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再問,韓健和司馬藉都諱莫如深不加詳說。楊曦嘆道:「不知馮都尉現在是死是活。」
司馬藉道:「應該還活着,不過吊着半條命,撐不了多少時辰。很快護衛所都尉就要跟廷尉府少府一樣換人。你們猜誰會繼任這個護衛所都尉?」
兩個負責京城防務治安的衙門,一個廷尉府,一個護衛所,出事也往一塊湊。
韓健沒閒心去理會到底是誰繼任護衛所都尉,當下連廷尉府少府一職還是空缺,這樣的要害衙門,朝廷要平衡各方的關係,不是說隨隨便便選個人就能勝任的。
「沒什麼事我先去上聽處那邊,有幾日沒過去,公事總要顧着。」
韓健說着,起身要走。楊曦連忙挽留,他今日到清虛雅舍來,除了跟韓健說馮青被打的事,還有他自己即將着手去辦的公事,也就是監督夏糧入庫的事。
「韓兄,你給幫忙看看,這些賬目。有些多,我看不太明白,你給參詳參詳。」
韓健瞅了楊曦一眼,此時的楊曦好像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什麼事好像離了別人幫忙,楊曦就不能親自去做。
「行,放着,讓司馬帶回東王府慢慢看。」韓健隨口敷衍道,「賬目這東西,查看起來不能操之過急,魔鬼藏於細節當中……」
楊曦不解道:「魔鬼?什麼魔鬼?」
韓健沒跟他具體解釋,招呼了張行等侍衛便下樓去,正要出門口,卻見一個人踉踉蹌蹌進來,卻是昨日在戲園子醉酒鬧事的黃烈。
黃烈一見到韓健,便抓着韓健的衣袖,兩眼淚汪汪的好像見到久別的親人一般激動。
「黃公子?你這是……」韓健不解地看着黃烈。
黃烈帶着哭腔道:「韓兄……昨天……昨天發生何事?剛才廷尉府把我叫去問話,看樣子他們是懷疑我殺了什麼狗屁都尉,狗屁都尉我識都不識。昨天我們在一起,為我作證啊。」
韓健微微皺眉,他聽黃烈這話的意思,黃烈要麼是酒醉之事忘的一乾二淨,要麼是假借醉酒的名義耍賴皮非說自己不記得。
韓健沒說話,身後傳來司馬藉的聲音:「嘿,黃大公子,酒醒了?昨夜爛醉如泥,今天還能這麼早起來,真是不易。喏,日頭升上三杆,眼看快晌午了。」
黃烈苦着臉道:「司馬兄莫開我玩笑,今天我是來求助諸位,昨夜發生之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你們可否告知一二?」
韓健無奈搖搖頭,昨天衝突,黃烈的出現推波助瀾導致了馮青被打。其實二者到底有沒關係難說,但事後黃烈難脫干係卻是真的。可這干係也不會太大,畢竟人不是黃烈所傷。
「司馬,你跟黃公子說說,我先去了。」
韓健撂下句話,便往上聽處而去。幾天沒去坐班,若是真有人把這等閒話傳到女皇那裏,朝廷里少不得非議之聲。
……
……
到上聽處總辦,院子裏仍舊很冷清。韓健進了院子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裏面的人去哪了?」韓健只好去問門口的衛兵。
門口衛兵恭敬答道:「回東王殿下,上官們的差事,我等可不敢多問,不過好像是一起出外辦公了,要回來也要到晌午以後。」
以韓健所知,上聽處是個匯總的衙門,各有司衙門的公事各不相同,這樣也能湊到一塊出外辦公?
韓健心說這下可不太好,別人一起出外辦公,偏偏他卻沒同去,這事說出去總歸是不好。
韓健再一想,乾脆請病假好了,這樣誤工也算「師出有名」,於是去庫司衙門房間找了紙筆,寫了假條,交給門口的衛兵,囑咐交給馬繼寧或者顧唯潘。畢竟這兩個是韓健現下的頂頭上司。
韓健來上聽處一趟,也就是走了個過場。索性無事,他只好先回東王府。
吃過午飯,韓健睡了午覺。剛起來,司馬藉便來找他,帶來一個跟很尖很有關係的消息。
「少公子你病了?」司馬藉上來便問道。
「你聽誰說的?」韓健皺眉道。
司馬藉道:「這還用誰說?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說是少公子你跟昨日馮青被打的事有關,進宮一趟,繼而就稱病不出了。外面傳的可邪乎了,有說你生疹子的,還有說你是裝病的,還有說昨天少公子你跟馮青互掐,結果是兩敗俱傷……我就覺得這事不太可信,所以來求證一下。」
韓健沒想到,自己在上聽處總辦那邊,不過是隨便找個由頭請個病假,居然也能鬧的滿城風雨。這可能跟他身份特殊有關。
本來馮青就是如今京城百姓最多議論的人,跟馮青幕後與女皇的關係有關,雖然這種事談論起來有些大不敬的意味,但也架不住百姓的八卦之口。而韓健作為涉事人之一,有什麼事被人議論一下也正常。
但韓健卻也覺出來,這哪裏是別人對他的八卦,分明是有人在刻意製造輿論。否則他請個病假,顧唯潘都未必看到,卻能令外面議論紛紛?
「少公子,要不咱出去走走,堵上那些人的嘴?」司馬藉見韓健不語,便以請示的口吻問道。
「堵什麼嘴,現在別人以為我裝病,那咱就裝病到底。反正陛下不允許我管馮青的案子,那咱就一概不管,若有人來問,也一律說我生病,正在養病。」韓健道。
司馬藉一臉不解道:「少公子,此事本就與我們關係不大,犯不着躲着不見人吧?若如此,外面的人接下來怎麼傳還真不一定呢。」
韓健道:「現下分明有人要刻意栽贓此事到東王府身上,令人以為此事與東王府有關係。既然我們並不清楚是何人所為,那就先令其得逞,如此反倒令我們處於主動。我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就看下一步外界的風聲將如何蔓延。」
司馬藉聽的一知半解,再問道:「那我們就在東王府里不出去?」
「該去哪去哪,低調一些便可。這樣正好看看是誰在暗中調查我們。」韓健道。
司馬藉想了想道:「我估摸着東王府外面一定有人盯梢,回頭出去查查,抓幾個回來審一審。」
「別打草驚蛇。」韓健道,「今天不是說要去雨花樓?」
司馬藉一笑道:「真有這麼回事,昨天不是跟姓黃的說了,今天去雨花樓,剛才楊公子也嚷着去。不過有上次亂黨綁架的事,這次應該多帶點人手,再加上清流巷那邊加強了戒備,安全問題應該不大。可我們這麼出去,不是被那些暗中盯着我們的人抓個正着?」
「就是讓他們知道我是在裝病。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怎麼着。」韓健咬了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