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簡珩所賜,玲瓏乍一回過神就咬緊牙關閉緊嘴。
這種情況下不能破口大罵或者驚聲尖叫。
因為只要張開嘴,就會有更可怕的事等着她。
辛世瞻忽然笑了起來,熱乎乎的唇粘着她的,這一笑,氣息便打在她的臉上。
他是個特別乾淨的人,味道甚至說不出的好聞,可玲瓏不喜歡,即便身體沒有任何不適,但心理上作嘔,恨不能嘔他一臉。
「讓我看看這張不聽話的小嘴巴,」他貼得更緊,聲音幾乎化成了粗重的氣息,「裏面是不是也這麼倔……」
玲瓏瞪圓了眼睛,咬緊牙關,辛世瞻試了兩次沒撬開,忽然騰出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的鼻子。
片刻之後,頭暈眼花的玲瓏在肺腔爆炸之前,張開了小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辛世瞻將她摁在樹上,貓着腰盡情享受「裏面」的樂趣。又順手飛出五片薄刃,解決了礙事的野狼。
溫軟香滑,怪不得簡珩這麼喜歡她。
呵呵,若是讓簡珩看到這一幕,應該會氣吐血吧?
會拋棄她麼?辛世瞻滿足的閉上眼,那我撿走好了。
有她在身邊應該也挺熱鬧的吧,他可以帶她去自己的辛園,種一池子睡蓮,再種好多綠竹,還可以專門騰出一間屋子,養滿香茶,對了,她還喜歡竹籬笆和葡萄……
男人這種動物其實都是一樣危險的,完全不給人準備的時間就發生變化,而玲瓏完全想不通為何對她不感興趣也不妨礙他做這種事?
換成她,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想親辛世瞻一口。
她試着從辛世瞻手裏拔出自己的腦袋,沒成功,只好用指甲去撓他的手背。
女孩子的指甲又長又尖。
大概知道她不是好惹的,辛世瞻總算鬆開手,溫熱的唇依然留戀的覆着她的。
腦袋一松,自由了,玲瓏非但沒跑,反而猛然抱住辛世瞻的脖子。
臥槽!
辛世瞻悶哼了聲,倘若女孩再高點,這一下鐵定撞斷了他的鼻樑,酸脹澀痛。
也不知她腦門疼不疼。
辛世瞻順勢倒地,雙手握住掛在自己脖頸上的兩隻柔嫩皓腕,既不讓她逃走,也防止倒地時壓傷她。
誰知她非但沒有嚇哭求饒,反而在跌倒的瞬間一口咬住他鎖骨,那力道仿佛要生啃了他。
比咬肩膀疼多了,還真疼!
這丫頭要跟他拼命呢。
辛世瞻鬆開桎梏玲瓏的手,安撫的上下撫/摸她的後背,輕輕捏着她的腰。
「鬆口,否則我要使勁抱你了。」他威脅道。
女孩一聲不吭,反而更用力的死咬。
血液的腥味很快就在口腔蔓延,玲瓏呸呸吐了起來,同時薅了把根部還綴着一大團爛泥的河邊草砸向辛世瞻的臉。
右手砸完,換左手,直到他的手不再亂摸。
玲瓏搶在辛世瞻推自己的前一瞬,猛然又抱住他的腦袋,狠狠撞去。
從前,她被簡珩欺負的時候不敢還手,因為那是養活她的恩人,因為有十幾年的感情,也因為她的爹娘收了人家的銀子。
可辛世瞻,你憑什麼?
你又憑什麼?
她的憤怒並非視貞/操如生命,難道不是女子的錯,也要女子去抵命嗎?莫說今天不會讓辛世瞻得逞,就算得逞了,她也不會去死。就算全世界罵她髒,她也要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
而且,她還要活得好好的,睜大眼睛看着對方去死。
該死的人,錯的人,應該是壞人,不是她!
她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不甘。
不甘心受人玩弄和擺佈!
「你瘋了!」辛世瞻捧住玲瓏繃緊的小臉,她潤澤的紅唇還沾着血跡,妖嬈的令人不安。
倒不是怕被她的蠻力撞,而是怕她把自己撞暈了。
這丫頭看上去嬌嬌怯怯的,打起架來完全就是個不要命的主兒。
見她還在發狠,辛世瞻有些不忍,盯着她水潤的黑眼睛,語氣便放柔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瞪圓了眼睛。
「也不准生氣,嗯?現在我放開你,不許打我,聽見沒?」
她依然抿着唇。
「你不點頭,我是不會放手的。」他說。
玲瓏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要放手了,說好的,不准打我……」他一邊說,一邊緩緩地放鬆手勁,右腿漸漸曲起,忽然壞笑道,「坐在我身上好玩嗎?我的腰很結實……」
玲瓏的神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鎮定,烏溜溜的大眼睛閃着怒意,猶如某種被激怒的小動物。
辛世瞻心軟了,不忍再逗她,鬆開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下來吧,你再坐在下去……」
話還沒說完,他就吃痛的哼了聲。
這個死丫頭,說話不算話!
不知女孩從哪裏摸出塊石頭,也不知在手裏攥了多久,趁他不備,狠狠敲上他的腦門。
辛世瞻捂着頭,從牙縫裏擠出,「你別跑,今天我不打死你!」
打完人的玲瓏已經跳起來,踩着辛世瞻肚子箭步逃竄。
嘶~
辛世瞻吃痛的抹了把額頭,淌血了!
好狠心的丫頭!
夜晚的樹林,月光充裕的地方亮堂堂的,足以看清一閃而過的飛蟲,可濃蔭遮蓋處,幾近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石頭砸破了辛世瞻的腦袋,可誰知道他暈沒暈。
玲瓏不敢回頭看,更不敢停下來,一頭扎進更濃密的樹林深處。
咔擦,地上的枯枝被人踩斷,這清脆的一聲自身後傳來。
玲瓏顧不上灌木叢扎不扎人,就要往裏鑽。
一道黑影就朝她撲來,卷着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你不要命了,那是碎石坡,遍佈荊棘,鑽下去你就成刺蝟了。」辛世瞻氣急敗壞道。
他痛的嗷了一聲,「你再咬我,我就動真格的了!」
女孩死死的咬住他的脖子。
這一刻,辛世瞻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養過一隻小狼崽子。
剛剛斷奶,比手大一點,卻兇悍的很。
他以為玲瓏是只小奶貓,沒想到竟是那隻剛斷奶的小狼崽子。
辛世瞻咬着牙道,「我說不傷害你就絕不傷害你,還不鬆口是不是?好,我也不求你信我,乾脆來真的……」
他心下一狠,也不管脖頸是否流血了,雙手用力一撕,就撕開了她的上衣,繼而不費吹灰之力的扯下她的褲子,就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都到這一步了,他就要她好好哭個痛快,咬個痛快!
誰知她除了更用力的撕咬,竟不躲也不閃,甚至又摸出塊石頭,比剛才那塊還大,兩手捧着發瘋一樣敲向他的頭。
想做就做好了!玲瓏不會求饒,更不會哭。
因為她要敲爛他的頭,讓他疼,讓他也不好過,如此,下半身的快活還那麼重要嗎?
這下不能由着她,沒準還真能被她打死。辛世瞻急忙握住玲瓏的手。
他哼了一聲,冷冷問,「簡珩這樣對你,你也打他?」
女孩沒有動,手腕卻好像遲疑了下,辛世瞻沉聲道,「把石頭髮下。」
她放下石頭。
辛世瞻這才舒了口氣,深深盯視她片刻。
「你是小狼崽子嗎?」他又氣又無奈道,劇烈的喘息也漸漸平復,腰間卻忽然有些異樣,他身子不由得僵住,是那兩隻柔軟的小手,她要幹什麼?
很快他就知道這丫頭想幹什麼了。
那是他的暗器呀,薄如蟬翼的刀片。好在她還知道握住圓的那頭,否則不割斷手筋才怪。
辛世瞻急忙攥住她的手腕,刀片卻已沒入自己腰身半寸。
還真要殺我?!
瘋了,簡直要瘋了!他氣得罵了句,奪下兇器,捏着她的臉吼道,「我身上的暗器你也敢亂拿,小心割斷你的爪子!」
他如此凶,可心裏早已服軟,徹底的對這丫頭服軟,不敢再欺負她了。
辛世瞻自認倒霉的坐起,將外套脫下蓋在玲瓏身上。
她卻棄如敝履般揮開他的衣服,轉而當着他的面爬起,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用長長的裙擺蓋住破碎的地方,拔腿就走。
辛世瞻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覺得自己一直在作死。
「別走,我帶你出去,否則你會死的。」他爬腿站起來,追上她,將她橫抱起。
不抱不知道,原來她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歪在他懷裏時也未掙扎,竟閉上眼睡着了。
辛世瞻垂眸算了算,至少有六個時辰沒吃東西了吧,瘋丫頭!
又把她帶回河邊,避開灌木叢生的地方,辛世瞻將她放在樹下,撕了幾塊棉布在河邊洗了洗,轉而輕輕擦拭她粉嫩的臉頰。
他擦的很仔細,將灰塵和髒東西一點一點抹去,碰着擦傷的地方,動作又變得格外柔軟緩慢。
最後才略微粗魯的擦了擦她滿嘴血,那些血都是他的。
從懷裏掏出一瓶藥膏,辛世瞻邊塗邊道,「以後誰占你便宜,就這樣把他往死里打,聽見沒?」
他就差直接說簡珩的名字。
女孩額頭那一塊似乎是荊棘擦破的,有點深,辛世瞻手指剛碰上去,玲瓏就吃痛的躲開。
疼也得塗,總不能留疤。辛世瞻儘量放輕手勁。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但也得離開這裏再說。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簡珩,而且我欺負你的事也不會有人告訴他,豈不是讓我佔了大便宜,」他冷着臉,卻耐心勸哄她,「畢竟,我還等着你家厲害的簡珩過來收拾我呢。」
玲瓏垂眸,似乎在思忖他說的話。
「跟着我是挺受罪的,說不定還會變成寡?婦,」辛世瞻自言自語道,「再過兩年我就自由了,倘若我還活着,你再考慮要不要嫁給我吧。」他說話的時候,手指沒有閒着,轉而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用另一塊乾淨的濕棉布仔細擦拭,「我沒有簡珩有錢,可是也能養活你,還能養活好多孩子。
我給你準備一個很大很大的房間,種滿香茶,香茶我還是買得起的,擺滿一屋都沒問題。而且我也會養花,你要什麼顏色我都能給你養出。我還有很大的一個園子,春夏秋冬的花都有,桃花,杜鵑、玉蘭、繡球、石榴、木樨,海棠、梅花等等,足足七十六種……」
他仔細看着她的表情,那張小臉始終緊繃着,在聽見那些花兒的名字時似乎有些失神,卻又很快別開臉,一臉不願聽,不稀罕。
「你這麼漂亮,男人很容易對你心動,可他們大部分只是對你的身體心動,如果被你揍成狗都沒還手,那麼,大概,是真的喜歡你了……」他硬着頭皮說,姑且算表白。
玲瓏抬眸瞥了眼他的額頭,還在流血。
擦完玲瓏的手,辛世瞻仔細檢查了下,又給她塗了一層藥,這才起身道,「我去去就回,不想報仇的話,你儘管跑。我保證不再去找你,反正佔便宜的人是我。」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消失。
玲瓏急忙爬起來,摸了好久才找到那幾匹狼的屍體。
因為辛世瞻,誰還有功夫怕狼怕血,玲瓏覺得這一刻連鬼都不怕了。
廢了老大的勁,她終於從狼屍里挖出三片刀刃,其他幾片太深,無法下手。
玲瓏見好就少,唯恐挖到一半辛世瞻回來,那時可就……
白森森泛着青光的刀片,在月光下閃着鋒利的光芒,刺痛人的眼,輕輕一下就能割開人的喉嚨吧?玲瓏想起了辛世瞻,他的脖頸修長白皙,咬起來還挺硬,他也會流血,味道腥咸,血管也會跳動……想到這裏,她發怔的目光又落在刀片上,後背不禁浮起一層冷汗。
除了音攻,她還不曾親手結束過生命……
玲瓏使勁擠了擠眼睛,驅趕腦中血腥的畫面。仿佛再多看一眼刀片都會膽怯,急忙把它們伸進潺潺流動的溪水,血污漸漸化開,隨着水流擴散,如此,又變成了乾乾淨淨的刀刃。
她在裙擺最破爛的地方找了個好下手的口子,撕開,分成一條一條,再一道一道纏繞刀刃,做完這些,不亞於又打了一場架,累的人渾身發抖。
辛世瞻回來了。
聽見他的腳步聲,玲瓏又恢復精神,迅速將兇器塞進懷裏藏好。
「吃吧。」他將野果丟進玲瓏手裏,轉而開始生火。
不知他從哪裏弄的魚,熟練的去鱗挖內臟,用削好皮的樹枝一插,架在火上細細地烤。
看得出他蠻嫌棄腥味的,處理完魚的時候,扯了一大把車姜草擦手。
玲瓏認得那種草,在鄉下可以當香胰子用。
她咬了一口野果,酸酸甜甜的,甘美的汁液流進肚子裏,感覺就更餓了,不由得又多咬了幾口,粉嫩的腮幫一鼓一鼓的。
辛世瞻覺得吃東西的玲瓏真像一隻松鼠。
「好吃嗎?」他將烤好的魚遞給她。
當然好吃,而且她會使勁的吃,養好體力,坐等他倒霉那天。玲瓏討厭辛世瞻,卻不討厭食物,抓起魚就吃,不等辛世瞻提醒「燙」,就一口咬下去。
嘶——
她疼地眼淚差點下來,緩了好半天,在辛世瞻驚訝的目光下,繼續低頭啃魚。
見她啃的差不多了,辛世瞻將另一條烤好的魚吹了吹,遞給她。
她拿着,一聲不吭的繼續吃。
兩人誰也不講話,氣氛詭異的安靜。辛世瞻閉着眼,默默的傾聽她咀嚼和吞咽的聲音,他的心隨着她,又開始浮浮沉沉,如果世界就從這裏開始與世隔絕,該多好……
吃飽之後,辛世瞻道,「趴上來,我背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
「你想走到天亮?」他問
問完這個問題,辛世瞻不打算再勸她,不受點罪,她是不知道他的好。便拽着她胳膊,將她拎起來,冷聲道,「如你所願,走!」
這一聲「走」,直接將玲瓏走掉了半條命。
原來風百川並沒有停在玲瓏離開時的地方,而是又走了一段路程。
直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辛世瞻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再看看他後面的玲瓏,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仿佛剛從亂石堆里爬出來的。
「辛世瞻,我自己會走,你別抓我胳膊。」她紅着眼眶。
辛世瞻一鬆開手,玲瓏忽然發現自己竟站不住了,癱下去的瞬間又被辛世瞻提了起來,「我不抓你,你連站着的勁都沒有。」
他都懶得諷刺她了,單膝點地,背朝她,冷聲道,「趴上來。」
趴就趴吧,否則折磨了自己,他還一點損失都沒有!玲瓏咬牙伏在他背上,辛世瞻兩手托住她的大腿,稍一用力就抬起她,轉而握住她的膝彎,縱身一躍,化成一道在林間穿梭的風,快的玲瓏睜不開眼。
還真把那小娘們當成寶了。風百川罵了一句,仰面躺在車頂上,忽然聽得動靜,立刻彈坐而起,「辛爺,你總算回來了,沒有多少時間了,這小娘們再不聽話,就打暈了吧。」
風百川是個粗人,最不耐心跟女人糾纏,在他眼來,女人就是用來上的,不聽話就打暈。
辛世瞻躍上馬車,一貓身掀簾而入,對風百川道,「再囉嗦,被打暈的就是你。」
風百川立刻閉嘴,討好道,「我不囉嗦,這就趕車,您好好歇會,一晚上肯定累壞了吧,嘿嘿。」
他的語氣猥瑣,重點強調了一晚上累壞。
可不是嗎?瞧那小娘們都累癱了,身上還裹着辛爺的衣服,不知被折騰了多久,叫聲肯定很銷/魂,楚國口音的女人都很會叫啊……想着想着他就渾身燥熱,回去之後得多找幾個美人解解饞。
因為遇到玲瓏純屬意外,行李中沒有準備女人的衣服。風百川相對瘦小一些,可辛世瞻還是找了件自己的外套扔給玲瓏。
辛世瞻的衣服太長了,玲瓏將袖子卷了好幾圈,衣擺又打了個結,方才走路不磕碰。
她注意到一個細節,辛世瞻的腰間始終繫着暗器夾,看不出皮質,應該很牢固,本來這也沒什麼,可那裏還有個東西,不屬於暗器,以防火防水的苗疆火漆密封。
簡珩曾拿過這樣一個東西,當時玲瓏覺得好奇,就隨口問了句,簡珩告訴她這裏裝着很重要的信函,女孩子家不要亂問。
她對重要的信函不感興趣,僅僅單純的好奇為什麼用這個裝。
簡珩說,這是火漆鹿皮,水火不侵,又輕便亦攜帶,使用起來十分保險,不過市面上極其罕見。如果你見到誰身上有這個,裏面必定藏了重中之重的東西。
重中之重嗎?玲瓏飛快的瞄了眼辛世瞻的腰,腦子嗡地一聲,想起來了,她想起那天簡珩與辛世瞻對峙時說的一句話。
「只要你肯交出最後一幅密線圖,我便允你一個月逃亡時間……」
密線圖?
原來是密線圖!
攸關擎蒼書院,不,甚至是整個明鏡島利益的密線圖!
為了這副圖,大家明爭暗鬥,簡珩和先生受了那麼多罪……
玲瓏的心嘭嘭嘭,血液都開始沸騰了,腦子也不禁活泛起來。
如果……她悄悄偷走這個,是不是等於幫了簡氏,也幫了秀之先生呢?
想到這裏,玲瓏的心跳又快了幾分,既害怕又興奮,簡直要頂到嗓子眼了。
辛世瞻迅速穿好上衣,系上腰帶,毫不避諱玲瓏偷偷打量的目光。
裝有火漆鹿皮的暗器夾在衣衫下面,玲瓏感覺偷到的希望十分渺茫,除非把辛世瞻弄暈了,總不能直接把手伸進去,莫說辛世瞻給不給她偷,起碼也得懷疑她得了失心瘋。
她又忍不住抬起眼偷瞄,竟撞進了辛世瞻深邃的眼眸里,嚇了她一跳,急忙別開視線,假裝看着別處。
辛世瞻不屑的嗤笑一聲。
顯然他誤會了,以為玲瓏在偷看他換衣服。
兩天後,玲瓏來到了一個小鎮,屬於三不靠地段。本來這裏只是為了方便行腳商人而建立的客棧,後來周邊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發展到現在形成了一個小有規模的鎮子。
客棧老闆娘笑逐顏開的收下一大筆銀子,按照辛世瞻的意思,熱情的招待玲瓏去了。
畢竟辛世瞻是男人,也不知玲瓏需要什麼,或者知道,但不方便為她準備,交給女人就不一樣了。
用過晚膳,洗去滿身風塵,玲瓏換上老闆娘為她準備的衣裙,從裏到外都是新的。大約是泡了藥浴的緣故,身上的痱子竟消了許多,且也不再難受。
她總算能喘口氣,藏在袖子裏的手輕輕捏了捏紅豆骰子。
辛世瞻認識指上琴,為此,玲瓏從頭到尾都沒敢拿出來。
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鐧,且還只能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正面對抗辛世瞻,下場必死無疑。
她在屋裏轉了兩圈,推開窗子,這是三樓,比一般的三層客棧都要高,因為店家挑高了大堂,玲瓏覺得自己跳下去純屬找死,如果抓着繩子一類的東西緩緩溜下去……咦,她仿佛看見了曙光。
這事得夜深人靜的時候進行。
大家可能都累了,急着休息。睡覺前辛世瞻進來警告她,別耍花樣,否則就怎樣等等。
玲瓏難得溫順的聽着,乖乖縮在角落,一副害怕了的模樣。
辛世瞻非常滿意的離開。
送走瘟神,玲瓏跳起來,把床單擰成一股,長度不夠,她又拆下兩條帷帳,七拼八湊,忙了將近一個時辰,總算完成了一個逃跑道具。
關於逃跑計劃,也早在腦中擬定完畢。
順着窗口溜下去,正好跳進客棧後院,再悄悄摸進馬廄,偷辛世瞻一匹馬,那馬多少也認識她了,騎起來方便。
接着沿大路直奔殤陽關,那裏有驛站,人身安全相對有保障,然後她再稍一打聽就能找到趙國臨乾城,屆時再想辦法聯繫簡珩,置於火漆鹿皮……還是逃跑比較重要,那玩意順手能偷到最好,不順手的話,她也不敢輕易作死。
翻來覆去的又熬了一個多時辰,外面傳來打更的鑼聲,三更天了。
玲瓏趴在門縫瞄了瞄外面,黑漆漆的,整個客棧仿佛都睡熟了。
辛世瞻睡在對面,只要她不出房門,呵呵,他怎麼也發覺不了。玲瓏按照計劃開始行動。
然而溜繩索這件事並非想像的那麼容易,溜了一半的時候,她已經疼的眼淚直噴,兩隻手似是抹了辣椒水般的疼。
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她含淚繼續往下滑,腳尖還借力的登着牆面,置於姿勢什麼的,也許不忍直視,反正天這麼黑,不會有人看見的……
好不容易溜到了第二層,再溜兩米,她就敢跳下來。
孰料天不遂人願,二樓有戶窗子大敞,右邊的窗子正好勾住了玲瓏的裙子,她都要哭了,哪個殺千刀的,你晚上睡覺還敞紗窗,不怕被蚊子吃了。
裙子勾住的下場,就是她下不去,但也爬不上去,只能眼睜睜吊在二樓的窗戶口。
辛世瞻衣襟半敞走過來,眉眼還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的慵懶,嗓音沙沙的問,「你這是裝鬼嚇唬我麼?」
啊!啊!啊!
他怎麼跑到二樓睡了?
還正對她窗下!
玲瓏傷心的抱緊繩索,一言不發。
辛世瞻好整以暇的趴在窗台上欣賞了她片刻,在她羞憤的恨不能鬆開手之際,才伸手挑開她勾在窗角的裙擺,轉而兩手掐着她腋窩,將她提進了窗子裏。
臨窗的案几上赫然擺放着辛世瞻的暗器夾,雖然仔細的卷了幾道,但玲瓏還是發現了火漆鹿皮。
她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撲通撲通的厲害,小時候打碎花觚與簡珩一起隱瞞夫人時就是這樣的心跳,確切的說她想做一件壞事心虛的時候便如此……
不,這不是壞事,玲瓏旋即否定,又在心裏補充一句,我是簡氏的人,魏國冷氏便是我的敵人。
所以,辛世瞻是敵人。
「嚇傻了?」他在身後,俯身湊近她小小的耳廓。
「我,我先回去睡了。」玲瓏急忙朝門口走。
辛世瞻抱住她,吻了吻她的發頂,「不解釋一下麼?」
「我發誓不逃了。」她發誓跟吃飯一樣容易。
辛世瞻嗯了聲,摟緊了她道,「我也不想放你走了……」
玲瓏大驚失色,捏緊了指上琴,這可是你自找的,辛世瞻!! 夫君,別忘記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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