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枯榮 第一章 23 神兵天降

    軍隊出城過後，T市幾條主幹道和正街上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夕陽餘暉籠罩之下瀰漫着濃重的淒涼與蕭瑟。要不是四周高樓林立街道縱橫，那些象徵着文明存在過的建築廣告牌仍在，這裏儼然就是一座亂葬崗。

    昏黃的暮色里，一道道行動遲緩形態僵硬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四面八方陰暗的深巷岔街里行走了出來。地上的屍體並未給它們造成任何影響。它們不懂得悲憫，不知憂傷。它們的眼裏沒有同類，只有獵物。

    中央大街西口的一座加油站里，蘇晴正將最後兩桶20升汽油搬上已經裝載了大半車大大小小油桶的中型貨卡，這一車燃油是蘇晴在軍方撤離後從各個加油站里湊出來的。沿途二十幾個加油站幾乎已經被軍方搜刮過了，所幸軍隊走的急，沒能把這些加油站放到一滴不剩。只是看着差不多了就立即撤離。蘇晴放空了所有的油機勉強將這幾十隻油桶裝了個七八層滿。節約點兒，還是能夠用上一陣子了。蘇晴滿意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在身上擦了擦手準備開車走人。

    不遠處傳來幾輛車子疾馳的聲響。蘇晴慌忙隱蔽到了貨車後面。

    大道上三輛越野不時地向後方開槍，並直奔蘇晴藏身的這個加油站而來。

    蘇晴眉頭一皺。他們是來找油的！嗎的！等他們一進來，自己這車油還不讓他們白撿了便宜?要是一般人還好，可是他們手裏卻有槍?那車輛即不是警察，也不是軍隊。恐怕不會是什麼善類了?

    對方有三輛車，副駕開槍，說明他們至少在4－6人以上。蘇晴現在只有一個人根本沒法正面應對他們。可是讓蘇晴就那麼白白地將辛苦收集起來的一車油就那麼拱手相讓，蘇晴又捨不得！怎麼辦？

    就在蘇晴猶豫不定間，那三輛車已經駛入了加油站。蘇晴已經沒有時間多想，轉頭貓着腰鑽進了加油站的商店裏。

    三輛車分別開到三個油機前停下，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了七八個男人。這些男人看上去體型魁梧面容兇悍，不像是一般人。其中四人一下車就站到了一邊點煙抽了起來。其餘三人走到油機前準備給車加油。距離蘇晴最近的一個男人抬頭看了一眼油機，又提起了油槍抖了抖，呲牙咧嘴地咒罵了一句，轉頭走向另一個油機。三個加油的男人圍着所有油機轉了一圈，罵罵咧咧地走到中間那輛車前輕輕敲了敲窗戶。

    車窗被打開來，由於距離較遠，天色又有些昏暗，蘇晴沒看清裏面坐着什麼人。只是聽見外面的幾個男人在車窗打開時恭敬地朝着車裏的人叫了一聲老闆。

    蘇晴隱約聽見其中一個大嗓門的男人說:「老闆，這裏也沒有油了。」

    車裏的老闆不知道吩咐了一句什麼。大嗓門男人朝着另外兩輛車揮了揮手:「都下來，看看這裏還有什麼東西。」

    蘇晴一聽，暗道不好。剛才還想着自己這輛車停在不起眼的拐角里，天色昏暗應該能夠瞞混過關，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死心還要再搜搜其他東西?等他們一過來，這車油肯定就藏不住了。

    這些人那麼急着加油，顯然因為他們的車子快沒油了。如果蘇晴此時能夠硬衝上車，全速駛離加油站，他們就算馬上開車追出來，也要顧忌一下外圍的喪屍。他們畢竟不像蘇晴對喪屍有那麼熟悉。就算他們有膽識硬闖屍群來追蘇晴，剩餘的油量恐怕也支撐不了太遠。

    儘管對方沒油只是蘇晴的猜測，可是眼下蘇晴如果要保住這車油就必須冒這個險。

    素琴摸出腰裏的槍拉開保險，做好準備後，蘇晴一溜煙往車門跑去。然而就在蘇晴一現身的瞬間，一顆子彈就打在了蘇晴剛剛藏身的牆柱上。

    蘇晴連忙貼着車聲半蹲下身子隱蔽車前，卻沒敢直接上車。誰知道那群白痴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朝車子開槍。他們現在和車子的距離是很有可能不清楚車裏裝的什麼的。

    數秒之間，那些人已經兩頭包抄地抬着槍向貨卡圍來。由於不確定蘇晴這年的情況，他們和蘇晴這輛車仍舊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蘇晴見他們由車尾方向包圍而來，快步向車頭一側躲避。

    在加油站的兩個出入口裏，一些喪屍已經追隨着槍聲而來。而加油站外的白天軍隊清理過的大道上此時又聚集起了不少喪屍。

    蘇晴看了一眼大多數還在大道上徘徊的喪屍，於是伸出手對着後方胡亂開了兩槍。

    「隱蔽！隱蔽！對方有槍！」後方有人大喊。

    蘇晴趁着他們隱蔽的功夫又貓着腰沖回了柱子後面。

    由於喪屍的陸續湧入，加油站內又響起了槍聲。蘇晴悄無聲息地觀察着那些人的情況。有五六個男人面向兩個出入口應對喪屍，另外三個影人還在一路躲藏地向貨卡這頭接近。跑在最前的一個距離蘇晴已經不到5米。一聲槍響，那個男人腦門上出現了一個小孔，無聲地撲倒在地。另外兩個緊隨其後的男人一看，立即慌忙隱蔽，同時胡亂地向蘇晴這頭連開了幾槍。此時的天色越發暗沉，他們並沒能看清開槍的人藏在什麼地方，只是沿着槍聲傳來的位置胡亂地反擊。

    槍聲叮叮噹噹地打在牆壁上，還有車身上。

    蘇晴緊張地頂着身側兩米開外的貨卡，那些白痴胡亂開槍，車上拉載的油桶可都是7－8成滿有油有空氣，桶桶都是炸彈啊！

    蘇晴正擔心着，就見車尾亮着一點火光。

    「臥槽！」蘇晴一驚，雙眼睜大。同時立即轉身不顧一切地向外衝去。

    後方依舊有槍聲追擊着她的步伐。蘇晴已經顧不上那些開槍的人了。這裏馬上就要爆炸了！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地面一陣劇烈地震顫，一團巨大的蘑菇雲衝上了半空，火光沖天霎時間亮如白晝。猛烈的熱浪推卷着地面向外噴涌，奔跑中的蘇晴被身後巨大的衝擊力推着騰空而起，在空中飛出了數米後重重地摔倒大道上。燃燒的烈焰四散飛濺，所落之處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加油站附近方圓百米範圍內頃刻間成為了一片連綿的火海。無數的喪屍成為了移動的火把，它們頂着燃燒着自身的火焰繼續向加油站圍去。

    此時的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蘇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對四周的危險毫無反應。殘存的意識里，她感覺到了喪屍正在向她圍攏而來，耳朵里只有爆炸後嚶嚶的電流聲，卻聽不到身後的嗚咽已經近在咫尺。

    一個轟鳴的機車聲從加油站後方傳來，沖天火光中那一騎銀黑的機車和人影鍍着一層火光騰空飛躍半人高的綠化帶，直立的車身後輪落地彈起一個小跳接一個華麗地斜側轉彎向着地上那道人影直衝而去。

    機車轟鳴着卷着一陣疾風衝進了屍群，穩穩地停在喪屍的包圍圈中。一隻長腿落下地來，俯身將地上的人一把撈起放在自己身前的機車上。一襲墨黑衣褲銀黑頭盔的修長身影在火光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氣，只見他跨坐在機車上，單足撐地，右手持一把短槍，左手揮一把長劍，寒芒在火光中劃出了一道道舞動的流光，槍彈四下掃射，血肉飛濺，頃刻之間身周的喪屍已像收割機面前的稻草般倒下，橫屍遍地。

    恍惚間，蘇晴睜了睜眼，感覺到四周滾燙的溫度和刺目的火光，地面上有一道優雅的黑影，從容，鎮定，揮灑自如。這一定是在做夢！四周明明都是喪屍，還一直有喪屍接連不斷地倒在自己視野里，怎麼可能有什麼優雅的黑影……

    ……這是什麼視角?

    蘇晴感覺頭臉朝下，自己似乎是俯身懸掛在什麼冰涼的東西上？蘇晴掙扎着想起身看個究竟，卻連頭都沒能抬得起來，意識就暗了下去。

    某大廈的一棟民居內，滿室搖曳的燭光照着臥室里的兩道人影。一個女人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光潔的額頭上貼着一塊方正的紗布，紗布上微微滲出些血跡。

    床邊側坐着一個男人的身影，他手裏拿着一卷紗布，正仔細地拉開折起，然後俯下身去，將左手輕輕探至女人頸後，輕緩將她攬起，右手捏着紗布小心翼翼地繞向女人的額頭。

    被男人攬在懷裏的女人眼睫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忽然入眼的燭光並不刺目，蘇晴迷糊地打量着四周，這是什麼地方？一間臥室?不是應該在加油站里嗎？莫非自己又死了一次，又回到了過去?不，不對，腦袋有點兒疼。蘇晴抬手準備揉一揉腦門，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飛快地握住了手腕，同時耳側一陣溫熱，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別動，傷口還沒包紮完。」

    蘇晴陡然一驚，頭腦里一個激靈，飛快地轉身朝身後一推，身後的人反應也不慢，就在她轉身伸手的瞬間，他已經抬着裝滿棉球鑷子的小托盤旋身向後一閃，穩住身型後，男人掃了一眼手裏的托盤，稍稍鬆了口氣。

    而此時已經轉身面對着男人的蘇晴瞪着眼前男人的臉，臉上出現了一副活見鬼般震驚的表情。此刻，蘇晴臉上的表情是震驚的，眼底的情緒是複雜的。驚訝，震驚，驚恐，隱約還夾雜着一絲恐懼和……恨意?

    嗯?她果然認得我?可為什麼是這樣一副表情?莫非她認識的是那個人?可是那個人怎麼會可能和她有交集?

    男人看着蘇晴的表情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此時蘇晴的腦子裏光馳電掣千迴百轉，腦子裏閃過的信息量連起來已經可以圍繞地球赤道整體兩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