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慢走
&將軍不必多禮,本王也剛來沒多久。」方檀向前傾下身子,雙手扶着邢文烈的肩膀說道。
邢文烈順勢站了起來,拱手道「謝王爺。」
方檀瞧了一眼跟在邢文烈背後的下屬,扭頭對她身後的喚山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喚山恭敬的應道到邢文烈下屬的面前請道>
邢文烈的下屬看了一眼邢文烈,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順從的跟喚山離開。
他們離開之後,方檀手掌依舊放在邢文烈的肩膀上,目光好好打量了一遍邢文烈,距她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但這位將軍的模樣她還依稀記得,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他的模樣跟那時的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那時候他的鬍子還沒有那麼白。
要說邢文烈今年也近六十了,雖然唇上的鬍鬚都已經發白了,但是面色紅潤中氣十足,身體健壯,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五十幾歲的人,方檀放開他的肩膀,不禁問道「本王記得邢將軍有頑疾,現在可好些了?」
&王爺,都是些老毛病了,已經很久沒有復發了,不礙事。」邢文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還老當益壯。
方檀一臉打趣的問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邢文烈聞言身體一震,精神抖擻的拱手回道「廉頗雖老,尚善飯!」
年輕的邢將軍也是朝廷的一員猛將,作戰的能力不輸古時的大將軍廉頗。
上陣殺敵,衝鋒陷陣,從未膽怯過。固守國土,北上驅匈奴,南下抵海寇。使敵人聞風喪膽,再也不敢來侵犯他們的國家。
&方檀拍手稱快,見他身體健康,心裏放心了下來,不過還是叮囑道「邢將軍還是要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身體,不可掉以輕心。」
&將知道了,多謝王爺提醒。」邢文烈答道。
方檀滿意的點點頭,問候過後,她才切入正題問道。「本王交待邢將軍的事情,邢將軍可辦妥了?」
邢文烈聞言從懷裏掏出方檀讓沈寒起交給他的玉佩,雙手捧着遞給她說道「稟王爺,末將收到王爺命令的當月,就立刻從王爺手下的各駐兵處暗調出了一部分士兵,分批次日夜兼程趕來京城。現在他們已經都到達京城外了。」
方檀從他的手上拿回自己的玉佩,塞進了袖子問道「一共有多少人?」這個問題很重要,事關能不能快速的拿下皇宮。
&王爺一共是十五萬的精兵。」邢文烈如實的匯報道。
&走露消息嗎?」方檀謹慎的問道。那麼多士兵的行動,她不敢保證一點風聲都沒有。但是如果讓方杭提前知道了消息,那她的計劃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爺放心,末將行事隱秘,行軍時遇人煙稀少之地快速前行,偶爾遇到城郭,為了不驚動城內的人,尋常都是繞城而走。故行軍所用的日程略長了一些。」
&等小事不必介懷,而且邢將軍來的剛剛正好。」方檀安撫他道,又接着問道「那尋常在哪裏安營紮寨?」
&山林密處。」
&將軍辛苦了!」方檀憐惜的說道。
&將不辛苦,為了王爺大業,末將願赴湯蹈火再所不辭!」邢文烈拱手跪下道,先皇去世前也曾接見過他,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在先皇將兵權交給方檀之時,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他時刻準備着。這麼多年過去了,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方檀再次把邢文烈扶起來道「邢將軍快快請起,那些士兵現在在哪裏?」
&讓一部分的士兵已先進入京城內,伺機而動。而其餘的兵將都駐紮在城外,等待王爺的命令!」
&的好!」方檀手掌鬆開邢文烈的肩膀,手指指着屋外,目不斜視的問道「現在城中有多少士兵?」
&為害怕太多人會驚動皇上,所以現在城內只有一萬精兵,化裝成尋常百姓分散在各處。到時候內外迎合,相信很快就能打開城門。」
&方檀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但是還是有些擔心,故面色嚴峻的說道「切記到時進入皇宮的速度要迅速,勿要傷害無辜的百姓。」
&王爺放心,末將帶出來的兵紀律嚴明,沒有命令,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將軍果然練兵有道。」方檀笑着拍了拍邢將軍的肩膀。
邢文烈謙虛道「王爺謬讚了。」
&成之後,本王定不會忘記邢將軍的大恩。」
邢文烈雙手握拳,忠心耿耿的道「末將不求榮華富貴,只要能長隨王爺左右,末將願粉身碎骨。」
方檀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能讓邢文烈帶兵過來,就說明她非常相信他。
她對邢文烈說道」邢將軍請隨本王來。」隨後邁開步子,走向放置在大堂上書桌後面。
&邢文烈應了一身,便跟隨在她身後。
走到書桌前後,方檀從袖子裏掏出一卷手掌長的捲軸來,在桌上展開,手指併攏,用指尖指道「邢將軍看看這個。」
&邢文烈應聲,低頭認真的去看那捲軸,只消一眼便是知那是什麼。他抬起頭來疑惑不解的問道「王爺,這是?」
方檀解釋道「這是皇宮內的地圖。」
邢文烈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末將覺得有一絲眼熟。」復又低下頭,仔細去看瞧。
&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方檀把手負在身後說道。
&爺英明。」
他們共同部署了將來的計劃之後,方檀對邢文烈說道「你將這個地圖拿回去好好看一下。務必熟記,到時候好方便行事。」
又特意叮囑道「莫要讓其他人知道計劃,一切小心為上。」
&王爺。」邢文烈一邊捲起捲軸一邊應道「末將知道。」卷好之後,就將捲軸塞進了懷裏,撫了撫胸膛確保捲軸不會掉出來。
方檀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的問道「今晚邢小將軍怎麼沒有隨邢將軍來呢?」
她記得前幾年她見到邢文烈的時候,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十幾歲大小的少年,一臉稚氣未脫的模樣,卻老是繃着一張臉。
無論邢文烈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父子二人長的出奇相像,從他還未透出稜角的臉龐,可以看出邢將軍年輕時候長的也是俊美。
聽別人說那是邢將軍三十來歲的才得來的獨子,邢將軍雖然對待他嚴厲,卻也非常珍愛。如今那個少年也該長大了吧。
&為王爺還記得犬子。」邢文烈聽方檀講起他的獨子,眉眼都染上笑意,自豪之色溢於言表。
&回他有隨你來京城嗎?還是留在駐軍處?」方檀問道。
&王爺做事,他怎麼可以不來!」邢文烈解釋道「是有的,只是今天晚上他留在軍營里以穩定軍心,所以便沒有跟來。」
&來如此,邢小將軍今年也二十多了吧?」
&是,二十三了。」這正好符合方檀的猜測。
邢文烈小心翼翼的詢問道,「王爺,提起他是有什麼事嗎?」
&事,只是忽然想起罷了。」
方檀的話讓邢文烈放下心來,他還以為自己的獨子什麼時候得罪了王爺。
又聽到方檀問道「哪之前跟你來的那人是?」
&爺放心,那人是自己人的。」邢文烈以為方檀不放心他的屬下,連忙解釋道。
&將軍多想了,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方檀擺了擺手說道。
邢文烈說道「他是末將的副將,為人忠厚老實,堪當大任。」
&其實方檀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並不想深究。
邢文烈走後,方檀走到天井邊,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無聲的嘆了口氣。
現在細細想來,原來先皇早就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憐她現在才發覺。
方檀苦笑了一聲,能責怪先皇嗎?還是怪自己?怪自己太遲發覺?
不能怪先皇,於情於理都不能怪他。而且他也是為了自己,才在病重的時候,強撐着身體安排了那麼多事。目的不就只是為了助自己當上皇帝,或者可以說是逼?可是她並不是為了他所想的那樣才決定要做皇帝的。雖然有些關係,卻也不是全因為如此。
先皇為了她所做的一切,也使現在的她省了許多力氣,所以她不能怪他。
文有文滎陽,武有邢文烈,就連當朝的丞相康臣人,都是先皇為了在她還未登上皇位前,用來穩固朝政的,以免方杭把這個天下弄的一塌糊塗。
方檀不禁懷疑道,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先皇為她鋪好。
但是雖然先皇預見的准,一切都向他安排的那個方向前行,但他終究不是天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事情出現偏差也是有可能的,比如他猜不到宋應遙的出現,而且還成為方檀心中與太妃並重的人。
所以即使他為她謀劃的再周密,此番一舉也是凶多吉少。世事難料,她必須要多安排一些後事,以保宋應遙和太妃的安全。至於她自己呢?如果做這些事情要付出代價的話,那這個代價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