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府一早就熱熱鬧鬧的佈置開來,因為少爺要回來了。
簡夫人荀素坐在宴息室抹眼淚,三天前接到簡珩的來信,高興的她一宿都沒睡,爬起來還能遊刃有餘的張羅各種瑣事,比如讓人熨燙幾個月前就給簡珩做好的新衣服,那些衣服特意做的比去年大了些,畢竟男孩子長得快。
簡珩的住處霽月閣,每天都有人打掃,如今只需把他從前的喜好一一陳列出來,再鋪上青簟絲被兒便成。
忙了三天,總算盼來了今天。
荀素交代了一大串簡珩愛吃的食物,再三叮囑廚房哪樣菜清淡些,哪樣又滷味重些,比個過節還要精細。甚至親自坐在廚房外間的方凳上,試吃了幾樣,才放下心來。
廚房哪裏敢不用心,三天前就已經開始張羅,默默的做好準備,如今等的就是夫人這聲吩咐罷了。
現在倒好了,馬上就能見着珩兒,簡夫人忽然開始近鄉情怯,一個勁的抹眼淚。
她的兒呀,從小放在身邊離開最長時間也不過三個月,如今這一走竟十九個月。荀素越想越哭,都分不清是欣喜的還是抱怨的。
七歲的簡銘走進來,脫鞋爬上炕,抓了塊糕點,邊吃邊道,「娘,你哭成這樣,眼睛都腫了,是要嚇唬大哥麼?」
呃?荀素哭聲戛然而止。
「不是我說你啊,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就會對夫君和兒子撒嬌,爹怎麼把你嬌慣成這樣。」簡銘老氣橫秋道。
荀素的臉黑了。
一陣寂靜之後,簡銘「啊啊」叫了起來,一疊聲的求饒,風一般竄出宴息室逃之夭夭。
打完了簡銘,荀素又覺得他說的第一句話挺有道理,急忙喊人進來重新洗臉梳頭,還補上點胭脂水粉,滿臉喜氣洋洋。
簡老爺簡言一臉淡定從容,心裏其實也翻騰不已,做父母的,哪有不想孩子。珩兒再早慧,也不過是個少年人,要面對的困境和苦處,簡言心裏一清二楚,畢竟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只不過他比較自私,中途棄了。
雁安的風景秀麗不減當年,玲瓏吸了口「家鄉」的味道,輕輕哼着小時候就會唱的童謠。
她哼的很小聲,軟軟的尾音,餘韻裊裊,勾人心顫。
簡珩側耳傾聽,左手似無意識般來回翻覆兩枚棋子,一黑一白。
為了打發枯燥的路途,玲瓏翻出老乞丐前輩贈與的羊皮書,書里的內容可有趣啦,竟是一個一個小故事,有的催人淚下,有的啼笑皆非,也不乏纏綿悱惻的。
玲瓏從未看過這樣有趣的話本,只可惜上頭的文字不是現在通用的,而是百年前羅蘭族的古字體。好在她有萬事通簡珩,這一路少不得纏着他給自己翻譯。
「最後一篇講的是什麼,給我說說吧。」玲瓏把書放在簡珩手裏,眼巴巴瞅着他。
「誠意。」他提醒。
玲瓏只好在他臉頰親了口。簡珩嘴角上揚,「好吧,我來看看。」
她也伸着脖子去看那篇看不懂的文字,身體不自覺的挨近,近的簡珩感覺手臂觸到了一片山巒起伏的綿軟,他暗暗發笑,坐姿筆直,任由她挨着。
「你確定要聽?」簡珩問。
當然。玲瓏好奇的張大眼睛。
「這篇講男女情事,姿勢麼,有我最喜歡的那種,還有你最討厭的那種……」簡珩鎮定道。
玲瓏的臉刷的紅了,一把奪過羊皮書,仔細揣好,小聲的嘟囔一句,「流︶氓。」
簡珩詫異,「是你要我說的啊!」
顧明珠坐在另一輛馬車裏跟邵桐發脾氣,她不想去簡府。原來邵桐接她之前,宋姿也提前守候在簡府,大家於雁安匯合,然後將她押回明鏡島。
簡府里,荀素問紅菱,「宋丫頭還沒回來麼?」
宋姿信佛,雁安又有名山大剎,便每天抄寫佛經,隔三差五燒香。
「夫人這是想我了?」人未到,脆生生的聲音已經響起。
荀素眉開眼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個有佛緣的,三天一小拜,九天一大拜,縱使再鐵石心腸的佛祖都要被你感動。」
宋姿一襲淺紫衣裙,挽着簡單的髮髻,白皙的小臉麗質天成,聽完荀素這番帶着調侃的誇獎,反倒更認真起來,「神佛庇佑世人,世人當日日自省,焚香敬之。夫人心想事成,姿兒又得夫人喜愛,這都是上蒼庇佑,姿兒只會抄更多經卷,以期還願。」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卻總是一本正經的說着大人的話,不但不惹人啼笑,反倒有股子說不出的實誠可愛。荀素喜歡的緊,當然她心裏也清楚顧雲風的打算。
簡珩一行人終于歸來,闔府上下歡喜不已。
好不容易打扮好的荀素,一看見親生兒子,眼淚又開始往外冒,一路拉着簡珩的手走進東裏間,倘若不是有外人在場,估計抱進懷裏都有可能。
簡珩十分尷尬,又不忍拂了母親的一腔熱情。
其實他也很想念母親,不過表達方式比荀素委婉多了。
玲瓏親自上前,絞了帕子,仔細為荀素擦拭,又溫聲軟語的勸慰,荀素這才止淚。不由得多看了玲瓏幾眼,小丫頭似乎也長大了點,眉眼間少了幾分青澀,隱隱透着些許雨露之澤。
荀素不動聲色瞥了簡珩一眼。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契闊一番。玲瓏又將禮物獻了出來,頓時滿屋歡聲笑語。
她親手為夫人別上精心挑選的玳瑁瑪瑙,那高貴的深綠,果然襯得荀素越髮膚光如雪。
禮物不在乎珍不珍貴,難得的是孩子的這份孝心。荀素看着玲瓏的笑意不禁又暖了些。
老爺的禮物則是一盆天然石頭組合的盆景,秀雅質樸,渾然天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且還不落俗套,老爺一見着就愛不釋手,連連誇讚玲瓏。
玲瓏心虛的應下,其實,這都是簡珩的功勞。
這些人里,最開心的當屬簡銘,他素來喜歡玲瓏,又是玲瓏看着長大的,一見面就親的不行,吵着換上玲瓏為他做的衣服,可惜稍微長了一點點。
紅娟打趣道,「看來二少爺長得還不夠高,辜負了阿瓏姐姐的希望喲。」
簡銘小臉一苦,「那我從現在開始不挑食了,可好。」
麵團似的肉臉粉嘟嘟的招人喜歡,玲瓏忍不住捏了他一把,「那自然最好,不挑食的孩子還會越長越漂亮哦。」
簡銘小臉一板,「我是男孩子,要漂亮做什麼?」
說完又要往玲瓏身上蹭,冷不防被簡珩提起,拎至玲瓏對面的榻上。
「你都多大了,再挨着嫂嫂,家裏的丫頭們可都要笑你。」簡珩道。
「嫂嫂?」簡銘的小腦袋還沒轉過來。
阿瓏姐姐怎麼變成我的嫂嫂了?
玲瓏抿唇笑了笑,照這樣看,簡銘雖然聰明卻與普通小孩差不多,不像簡珩,打小就不正常。
端坐一旁的荀素聽見「嫂嫂」二字,表情僵了僵,目光深晦的瞄了眼簡珩,旋即對玲瓏笑道,「一晃這麼長時間,你也成大姑娘了,我讓紅娟給你做了些衣裳,得空的時候試試合不合適,倘若還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千萬別不吭聲。」
玲瓏開心的嗯了聲,甜甜道,「夫人最了解我,那些衣裳不用試我都猜是頂好看的!」
荀素笑眯眯道,「這張小嘴還是一樣的甜。」
玲瓏嬌憨而笑,溫順的與荀素閒話家常。
而顧明珠那邊,則有宋姿陪着,給夫人見禮,送上一些土儀。令人驚訝的是,立在長輩身邊的顧明珠說話做事居然也有鼻子有眼兒,與平時判若兩人
這樣的顧明珠自然挑不出錯處,荀素非常滿意,本就喜歡宋姿,現在是更喜歡了,有意拉着玲瓏說話,讓簡珩送顧明珠與宋姿回聽西苑休息。
一家人加上客人歡歡喜喜的用了晚膳,玲瓏又被荀素留下來說體己話。
到底是親生的兒子,荀素有一肚子的東西要交代玲瓏。
什麼簡珩又瘦了,趕明兒你也學幾道菜,沒事兒的時候做給他吃,不得空便教給丫鬟也是好的。
不管怎樣,他是你男人,你得掌握他的胃口。
玲瓏一一應下。
荀素又含蓄的提點了玲瓏幾句,意思是兩人既然圓房了就好好過日子。
男人不懂事的時候,你得勸着哄着,千萬不能由着他胡來,否則身子要被掏空了。
玲瓏臉紅的已經抬不起頭。荀素見她年紀小,便也不好意思再多說。
又委婉的說孩子的事情先不急,等簡珩迎娶了顧明珠再說。又將宋姿好一番誇讚。
「玲瓏,我當你是半個女兒養的,再偏心不過的肯定是你,你可要好好與宋姿相處,千萬別生亂子,懂嗎?」荀素拉着玲瓏的手道。
玲瓏點點頭,莞爾一笑。原來簡珩還未與夫人明說。
簡珩不說,自己又有什麼可着急的。
感情方面,玲瓏偏於被動,也偏於順其自然。
更確切的說,比起愛情,她更相信親情。
不用猜,簡珩也知道母親不會對玲瓏說啥好話,可他若闖進去要人,便顯得不懂事,給人一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既視感,所以他不能做的太明顯,便對父親交了老底。
「我與祖父有過約定,此生只要阿瓏一人。您還是讓母親收起那些小心思吧。」簡珩直言道。
簡言本就挺喜歡玲瓏,自己又是個專一的男人,怎會不理解簡珩的心思。
「你娘她是越來越任性,自己有了好夫君好兒子,便不管別的女人了。」簡言嘆了口氣。
玲瓏攜着紅娟離開上房,隔了一年多沒見,兩人說了會子話,竟與從前一樣親密。
穿過夾道,再往前就是簡珩的霽月閣,周圍是一大片花園,而玲瓏的玲瓏閣則在花園深處,垂花門裏。
紅娟瞥見簡珩大步走來,立刻放慢腳步,與玲瓏拉開距離。
「紅娟,我會送阿瓏回去,你先下去吧。」
紅娟應諾,款步退下。
玲瓏心虛的四下望了望,小聲道,「你可別胡來,這是家裏,倘若被人看見,我可就沒臉了……」
簡珩沒好氣的攥住她的手,「這裏沒人敢亂說,也沒人敢亂看。況且我就是拉拉手罷了,你想我幹什麼?」
玲瓏被他堵了一嘴,無話可說。
夜空高懸的一輪明月與園子裏的宮燈相互輝映,煞是好看,仿佛一顆顆閃閃發光的明珠,兩個人手牽手,盯着地上的倒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
「阿瓏。」
「嗯?怎麼又抱我了……」
簡珩擁着她,親昵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平時沒少見你往我懷裏鑽呀?」
「那不作數,因為睡着了。」
「我娘有點任性,你別往心裏去,我會勸服她的。」他忽然道,「我把一輩子交給你,不能我一個人努力,你也要堅強,知道麼?」
玲瓏抬眸,怔怔的望着他。
「相信我,此生必不負你。」他說。
眼睛一熱,仿佛有熱流涌過,玲瓏點了點頭,「我相信。」
因為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所以她並不擔心什麼。
「簡珩,那個宋姿長得很漂亮吧?」玲瓏忽然問道。
簡珩猶豫了下,誠實的點了點頭,心裏咯噔一聲,神情已然洋溢出得色,一把將玲瓏托起,兩手墊在她圓嘟嘟的臀下,「怎麼,這是醋上了?」
玲瓏嚇一跳,急忙抱着他脖子保持上身平衡。
「人家跟你好好說話,你怎麼又不正經,快放我下來!」
「不放。」他托的更高,直接架在自己腰上,卻也知道玲瓏是什麼意思,便問她,「你覺得她哪裏不對麼?」
玲瓏抱着他的脖子,擰着眉道,「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大概是我的直覺混亂了」
她曾遠遠見過宋姿一回,只覺得十分柔弱,今天看見全須全尾的一個人,又覺得沒那麼孱弱。
「我看見你偷瞄她,她別開臉好像很害羞,臉卻一點也沒紅。」玲瓏思索道。
顧明珠說宋姿很喜歡簡珩,但凡是女人,被喜歡的人關注,不可能一點情緒也沒有吧。
簡珩一驚,「喂喂,你說話注意點,誰偷瞄她了,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你個流︶氓。」玲瓏瞪大眼睛。
「是她先看我的,我覺得她有點奇怪,便多看兩眼。」
「哪裏怪了?」
簡珩紅着臉,說不上來,只好搖搖頭。
他喊道,「幹嘛這麼鄙夷的看着我,我沒有偷看漂亮的女孩!」
「嗯,所以你是光明正大的看!」
「你……」牙尖嘴利的簡珩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玲瓏嗯唔了聲,嘴巴便被他含住。
荀殷面無表情的路過,玲瓏慌了,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遇上人,她拼命推簡珩,簡珩還以為她在鬧,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阿瓏乖乖,今晚去我那裏吧,我要好好疼你……」又覺得不對勁,雙手一松,放玲瓏下來。
荀殷冷笑了聲,目不斜視的繼續走。
不知怎麼了,玲瓏的心裏竟捲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感。
簡珩以為她要哭了,急忙安慰,「好了好了,是我不對。他不住在這裏,白天碰不着面的。」
白天確實不用碰面,玲瓏鬆了口氣。
當簡珩坐在上房提出將玲瓏的名字列入族譜時,荀素震驚的無以復加。
列入族譜便代表簡氏承認了玲瓏的身份,她將名正言順的成為簡珩的正妻。
酒/色誤人啊!
荀素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兒子年紀尚小,不通曉男女之情,乍一開葷,便分不清東南西北,血氣方剛的時候,女人說什麼話都應,只是沒想到玲瓏這丫頭竟有這份胸襟,這麼大的胃口,她撐得起來麼?
荀素越想越氣,感覺自己的兒子被人給騙了。
「珩兒,你才見過幾個女人,淨說傻話,他日後悔都來不及啊。」荀素沒好氣道。
「我只見過阿瓏一個。這件事祖父也已答應。」簡珩嚴肅道,「娘,阿瓏是您看着長大的,她沒有您認為的那種『胸襟』,是我騙了她,把她哄到手。」
荀素以為自己聽錯了,啪嗒一聲,茶杯蓋自手裏滑下,簡珩上前接住,重新為荀素蓋上。
「娘,我喜歡她,就像爹喜歡您一樣。」他長這麼大,從未與荀素這樣近的說心裏話,此刻,無比認真,「我是您兒子,您便覺得我金尊玉貴,旁人的孩子在您眼裏都不值一提。可惜您高估我了,從小我就喜歡她,騙她跟我拉手,騙她陪我玩,甚至騙她立下誓言,所有的事都是我在背後唆使的。
您給我選的女孩也一個比一個漂亮,我很喜歡,覺得收集起來放在家裏肯定賞心悅目,可是只要想到有可能失去阿瓏,再美的女孩我也看不上了。」
荀素嘴角翕翕,半晌說不出話,呆呆望着蹲在面前的兒子。
「娘,我理解您的心情,在您眼裏誰都配不上我,恨不能把所有乖巧漂亮的女孩都塞給我,可您也得考慮下她們的心情呀,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感情都該像爹那樣,對不對?」
荀素嗚咽了聲,眼淚嘩嘩而落。
她驕縱任性,資質普通,但簡珩說的道理她都懂,可是懂,未必就會甘心!
只是不甘心罷了!
也不知從何時起,心肝兒般的寶貝兒子,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盯着玲瓏。
她覺得不舒服,可又說不出為什麼,甚至也沒深思。
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騰起莫名的危機意識。
這危機讓她覺得自己的兒子被人搶走了,眼裏只有別的女人,聽別的女人話,被別的女人使喚的像只小狗。
只要廚房出了新式樣的點心,他就立刻喊那丫頭,餵那丫頭吃,寵的跟個祖奶奶似的。
不管從哪裏回來,見過爹娘,下一句話就是「阿瓏在哪裏」。
打小就愛撥弄那丫頭,自己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打了玲瓏一巴掌,玲瓏沒往心裏去,他倒好,心疼的唯恐別人看不出他一整天魂不守舍。
典型見色忘娘啊!
荀素想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哭起來。
兒子是她生的呀,也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憑什麼見着玲瓏就跟沒魂兒似的,真當她一點也看不出嗎?
如今為了那丫頭,還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玲瓏要是個千金小姐也就罷了,可她,她連做妾都不配啊。
荀素抱着簡珩哭,哭的肝腸寸斷,簡珩沒有出聲,默默的等她哭夠了再說。
「我的傻兒子,你要真喜歡她,娘不反對,一個月去她屋裏過個十天半月的娘也不管,本來就是買給你,伺候你的,你怕她作甚?她若敢不服,娘替你收拾,絕不讓她跑了,可你不能這樣糟/踐自己啊!」
「娘,求您別這樣輕賤阿瓏!在她爹娘眼裏,可能還是我糟/踐了她呢。」
「她爹娘?她爹娘有什麼資格這麼想?連自己女兒都能賣的人,低賤又貪財……」
簡珩擰了擰眉,「娘,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過是生存的本能驅使罷了。他們雖不善良,卻也不是惡人,否則我們也見不到阿瓏。難道你沒聽說雲歌城的難民易子而食麼?阿瓏沒有被吃掉,反而活着來到雁安,就說明她的爹娘還有起碼的良心。」
「傻孩子,你被她迷的連娘說她半句不好都捨不得……」
「娘,您就別再小孩子脾氣了,娘是娘,娘子是娘子,你們倆我都愛。」
一聽兒子也愛自己,荀素堵塞的心口才稍微舒服了點,卻哭的更大聲。
簡珩見她除了哭卻不再說什麼,便知道又是雷聲大雨點小。
「你爹喜歡她,你也喜歡她,如今你祖父也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從小你就是個有主意的,從來不肯好好聽我一句話,就連終身大事也這般草率!」荀素邊哭邊道,「我也懶得做惡人,你愛娶誰就娶誰,只一條,將來後悔千萬別跑我跟前哭。」
「娘,你會喜歡阿瓏的,她真的很好。」簡珩道。
荀素只是冷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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