要吃午飯的時間了。
楚鈺秧說:「光顧着查命案的事情了,我還要讓小五兒去搜一搜卓大人的地方,還要找他謀反的證據呢。」
趙邢端拉住他,說:「不用急,這個時辰了,讓江琉五他們也休息一下,你也休息一下。」
卓府的午膳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趙邢端讓把午膳傳到客房去,讓楚鈺秧可以在那裏休息一下。楚鈺秧一大早就跑出來了,站了一上午,不停的走來走去,這會兒一坐下來,就覺得腰都要斷了。
楚鈺秧說:「端兒,你派去看着那些個人,有什麼動靜了嗎?」
趙邢端派了人去看着那幾個手裏有玉佩的,尤其是現在正在京城中的趙伯逍。
趙邢端說:「趙伯逍最近兩天都在打聽謝安易的下落,聽說謝安易出了京城,還派人去追。」
&是臭蒼蠅陰魂不散呢。」楚鈺秧說。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謝安易早就想到了,趙伯逍肯定不會放過他,所以設下了全套,管趙邢端借了兩個人,把趙伯逍的人引來了。
楚鈺秧說:「我怎麼覺得,趙伯逍這個人,其實是個草包啊,根本沒什麼本事,好色又沉不住氣。他這樣的人還想謀反呢?他身後是不是有人啊,不然是誰給他出謀劃策的?我覺得他手底下用的那些個人,都比他要聰明的多了。」
趙邢端搖頭,說:「他背後有沒有人,倒是不知道。不過趙伯逍這個人,的確不足為懼。」
雖然一個成功的領導者,或許不需要比任何人都聰明,他不需要親自去辦熱河事情,他只需要可以駕馭那些聰明人就夠了。但是楚鈺秧很難想像,趙伯逍那樣子的人,怎麼讓那麼多人給他賣命的。
楚鈺秧正在出神,就感覺到趙邢端抱住了自己的腰,將自己拽到了他的腿上坐着。
楚鈺秧說:「幹什麼?」
趙邢端摟着他,說:「最近煩心事兒有些多。」
楚鈺秧覺得也是,卓大人的事情就夠讓趙邢端煩心的了。卓大人被軟禁,卓家可是太后的娘家,家族勢力比較大,肯定會對趙邢端施壓的。如今卓大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死的挺痛苦。這消息傳出去,恐怕髒水會潑在趙邢端的身上。說不準就會說是趙邢端派人暗殺了卓大人。
楚鈺秧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你放心,我會儘快幫你解決案子的。」
趙邢端點了點頭,瞧着他說:「今天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楚鈺秧臉一紅,說:「什麼安慰你。」
趙邢端說:「上次不是有人說要用身體安慰我?就安慰一次怎麼夠。」
楚鈺秧臉更紅了,上次他腰扭了沒好,又跟趙邢端滾了床單,結果第二天徹底下不來床了,趙邢端哪裏還敢折騰他,過了這麼好幾天,兩個人都沒再做過什麼,連親吻幾乎都沒有,最多嘴皮碰一下。趙邢端是怕擦槍走火,又沒辦法做下去,到時候兩個人都難受。不過今天瞧起來,楚鈺秧好像身體和精神頭都不錯了。
趙邢端見他紅着臉不說話,就伸手壓住了楚鈺秧的後頸,然後含住了他的嘴唇,細細的品嘗着。
因為是在卓家,楚鈺秧也不敢出聲,儘量屏住呼吸,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趙邢端聽到他隱忍的□□,就好像小貓叫一樣,聽的人心裏癢。趙邢端更加賣力的挑撥他,用舌頭在他口腔的軟肉上來回的掃動戳弄,楚鈺秧幾次差點沒忍住,全身都戰慄了起來。
楚鈺秧被放開的時候呼哧帶喘的,他靠在趙邢端的肩膀上。趙邢端瞧他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實在是想要繼續下去,不過地方不合適,只好忍住了。
楚鈺秧喘了一會兒氣,感覺好多了。就是腰還有點軟,趙邢端正一下一下的,輕輕的用手在他腰間撫摸着,弄得他有點癢。
楚鈺秧眯着眼睛,就看到趙邢端的喉結,正下上滾動着。他就探了一下頭,伸出舌頭,在那凸起的喉結上一舔。
趙邢端一怔,感覺楚鈺秧正在仔細的用小舌頭撥弄着他的喉結,好像很有趣一樣,挑撥的他渾身發熱。
楚鈺秧舔了兩下,然後又湊過去一點,在他喉結的地方啃咬起來,一邊啃咬還一邊吮吸,時輕時重的,很快就把那塊皮膚給咬紅了。不過這樣子是絕對不夠的,楚鈺秧還要在上面留一個清晰的印子,免得別人不知道,他家端兒已經名花有主了!
趙邢端知道他的小心思,緊緊摟着他的腰,也沒有阻止。不過楚鈺秧顯然玩的上癮了,也不速戰速決,反而慢慢悠悠的來回在他那塊皮膚上吮吸着,弄得他下腹火氣越來越大。
楚鈺秧終於印好印章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屁股下面坐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楚鈺秧想跑,趙邢端一把就把他給撈了回來,說:「現在想跑,不覺得完了嗎?」
楚鈺秧立刻可憐兮兮的說:「要不,我們晚上回宮再說?」
眼看着到了吃飯的時間,要是一耽誤了,楚鈺秧下面的時間又會被佔了,到時候晚上還是要晚回宮的,左右一算,趙邢端覺得怎麼都是自己吃虧。
兩個人也沒做成,而且連吃飯也推遲了。因為出了點變故,倒不是又死人了,而是有人來了卓家。
江琉五急匆匆的來拍門,楚鈺秧問:「是開飯了嗎,這麼着急?」
江琉五說:「太后來了,已經到了卓府門口。」
&麼?」楚鈺秧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邢端也沒想到,皇太后會突然過來,皺了皺眉頭。
趙邢端和楚鈺秧立刻就出去了,皇太后已經進了卓府的門,問:「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哀家怎麼聽說……聽說……」
卓大人死掉的消息竟然不脛而走,只是一上午的時間,也不知道是誰傳了出去,竟然都傳到宮裏頭去了。
按理來說,卓府的人都被軟禁了,沒有人能出去傳信,而守衛和大理寺的人更不可能到外面胡說八道,這消息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
皇太后在宮裏頭聽說卓大人死了,實在是不敢相信,左思右想,讓人到卓府門口去打聽,回去的人卻沒有打聽到。最後皇太后坐不住了,乾脆親自來了卓家。
皇太后看到趙邢端的臉色,就知道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差一點就嚇昏了過去,說:「遺體在哪裏?」
楚鈺秧硬着頭皮說道:「回太后的話,卓大人的屍體,我讓人送到大理寺去進一步驗屍了。」
&成何體統!」皇太后一下子就怒了,說:「他人都死了,你們還把他運來運去的折騰,這不是誠心給他難堪?」
趙邢端說:「太后稍安勿躁,人死的實在蹊蹺,案子不能不查。如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沒有過問,那才叫難堪。等仵作驗屍之後,自會恭恭敬敬的送回來的。」
皇太后雖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不過此時心情激動,說道:「皇上,他好歹也是你親舅舅。」
趙邢端說道:「母后,如果他不是朕的親舅舅,恐怕那些天我就將他革職下打下天牢待審了,也不會只是將他看管在府邸上了。」
皇太后頓時說不出話來了,提到那件事情,皇太后似乎就很心虛一樣,半天才說道:「皇上,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可不能讓你舅舅不明不白的死了。」
趙邢端說:「母后放心,這一點朕是知道的。」
皇太后又說:「嫌疑犯找到了嗎?將人叫過來,哀家要親自審問。」
楚鈺秧一聽,眼皮直跳,說:「太后,目前還在盤問階段,還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麼?」皇太后瞪眼,說:「連個可疑的人都沒找到?」
&後!」
正這個時候,忽然就有個嬌滴滴又充滿了委屈的聲音,然後就見一個女人快步走了過來,跪在了皇太后的跟前。
楚鈺秧一瞧,不就是那個清思嗎?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素白色的孝服。
清思一跪下就淚眼婆娑的,說:「皇太后,奴婢可算是見着您了,您可還記得奴婢?」
皇太后定眼一瞧,原來是那個跟了她挺久的侍女。皇太后本來都把她忘了,此時一見又想了起來,看到她穿着一身孝服,才想起來,是她那個弟弟瞧上清思丫頭,然後把人要走了。如今人突然死了,清思就成了寡婦。
皇太后本來就在哀痛弟弟,如今見了一身素白孝服的清思,就更加傷心了,說:「快起來快起來,哀家怎麼能不記得你?真是苦了你了。」
清思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抽咽着說道:「太后,清思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太后了。太后能記得清思,清思真是高興壞了。如今老爺突然去了,清思在這裏無親無故,太后若是可憐我,還讓我跟在太后身邊罷!清思願意一輩子跟着您,伺候您。」
清思知道,趙邢端對她一點也不上心,她想要得到趙邢端的寵愛根本是沒有可能的。恰巧的,皇太后卻出現了,如果她能再跟在皇太后身邊,沒準說不定就能有一些機會了。
只是她也不想想,她都做了趙邢端舅舅的小妾了,已經是他舅舅的女人了,趙邢端怎麼會要她?更別說趙邢端根本就不喜歡她了。
而且皇太后是古板又重禮數的人,也不可能在把她塞到趙邢端身邊去了。
皇太后並不知道清思心裏那堆彎彎繞,看她可憐,就說道:「可憐的丫頭,你就跟着哀家罷。」
清思差點喜逐顏開,趕緊抽咽着,用帕子抹了抹本來就沒有的眼淚,說:「清思謝太后恩典了。」
太后突然出現搗亂,讓楚鈺秧有點鬱悶,結果下午太后也不走了,非要坐鎮,要全程瞧着大理寺怎麼破案。
楚鈺秧身為一個小小的正三品大理寺卿實在是沒辦法勸阻皇太后搗亂,只能默默的退散了,吃了飯就去查案。
剛才耿執和江琉五盤問過清思了,給楚鈺秧匯報了情況。
清思並不是很配合,說的都不仔細,按照她的敘述。當天晚上,她親手做了一些點心,然後帶着去了老爺的房間。她想給老爺一個驚喜,就直接進去了,沒想到老爺卻發了大脾氣,非但不吃,反而罵她打她,把東西都砸了,還把她給轟出去了。
當時清思一邊說一邊哭,那叫一個委屈。
耿執說:「她就說了這些,沒有其他的了。」
楚鈺秧奇怪的問:「她沒提到自己的手受傷了嗎?」
耿執搖了搖頭,回憶了一下。
江琉五說:「並沒有提到。」
楚鈺秧說:「不合理啊。」
清思當時手受傷了,回去還包紮了,剛才他們還看到清思的手上有紗布包着的地方,顯然應該是記憶最深刻的,為什麼沒有提到?
楚鈺秧說:「清思那個小丫鬟你們問了嗎?」
耿執點頭,說:「丫鬟就說,昨天晚上她家主子哭着回來,手還破了,口子挺大的,她給包紮了好一會兒。」
楚鈺秧問:「還有別的人可疑嗎?」
卓府很大,後院比較亂,前院也不太平,可疑的人數不勝數,算起來不可疑的人才比較少。
首先是卓家的三公子,三公子從小體弱多病,他母親是青樓出身,是大着肚子進門的,沒多久就生了三公子。旁人都說三公子是野種,根本不是卓大人的孩子。
本來三公子母親受寵的時候,卓大人根本不理這些流言蜚語,不過後來女人漸漸就被厭棄了,總有比她美貌年輕的。後來卓大人再聽到這些話,就覺得真是這麼回事,對女人和三公子都非常不好。有幾次還當着外人罵三公子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種。
三公子本來就身體不好,後來更是病病殃殃的。不過他為人和善,尤其非常孝順。老夫人是最喜歡他的,本來前段時間三公子身子骨還算硬朗,可是突然就病了,沒兩日就死了,老夫人簡直傷心透了。
大公子年紀不小了,不過有點一事無成,娶妻之後也不搬出去,就還住在卓府上。他的幾個小妾是和他住在一個院子裏的,不過有人說看到大公子的小妾出入老爺的房間,還看到老爺一個小妾大半夜去大公子房間。
反正就是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兒子給爹戴了綠帽子還是爹給兒子戴了綠帽子。還有人說,這父子兩個還為了一個女人,撕破臉超過,最後還是卓大人贏了,抱得美人歸。
二公子倒是有點才學,不過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所以大公子看他不順眼,二公子自視甚高也瞧不上大公子,兩個人吵架是經常的。因為二公子身份不高,所以卓大人也不怎麼睜眼瞧他,關係也不是很好。
卓大人的幾個女兒倒是嫁的都很好,最近也沒回過娘家。
後院裏就是一堆爭風吃醋的女人男人了,平日裏都姐姐妹妹的稱呼,不過背地裏全都在給別人穿小鞋。就剛才耿執去盤問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給別人捅刀,都說某某人非常可疑。
不是說某某長年不受寵積怨已久,很可能是殺死老爺的兇手。就說某某背着老爺不守婦道,很有可能想殺了老爺跟別人私奔。
耿執盤問了一邊,覺得她們的口供竟然驚人的相似,記筆錄的時候都差點幾串了名字。
楚鈺秧拍了拍耿執的肩膀,說:「苦了你了。」
耿執撓了撓頭,說:「我現在頭還暈乎着。」
楚鈺秧說:「小五兒,你帶着人到卓大人的臥室書房等地方去搜一搜,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江琉五立刻點頭。
楚鈺秧又說:「耿執,你去打聽一下。卓大人死的消息怎麼那麼快就被傳出去了,是不是看守的侍衛或者咱們大理寺的人傳出去的。」
耿執答應一聲,和江琉五一同離開了。
趙邢端說:「聽了這麼多,你有什麼眉目了?」
楚鈺秧說:「眉目倒是還沒有,不過有幾個疑點。」
如果清思說的是實話的話,他們大致可以把卓大人出事的時間,確定在昨天夜裏到今天早上這段時間,也就是說兇手是在這段時間下手的,在這段時間將卓大人從房間帶出去,然後放進棺材裏,再偷偷換掉靈堂卓三公子的棺材。
時間範圍縮小是對他們很有力的幫助,然而楚鈺秧查過了。昨天晚上到天亮,靈堂里是有四個人同時在的。
那天晚上,三公子的母親帶着丫鬟一直在靈堂里,還有一個三公子的小廝。三個人說他們一晚上都在靈堂守夜,雖然都有離開,不過都離開的時間很短,只是去上廁所而已。
後來快天亮的時候,老夫人睡不着覺了,也過來了。天亮之後,三公子的母親才帶着人離開,就剩下老夫人一個了。
這四個人全都說,棺材一直放在那裏,靈堂里沒有人再進來,也沒有人碰過棺材,更不可能有人把棺材給掉包了他們還沒發現。
他們說的實在是太堅定了,一個個都說自己說的是實話。
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那麼卓大人是如何躺在靈堂的棺材裏面的?還有三公子的屍體,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整個卓家他們都瞧過了,能埋下一口棺材的地方,實在是屈指可數。就是後面有一片花園子,不過如果有人把棺材埋下去,土肯定會有翻過的痕跡。不過那裏都不用瞧,根本就沒有挖過的痕跡。
侍衛們把卓府圍得蒼蠅都飛不出去,有人想把卓三公子的屍體帶走,實在是有些不可能了。
江琉五在卓大人的書房裏找到一堆賬本,卓大人是個愛財的人,家裏所有的東西,甚至是一磚一瓦都會記錄在賬本上,只要是值錢的都記了。賬本有好多摞,每本都特別的厚實。
楚鈺秧瞧着幾個人搬着賬本過來,瞬間傻眼了,說:「這要怎麼看?」
江琉五說:「還沒辦完,還有兩摞,我再去搬過來。」
&楚鈺秧趕緊制止他說:「這麼多夠看好久了。」
&了,楚大人。」江琉五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楚鈺秧說:「這是在卓大人書房的長案上找到的。」
&翠白菜?」楚鈺秧驚訝的說。
和剛才從卓大人嘴裏摳出來的翡翠白菜一模一樣,不過顯然並不是一個,仔細瞧會發現細微的不同,而且這顆翡翠白菜上面並沒有血跡,乾乾淨淨的,而且看起來很潤澤,上面也沒有灰土,應該是經常有人在動他。
楚鈺秧說:「這兩個翡翠白菜這麼像,難道是一對的?」
江琉五搖頭,說:「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覺得很驚訝,就帶過來了。」
楚鈺秧拿着翡翠白菜若有所思,說:「難道這翡翠白菜是兇手從卓大人書房的桌上拿的?」
沒人能回答他的話。
趙邢端看到楚鈺秧拿着一個翡翠白菜回來,也很驚訝,沒想到竟然還有另外一個翡翠白菜出現。
楚鈺秧說:「卓大人的賬本很仔細,不知道上面有沒有記錄。我讓江琉五帶着人查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
楚鈺秧這話剛落下,江琉五就急匆匆的追過來了,說:「楚大人,找到了!」
楚鈺秧驚訝的說:「這麼快?小五兒真是越來越能幹了!」
江琉五說:「就在這個本子上,記的第一個寶貝就是一對翡翠白菜。」
一對翡翠白菜,果然是兩隻一對的,說明卓大人嗓子裏卡着的翡翠白菜並不是兇手的東西。
他們很幸運,這快翡翠白菜就在一本賬本的第一個。江琉五叫了好多人來,一人一個賬本,就準備做長期奮戰的準備了,哪想到剛看了一眼,一個人就叫着說找到了,江琉五一瞧,還真是找到了。
趙邢端問:「有記錄是從哪裏得來的?」
楚鈺秧睜大眼睛,指着賬本說:「宮裏頭的東西。」
&裏頭的東西?」趙邢端說:「我不曾見過。」
宮裏頭的好東西太多,趙邢端沒有注意過也是正常的。那一對翡翠白菜做工精細,料子也是非常好的,說是宮裏頭的物品也不是不可能。
楚鈺秧又說:「賬本上還寫着,是皇太后賞賜的。」
趙邢端皺眉。
卓大人是太后的親弟弟,平日裏倒是也會賞賜給卓大人一些東西。不過大家沒有想到,卡在喉嚨里的這個翡翠白菜正好就是皇太后賞賜的。
楚鈺秧把賬本放下,說:「難道兇手根本只是隨便拿了一樣東西,卡住了卓大人的嗓子,只是想讓他不能出聲呼救,並沒有其他用意了?」
趙邢端搖頭。
耿執這會兒也急匆匆的趕回來了,跑的呼哧帶喘的,說:「楚大人,打聽到了。」
楚鈺秧讓耿執去打聽卓大人被殺的消息是怎麼走漏的,耿執去的時間可不短,打聽到急急忙忙的就跑回來了。
耿執說:「這事情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