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師
白檀這個人吧,用她父親的話說就是天生逆骨,倒不是不忠不義,就是太有主見了些。<>
幼年時教她讀書識字,她就喜歡挑錯,遇到點問題非得刨根問底地揪出答案來;長大了也不聽話,凡事都自有主張,給她安排的婚事也全推了,跟家裏鬧翻了就直接自立門戶。
白檀以前從未將這話放在心上,現在卻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有點那意思,如今她居然跟自己的學生私奔了啊!
司馬瑨帶着她上了路後她才察覺到事態嚴重,世人皆道「天下三才,一清二白」,從此只怕再也沒有清白可言了啊!
她默默望天,對不住郗清,對不住堂姊,你倆以後一清一白去吧。
話說回來,這決定也並非全然出自心血來潮,若是司馬瑨仍然是那未來的儲君人選,她肯定不會這麼說。
可如今他不過是一介庶民,她又名聲全無,有什麼好在意的,隨心而為,誰也不用顧忌。
司馬瑨環着她策馬疾馳,她的背後便抵着他的胸口,能聽到急促的心跳,大概他此時也是有些激動的吧。
她心裏像是被什麼緊緊揪着,但擠出來的卻是絲絲的甜。真奇怪,本以為她這個年紀不會再有這種古怪的心思了呢,怎麼會跟二八少女一樣?
這麼一想又有些不自在,一路上腦子裏都在胡思亂想。
日上三竿時司馬瑨勒住了馬,看起來已經出了建康城的範圍。
官道上時不時有人往來,附近是山頭,司馬瑨將白檀抱下馬,領着她往山中走。
白檀知道他是要避人耳目,不知怎麼竟也有幾分做賊心虛之感,不知不覺就站遠了點。
司馬瑨朝她伸出了手來,她左右瞄了瞄沒接,他直接走過來牽住了她的手往身邊帶了帶:「方才可是你自己說要與我私奔的,現在又不好意思了?」
白檀往他身邊挨了挨,好讓寬袖遮住二人手指,臉上一本正經:「我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
司馬瑨握緊了她的手,牽着她往山里走,一路走得很慢,他的掌心溫熱:「這一路可能會有許多危險。」
白檀道:「不用你說我也看出來了。」
司馬瑨的手愈發緊了一分,握着那隻手仿若握着塊珍寶。
這段山脈很平緩,樹木不夠濃密,已經是深秋,更是沒什麼可遮蔽的,與昨日那山完全不同。
司馬瑨一手牽着白檀,一手牽着馬,從山中穿過去,到了對面的河灘上,將馬栓了,從馬背上的包袱里取了乾糧出來遞給白檀,一面取了水囊去河邊灌水。
乾糧是一塊硬邦邦的麵餅,白檀吃了一口,差點把牙給鉻了。她將那餅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問蹲在水邊的司馬瑨:「這是軍中的乾糧吧?」
她在書里讀到過,本朝的軍中乾糧多用粟米粉混着麵粉做成麵餅,便於貯藏和運送。
司馬瑨「嗯」了一聲,走過來將水囊遞給她。
白檀心裏已經有點數了:「你離開前去了軍營?」
&錯。」司馬瑨在她身旁坐下,那身黑衣沾了地上的灰塵,但他形容如常,仿佛坐在十丈玉台上,姿勢端雅清貴。
一個人從小的教養刻在骨子裏,是任何事物都難以改變的。
白檀也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只不過如今不再端着師表,神色輕鬆了許多:「那難怪你會安排段鑒斷後了。」
司馬瑨也知道她有很多疑惑,趁着時候尚早不用幹路,便細細給她解釋了一番。
他出都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去軍營里待了一晚,交代了祁峰和顧呈一些事。如今朝中沒有拿到他的兵符,軍營自然只能暫時由他們管着。
段鑒以前跟過歷陽王,他雖然不放心,但用來擾人耳目足夠了。段鑒若能辦好,他以後可以繼續用他,若辦不好也不打緊,他本也沒指望受他人保護。
至於那個兵符,青銅小獸是他故意做的贗品古玩,他根本沒告訴衛雋那是兵符。
如他所言,除了白檀之外,他誰也不信。
白檀這下就明白了,畢竟他出都時什麼都沒有,如今戰馬和兵器齊全,定然是有人準備好給他的。
&些天你一直被追殺嗎?」她狠狠扯下一口餅來,簡直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庾世道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些時候追殺我的人的確是庾世道的人,昨天那些追殺我的人恐怕不是,否則怎會知道利用你來逼我現身。」
白檀一愣,難道還有別人在針對他?
司馬瑨忽然湊近,托起她手腕,就着她是手仰脖飲了一口水囊里的水。水珠順着他的唇角流到下巴,他又直接用她的手背蹭了,抬臉時眼中映着頭頂正漸漸濃烈的秋陽,似蘊了一簇火苗。
難以置信,在這最艱難的時候,她反而會留在他身邊。
白檀被他的眼神惑了一下,那些疑惑也被淹沒了,猛然將手中的餅塞進了他嘴裏。
司馬瑨叼着那半塊餅坐正,還真一口一口吃完了。
白檀看到他的唇碰到自己咬過的地方,臉一下就熱了起來,猛灌了兩口水,結果又想起水他剛才也喝過……
吃完了再上路,沿着河灘一路前行,這是小路,果然沒再遇到追兵。
白檀料想司馬瑨沒有目的地,便沒有問他要去何處。那小河彎彎曲曲沒有盡頭,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河道寬闊起來,前方竟然是一個渡口。
她這才知道這小河原來是長江的一個支流。
渡口附近的路自然是好走的,司馬瑨將白檀抱上馬,一路疾馳,一連奔出十幾里去,江水又細窄起來。
但白檀覺得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細窄。兩邊都是山壁,也不知道先前發生過什麼,山石崩塌,幾乎半座山都沒了,如今山石全都堆積在江邊,生生壘出了一道屏障,將江水都隔斷開了,只有很窄的一個豁口,於是只見一面水位高的江水努力從那豁口擠出去,流向水位低的那面。
司馬瑨忽然道:「難怪先前江水暴漲,南堤難修。」
白檀看了一眼那隔斷了江水的山石,細細一想,這裏的江水蜿蜒而至建康城,江水在這裏被截斷,先前接連大雨自然難以泄出,難怪水位會一再增漲,原來癥結在這裏。
她有些詫異:「你特地來這裏就是為了看這個?」
司馬瑨抬起手中馬鞭指了一下那些山石:「這麼久才被江水沖開這一道口子,可見之前堵得很嚴實。這時節不會無緣無故塌山,必然是人為。」
白檀蹙眉,難怪他之前對修堤一事毫不上心,原來早就懷疑是有人在針對他。
&與謀害親王一案有關麼?」
司馬瑨搖頭:「暫且不可得知,我得去找附近的官員。」
他提了提韁繩,準備離開,白檀忽然抓緊了他的手臂,指了一下側面。
側面不遠就是官道,那裏有一隊人馬疾馳而過。司馬瑨一手扣緊了她,當即策馬而出,上了岔道調轉馬頭,直往南去。
甩開那些人時已經是天黑時分,二人遠遠見到了驛館的燈火,才知道已經到了丹陽尹的地界。
入住驛站太惹人注意,何況也沒有身份入住。走近了還發現驛站門口張貼着那張廢黜凌都王的告示,白檀也不想讓司馬瑨心裏膈應,便提議道:「我們就在外面露宿一宿好了。」
司馬瑨倒是無所謂,他多年征戰沙場,以天為帳,以地為席,枕戈待旦,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擔心白檀吃不消。
奈何白檀十分堅持,徑自跳下馬道:「去旁邊的山林里吧,我還沒露宿過呢。」話倒是說的很漂亮,奈何這一路疾馳腿早就軟了,一跳下馬她就跌坐在了地上,頓時鬧了個笑話。
司馬瑨眼裏帶着些笑意,翻身下馬,蹲在她面前:「上來。」
白檀做賊一樣四下看了看,荒郊野外當然沒有人,她也就不矜持了,伏上他背展臂摟住他脖子。
司馬瑨輕輕巧巧地背她起來,一手牽了馬朝前走。
白檀摟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吹氣:「你說若是叫別人瞧見了,會不會嚇得說不出話來?那個殺人不咋眼的凌都王居然會背着個人趕路呢。」
司馬瑨託了她一把:「別人瞧見了的確會嚇得說不出話來,不過應當是因為你堂堂一個清白文才跟着我私奔的緣故。」
白檀一頭埋在他頸邊閉了嘴。
秋夜微涼,白檀在他背上舒服地眯了眯眼,忽然想起當年他的模樣,如今這副肩膀已經這般寬闊,可以安心的依靠了。
不遠處就是個山林,司馬瑨在林子外面停住,放白檀下來,生了堆火,叫她別亂走動,提着弓進了山林。
白檀坐在火堆邊捶了一會兒腿,總算是好了一些。
司馬瑨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提着只野兔,竟然還有一隻山雞。
他動作嫻熟的很,開膛破肚,去水邊清洗,回來後取了支箭穿了架在火上炙烤。
白檀很佩服,用樹枝戳着那堆火道:「好像以前逃難時我們也一起這樣圍着火取過暖。」依稀記得當時遠處還不斷有叛軍的嘶吼傳來,一個個守衛倒下去,他們接着振作精神上路。
司馬瑨偏頭看她:「是有過。」
白檀摸摸鼻子:「我以前怎麼沒記得這麼清楚呢?」
司馬瑨撥了一下火上的野味,冷哼一聲:「你那時眼中只有司馬玹吧。」
聽他直呼陛下名諱,白檀便「嘖」了一聲,還真是會吃味。不過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她後來對吳郡最深的印象就只記得叛軍被驅逐後,司馬玹鮮衣怒馬入吳郡來迎接世家回都的場景了。
至於那個沉默寡言的皇子,還真沒多放在心上。
白檀瞄瞄司馬瑨沉鬱的臉,算了,這事不能告訴他,不然野味都沒得吃了。
司馬瑨到底是長期在外吃過苦的,烤個野味即使什麼佐料都沒有,肉質也能烤的恰到好處的肥嫩。
白檀這一日起得太早又一路顛簸,又累又餓,足足吃了一手的油,覺得不好意思,去水邊清洗了一下,回來後司馬瑨已經起身去遠處巡視。
她脫了外衫鋪在火堆旁,躺了上去,仰頭看着滿天的星辰,竟覺得別有趣味,實在有些疲倦,很快就開始迷迷糊糊的瞌睡了。
背後忽然貼上一副溫熱的軀體,她轉身往他懷裏鑽了鑽,恍然清醒了一下,看到司馬瑨的下巴。他已經脫了身上的外衫蓋在她身上,一手摟住了她。
白檀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被秋夜的寒氣所驅散,愈發往他懷裏縮了縮,很快就睡着了。
司馬瑨卻沒有睡着,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後半夜聽到響動悄悄起身,走出去還解決了兩人,回來時劍上和手上都帶着血,去水邊洗淨才又回來摟住白檀。
她睡得正好,便是天下太平。
天還沒亮,郗清便入了宮。
凌都王被貶黜之後,司馬玹在宗廟中對着先帝牌位跪了一宿,第二日便染了風寒,纏綿了好幾日,到現在也沒有見好,早朝都停了,如今只在寢殿裏處理政事。
殿裏燃着薰香,郗清叫宮女撤了去,又叫人開窗透氣,走去榻邊給司馬玹請了脈,搖頭晃腦像模像樣地囑咐了幾句,又開了副方子交給內侍,也就算完事了。
司馬玹一直也沒說什麼,倒是他身邊站着的白喚梅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郗清知道她是在擔心白檀,也不好多言,收拾東西出了門,果然她跟了出來。
郗清只好在階前站定,待她到了跟前便笑嘻嘻地說了句:「放心吧,白檀去吳郡了。」
白喚梅哪裏會放心:「她一個人去的?路上不會出什麼事嗎?」
&會出什麼事的,改日等她安頓好了我去看看她,有什麼事再告訴你就是了。」郗清說的雲淡風輕的,舉步就走。
&凌都王呢?」
郗清腳下頓了一步:「已經沒有凌都王了,貴妃娘娘可得謹記。」說完便要跑。
白喚梅還要喚他再問些事,他腳底抹油,跑得更快了,弄得白喚梅莫名其妙。
郗清跑出了宮正好撞見準備進宮的庾世道,側身讓路,又看見準備入宮的白仰堂。
他本準備要走,結果發現庾世道和白仰堂見面後態度有些微妙,又不禁停了步子。
二人雖然彼此見了禮,可白仰堂是一副高傲的樣子,庾世道是一副仇視的樣子,這一看就是敵人啊。
郗清決定寫封信去告訴白檀,可又不知道她住在哪兒。他心裏清楚得很,白檀選在這時候去吳郡,都不曾知會他一聲,八成是跟司馬瑨跑了!
唉,他家檀檀到底還是被霸佔了。
他腦海里被霸佔的白檀這會兒已經起身隨司馬瑨上路。
昨晚睡得雖然好,但在地上睡一晚怎麼都不舒服,司馬瑨便讓她在自己懷裏窩着,打馬緩行。
快到中午時入了丹陽尹,白檀下了馬,隨司馬瑨緩行穿過市集,直接去了府尹的宅邸,他竟然認識路。
白檀去敲了門,家丁開了門,一見到身負武器的司馬瑨便嚇了一跳,顯然是見過司馬瑨的,趕緊去通秉家中郎主。
很快就有個中年人小跑着過來了,一到門口就變了臉色:「殿……」那聲稱呼噎在喉中又生生咽了下去,他訕笑着立在門邊,不太樂意請人入門的樣子。
司馬瑨眼中幽幽的一陣寒光,白檀見到趕緊搶先道:「在下白檀,聽聞府尹好書法,願來討教一二。」
府尹也是人精,早看出司馬瑨的手搭上兵器,既然有台階下,趕緊道:「原來是文才白檀,在下確實好書法一道,討教不敢說,願請女郎留下墨寶好生欣賞。」
這樣一來就有理由請他們入門了,既不得罪這煞神,又好向上面交代啊。
進了門府尹立即吩咐人看茶,又叫人端出文房四寶置於廳上,請白檀落筆。
白檀捲袖蘸墨,司馬瑨也不打擾她,將府尹提去一旁,冷冷道:「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橫在丹陽城外那段江水的事,山石崩塌是你派人做的?」
府尹嚇得跪了下來,又覺得不該跪了庶人,可對着他的臉愣是不敢起身,一頭的冷汗:「下官……本官也是無可奈何啊。」
司馬瑨陡然鬆開了他,叫過白檀便要出門。
白檀還真給府尹留了幅字,出了門後問司馬瑨:「你只問這一句就完了嗎?」
司馬瑨道:「其餘的不用多問,問多了他也不會說。」
白檀也明白,畢竟如今身份不再,人家那只是怕他罷了,真要治他個擅闖的罪名也不是不可。
這一路行走也需要補給,司馬瑨與白檀沒有急着趕路,在市集裏買了些東西這才接着上路。
出了城上馬疾馳,晚上到了下個集鎮,這次運氣好,可以住私人開設的寓舍。
進了房門白檀才知道司馬瑨只叫安排了一間客房,頓時大眼瞪小眼。
在外面露宿是沒辦法,怎麼有地方住了還這樣!
司馬瑨將身上的東西卸下,看到她臉色便明白她在想什麼了:「難道你不明白私奔的意思?既然私奔了,你就是我的人了,還分什麼你我。」
「……」白檀無言以對。
送來的飯菜很普通,不過比起乾糧可好多了,能有個熱飯熱湯就比什麼都強。白檀都快懷念無垢煮的羹湯了。
還沒吃完,外面便傳來了響動,司馬瑨出去看了一眼,迅速退回來栓上門,吹了燈,攬着白檀躺去床上。
外面腳步聲來回走動,白檀小聲問:「又是追兵麼?」
司馬瑨輕輕「嗯」了一聲,摟着她的手移到了她臉上:「放心,很快就會擺脫他們。」
白檀點了點頭,頭髮蹭着他的下巴,微微的發癢。
司馬瑨的心裏也有些發癢,撫了撫她的頭髮,低頭吻到她的眉眼,門外那陣腳步聲已從外往裏而去,他渾身一松,端起白檀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白檀的心陡然劇烈地跳動起來,攬着他的腰,感覺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唇上碾磨的力道也越來越重,幾乎要叫她喘不過氣來。終於等到他放過了自己,喘出口氣來,那雙唇又落到了她頸邊,一直滑到她的鎖骨,貼在那邊細細地啃咬了一口。
白檀輕嘶一聲,又趕緊閉上嘴,司馬瑨不同於常人,萬一她越是難受他越高興怎麼辦。
這麼一想只有忍着了。
司馬瑨已經動情,手指捏着她的腰帶,但門外那陣腳步聲又從走到里側往外走來,他頓時收斂心神、全神戒備。
終於等那陣腳步聲徹底遠離,白檀已經縮在他懷裏像是熟透了,一團滾熱卻僵着身子。他將她往懷裏按了按,緩緩舒出口氣來。
追兵追得急,當然不能久待,第二日天還沒亮司馬瑨就將白檀叫起了身。
白檀迷迷糊糊坐起來,微敞的領口裏還留着個印記,司馬瑨不動聲色地抬手給她拉緊領口,嚴嚴實實地遮住。
穹窿還是灰藍色的,司馬瑨帶她上馬出了城,一路往南,直到日上三竿白檀才徹底清醒。
她先前在府尹府上留了字,大張旗鼓地登了門,料想追兵會得知消息,一定會在丹陽尹好生搜索一番。
白檀已經感覺到司馬瑨這一路並不是漫無目的的,但走了一段,忽然發現這一路竟是往南的,不禁意外:「我怎麼覺得這條路有些熟悉?」
司馬瑨垂眼盯着她的額角:「你以前走過,自然熟悉。」
白檀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當初逃難所走的那條路麼,直通吳郡的啊。
沒想到他會願意去吳郡,她整個人都雀躍了。
這條路司馬瑨其實一點也不想走第二遍,但若是跟她一起,倒也願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今天可以早點更的,家裏來人給耽擱了。
反正最晚不會超過12點的,久等了,不要打我,你們打煞神吧,他肯定抗揍>
另外,給遠在都城的郗污愛的撫摸~
感謝以下菇涼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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