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修
遠空一道紅光飛遁而來,停在莫辰面前,化為一隻紅色小鳥,正是一直在空間養傷的鳳翎獸。她當夜為了幫莫辰逃離寧遷追殺受傷不輕,又一直沒有充足靈氣恢復,因此如今只能維持一個巴掌大的樣子,凝結妖丹算是無望了。
&人!這,這……」鳳翎獸非常激動,翅膀撲騰得凌亂,顯然面對空間內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莫辰點頭打斷鳳翎獸,拉着寧遠的手,直接輕車熟路往前面一處山谷走。
鳳翎獸這時才注意到莫辰身邊的青年修士,睜着一對圓圓的黑色鳥眼仔細看他,心中驚疑:嗯?這不是那個為妖獸化形護法的人修嗎?怎麼跟着主人到這裏來了?鳳翎獸好奇地盯着兩人漸行漸遠,又撲棱着翅膀追上去,在他們身邊來回盤旋。
寧遠看到鳳翎獸,目光溫和地伸出一隻手,鳳翎獸猶豫了一下,終是落上去。寧遠微笑,運起靈力在鳳翎獸身上輕輕一撫,鳳翎獸身體抖了抖。寧遠是風屬性變異靈根,風由木起,而木主生機。鳳翎獸周身被淡淡的青色靈光籠罩,不一會兒就又撲稜稜地飛起來,紅色羽毛比之剛才,鮮亮了不少。
鳳翎獸很興奮,繞着寧遠飛,態度頓時變得親昵,只覺這男修氣質溫潤柔和,忍不住上前用腦袋蹭蹭他的手。然而就在鳥腦袋即將接觸到對方掌心時,鳳翎獸卻忽地覺得渾身羽毛一炸,從頭到爪有種陰寒刺骨的不詳感,於是急忙回頭,正對上莫辰射過來的冷冰冰目光,鳥瞳一縮,差點嚇吐,啾啾兩聲撲騰着翅膀一飛沖天,險些被緊隨而來的靈光燒焦了翎羽。
莫辰一臉陰沉地盯着空中消失的小紅點,忽聽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父笑什麼?」莫辰不滿地抬起頭。
寧遠卻反問:「好端端的,阿辰為什麼要燒那雀兒?」
莫辰冷哼一聲,目光卻落到寧遠的掌心,想到這隻總是喜歡摸他頭的手還被鳳翎獸的紅毛腦袋蹭過,就打心裏不爽。他都屈尊紆貴給他摸了,也沒說什麼,那他就好好摸唄,怎能再去摸別人?
&父怎麼對一隻野禽也這樣好?平白無故就給它療傷?」
&物有靈,何況只是舉手之勞。多與人為善,日後必有福報。」
對寧遠的話莫辰才不敢苟同,什麼與人為善必有福報,他金丹毀損纏綿病榻,自幼長大的同門還不是全都棄他而去,任他自生自滅。若不是他在,此時有沒有命還是未知,又哪來的福報?
&次接觸便讓它近身親近,師父就不怕這妖禽恩將仇報,反來害你性命?」
&它不是阿辰的靈獸?又怎會害我?」
見說不過寧遠,莫辰心裏莫名窩火,特別想把鳳翎獸找出來燉湯喝,他將這種奇怪的反應解釋為對雙修之人的獨佔欲,或者……只是這人半年來的飯食太過美味,讓他生出些微末好感,不想讓別人分享罷了。
&辰生氣了?」寧遠輕輕拉了莫辰一下,將他擁在懷裏。莫辰皺着眉本想掙開,準備重拾化形妖修的威嚴,耳邊卻有個溫熱東西附上來,絲絲綿綿的氣息鑽進耳朵里,很癢,「那師父以後只對阿辰好,只給阿辰療傷,只給阿辰做飯吃,只教導阿辰修行,只摸阿辰……」
千年狐狸的老臉刷地紅了,一把推開寧遠,沿着青石路往前快走幾步,見寧遠並未跟上來,才回頭去看。
寧遠還站在原地,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褻衣。空間內有日月星辰,此時正值黃昏,夕陽墜地,天邊紅霞漫染,一絲絲金紅落上隨風浮動的衣袂,也映亮了他此時的眉眼,此時的笑。
莫辰怔了怔,看着寧遠被光晃得模糊的身影,幾乎要融入那光里消失不見,心突然砰砰地跳得極快,覺得眼前這一幕恐怕以後都再難忘,不禁升起一股難過情緒,默默想:若是沒有對寧遠施展媚惑之術就好了,因為這樣的話,他從這裏出去,才不會忘記發生過什麼。
山谷里有一座茅屋,莫辰對寧遠說:「師父,以後我們就在這裏修行。」
寧遠答:>
茅屋裏佈置簡單,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和寧遠洞府內的擺設習慣倒是極為相似。
既是進入鴛鴦枕,莫辰自然就是要以雙修之法修煉,才可完全將枕中天地的靈氣完全調動。他迫切想要恢復修為,自然不會耽擱時間,因此直接將寧遠拉入一間設有白玉床的屋子,與寧遠盤膝對坐之後,玉石床上空頓時又浮現出先前在外面看到的那對鴛鴦化影,瑩白柔光緩緩旋轉,似是組成一個法陣,將白玉床護在當中。
莫辰看着寧遠,兩人的眼睛都因頭上方的鴛鴦陣靈光而熠熠發亮。
&父,你可聽說,這世間有雙修之法?」
寧遠點頭,「嗯,曾聽聞一二。」
莫辰舔舔嘴唇,向前湊了湊,離寧遠更近一些,「那,那我們也試試吧?」
寧遠垂眸看着莫辰,眸深似水。莫辰被他看得有點緊張,嗓子愈發乾澀,總覺得哪裏不太對,明明他才是那個活了千年的妖修,怎麼氣勢上卻壓不過這麼一個不足百歲的年輕人修。
&何試?」寧遠終於開口,聲音低沉,眼睛一直注視着莫辰,看不出情緒。
莫辰皺眉思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如何試」,這時卻忽然覺得面前黑影擋住視線,唇上落了個溫潤東西。
&這樣?」寧遠低頭在莫辰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感覺到莫辰身體瞬間僵住,他隱藏在暗影中的唇角不禁微微揚起,又順着唇往下滑,吻點在莫辰下頜上,「是這樣?」然後又一下將人整個壓倒按在床上,側頭輕輕在少年白淨細膩的脖側啄了啄,「還是這樣?」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莫辰措手不及,等意識恢復過來的時候,已經渾身發麻地被寧遠壓住,衣服解開半退到臂彎,上身幾乎全部袒露,而那若有若無的吻也越發向下。當雙腿被分開,他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趕忙伸手想將人推開,不料卻被寧遠扣住十指壓回去。
&不是這樣!」莫辰的聲音裏帶上一絲慌亂,只覺此時的寧遠非常奇怪,再不出聲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寧遠終於停下,卻沒有放開莫辰的手,只是垂眸認真看着他。
莫辰急忙坐起來將衣服穿好,「雙,雙修功法也要循序漸進,你我從未修習過,要,要從第一層練起……」莫辰被寧遠那眼神看得發暈,幾乎要窒息,開始口不擇言地胡說八道。
&層?」寧遠神色微動。
&莫辰不容置疑地點頭。
&寧遠點點頭,似乎若有所思,然後湊過來在莫辰唇上長久地一吻,再分開時眉眼都盪開笑意,「原來是這樣。」
莫辰:「……」
莫辰懷疑自己剛才下媚術時是不是哪裏出了錯,怎麼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忽然,他神色一動,面上表情嚴肅起來,朝窗外天空看去,然後玉床上靈光一閃,他和寧遠兩人便憑空消失了。
兩人從鴛鴦枕空間中出來,寧遠已經在床上昏睡不醒,莫辰將先前灌入他體內的那一絲粉色霧氣收回,最後看一眼,便整理着衣服轉身朝洞府大門走。
果然,見門外禁制處飄着一張金光閃閃的傳音符,莫辰揮手將傳音符招來,用神識一探,不禁冷笑。
半年多了,也是時候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