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信是圓姐兒高燒昏迷第八天到季府的,那時候謝家來信,圓姐兒又正是在大病之中,這信件季家人也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大約就是有來一趟京城的打算。
這個季家人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只想着,來京城,謝家大約也就是兩個原因,一個身居官位的大兒謝潤之,還有一個就是圓姐兒。
總是要來瞧瞧才能放心,謝家對圓姐兒如何,季家心中自然知曉,這事兒本該立馬去信一封,表達一下自個兒的歡迎,可當時心焦圓姐兒病情,這事兒就給耽誤了下來。
而圓姐兒知曉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臥床四天了。
「你說冀州城謝家來信了?信在哪兒?」
圓姐兒如今力氣也慢慢有了,這會兒說不上活力四射,走走路還是可以的。
可是因為林大夫的圓姐兒,圓姐兒幾乎沒有怎麼下床。這會兒聽到春熙的話,不由眼睛一亮,看向春熙。
春熙笑道
「姑娘且安心,信,夫人命人送過來了,若是需要回信,可將信寫好,奴婢送到夫人那處,一同寄回去。」
瞧圓姐兒又急吼吼的要下床,一臉激動,春熙忙勸住了圓姐兒,將信件拿了出來。
圓姐兒迫不及待的就打開了,看了過去。
這是一封很是規矩的信件,同樣是趙氏執筆而寫,問了季府所有人的安,又提及圓姐兒,這才說起大約過了年關,來年開春後打算來一趟京城。這事兒並未寫得詳細,不過提及了這麼一句話,可是整封信最重要的,也正是這一句。
謝家這是打算過了年關再來。
圓姐兒算了算時間,還有好些日子,那時候,自己也要十六了。
這個時間大約是按照潤哥兒的時間來的,明年啊....若是明年事情定下來,還需準備,又是一年的時候,到時候就該十七了....
圓姐兒算了算年紀,若是十七成親,那也比現在要好多了。
圓姐兒想着,又不免有些害羞起來,這才一封信,自個兒就已經想到這麼遠了。
「讓春橘備好紙墨。」
「姑娘此事不急,夫人特意囑咐過,姑娘可先想着怎麼寫,寫什麼,待姑娘能下床,再養好些再動筆墨。謝家來年開春才來,信件自有自己府里的信使送去,快得很。耽誤不了。」
春熙依舊緩聲說道,圓姐兒聽聞,頓時嘆了口氣,動了動自己的手
「我已經好了,寫一封信的力氣還是有的。」
這次大病一場,莫說季家人,就是圓姐兒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天渾身沒有力氣,吃了東西都提不起力,隔了一兩天這才慢慢的好起來。
圓姐兒這才鬆了一口氣,深怕一個生病,直接癱了。
春熙聽到這話,忍不住輕掩着嘴無聲的笑了起來,比起春熙,圓姐兒覺得比自己還要文靜秀氣許多,更像個大家小姐,自己性子跳脫的很,安靜起來只是沉默,而春熙安靜起來都顯得靈動。雖然長相併非很好,氣質卻嫻靜柔美不少。
「夫人最是懂得姑娘,夫人說了,姑娘若是這麼說,只讓奴婢說一句:姑娘且才高熱了一場,便是腦子也需要好生歇息的。」
「.......」
這是說,沒燒壞就已經是個奇蹟了,這時候不養着,這要壞了可怎麼辦?!
雖然知曉朱氏這是故意打趣自己的,可是聽着....怎麼就這麼讓人無言以對呢。
「娘還真是...料事如神哈。」
圓姐兒乾巴巴的說了一句,瞧着手裏的信件嘆了口氣,算了,再歇息幾天再說,這一次,也着實元氣大傷了。
圓姐兒琢磨了一會兒,着實無聊,讓春熙拿着孔明鎖來玩,誰知春熙依舊拒絕了,一句話:不要隨意動腦過度。
「要不咱們去院子裏頭走走罷?再這麼下去恐怕要發霉了。」
「姑娘不可亂說,姑娘千金之尊,怎會...」
發霉娘子春熙可不敢說的和圓姐兒那麼瀟灑,只能說一半,圓姐兒瞧着好笑,不由感嘆道
「春熙啊,若是將來誰娶了你那真真是大福氣呢。」
春熙也不過是個花黃閨女,這種事情偏偏又私密又讓姑娘們嚮往,春熙當即一張臉就紅了個透。瞧得圓姐兒笑了好一會兒才罷。
信件的事情圓姐兒一直都記在心上。又養了些日子,林大夫說可以開始下床走動一二了,圓姐兒就跟放出了牢房一般,便是往日覺得沒有什麼特變的小院,都能拉着下人溜上兩圈。
可也只是如此了,若不是季阮,季旭,朱氏常常來與圓姐兒說說話,圓姐兒只覺得當真要悶過頭了。
而因着可以下床走動了,給謝家的回信也被提了上來。謝家的回信圓姐兒寫得很是家產,問謝家如何,問謝家的事情,說說季家,說說自己的事情,撒個嬌,賣個萌,手到擒來。
可就這麼洋洋灑灑的就寫了五六張信紙這才作罷。
用信封封好,火漆封口。這才滿意的交給春熙
「給冀州城謝家的信件,送去娘那裏,勞煩一同帶過去季家。」
春熙接過信件福了福身
「是。」
信件一寄出去,與安吉爾想捏的便是回信,等來的回信卻是平平,對於謝家如今的現狀,心裏只說一切安好,所有人也都很好。其他並無多說,又前前後後的囑咐了好些事情,瞧得圓姐兒總覺得謝家發生了什麼,不然整封信都在明着寫與季懷遠和朱氏好好相處,暗着卻是說潤哥兒人品信得過。
二者前後並沒有什麼大關聯,可提到這個,總是謝家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比較圓姐兒已不在冀州城,這還就真不好問,只得作罷。
這麼一來一回,圓姐兒的身子也終於漸漸養了回來,原本因為生病,快速的消瘦,兩頰凹陷,如今越發的水潤充盈了。得了林大夫的肯定,圓姐兒這才終於可以出院子,也不用再喝各種各樣的苦藥。
便是吃食,圓姐兒便直接讓廚房做了些咸辣口味的菜來。這段時間,嘴巴里不是苦味就是淡淡的咸,這讓一直重口味的圓姐兒甚是不習慣。
「過幾日郡王府擺宴。上次賞花宴之後你就一直病着,也不曾出門,如今病剛好,這宴席也並非一定要去,我且先問問你。」
朱氏想着手裏的請帖,往日這樣的場景若多是女子家的,要不自己一個人去,要不再娘家那邊帶一兩個瞧着還不錯的姑娘一同去,若是男女都有的大宴席,便直接一家人去了。如今有了女兒,出門自然是帶着自己的親女去了。
圓姐兒聽聞,對於出門這件事情,圓姐兒是蠢蠢欲動的,可是對於參加宴會這種事情,圓姐兒打心底就覺得累,不太樂意。
圓姐兒想了想問道
「是何宴會?」
朱氏瞧着門口的丫鬟端着托盤過來,知曉是自己吩咐下去的吃食做好了,抬了抬手,那丫鬟也機靈,輕聲走了進來,將一盞剛剛做好的燕窩放在圓姐兒跟前,便又小心的退了下去。
朱氏揭開蓋子,還是熱的...
「且先吃。」
說完又道
「不過是前陣子京裏頭來了一個戲班子,出了一兩個沒聽過的戲,在京里似乎有些名氣,郡王妃瞅着新奇,便想着請到府中,再叫上各家的夫人一同去聽戲,也正好熱鬧熱鬧,你大哥和二哥也是要去的。」
「大哥二哥那天休沐麼?
朱氏說道後面一句,圓姐兒便明白了,這個宴會可不是單純女人家交際的宴會,這可是個比之前自己的賞花會還要隆重的相親大會。
有男有女,又是各自不曾婚嫁,各家的夫人也能相看一二。
「那日正好休沐,便一同去。」
朱氏說完,瞧着圓姐兒笑了起來,一雙大眼微微眯起,像只小狐狸
「這是笑什麼?」
朱氏不曾帶過圓姐兒這般性子跳脫的姑娘,在娘家的姑娘也好,夫家的姑娘也好,不是沒有活潑的,只是沒有圓姐兒這般靈動的,完全不像個京城的閨秀。這摸樣要是落在別家夫人眼裏,怕是要想着活潑靈動是好,可惜在大家族裏頭,做姑娘也就罷了,待嫁了人做了媳婦兒,甚至是長媳,這個性子卻並非好事。可是落在身為母親的朱氏眼裏,卻覺得怎麼看怎麼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