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御史羞愧難當地上早朝去了。
「也不知爹這會兒有沒有回過神來,今早抓的包子是素的。」今日,班家因着班御史抓錯了包子,多留出了三個肉包子。班從意吃着他爹沒吃上的肉包子,不知為何,覺得今日的包子格外地噴香。
班從嘉今早惹了禍啊,班從意甭管說什麼都是對的。「極是,極是!五兒,多吃些肉包子。」班從意早就過了嬰兒肥的年紀,身量不見抽條,臉還是肉嘟嘟的,臉上的皮膚倒是水潤潤的,讓人恨不得掐上一把。
「五兒吃素包子,唐御史家的姑娘們可是各各腰間都能掐出水來,咱家的五兒可是能掐出肉包子來。」牛氏一大早心情不錯,不過到底沒好到對五兒手裏的肉包子視而不見,熱枕地將班從意眼前的小碟子上的肉包子給換了個。
班從意偷偷地吐了吐舌頭,掐了掐自己的腰間,唉,果真是有肉了。她也不是不羨慕唐御史家的瘦姑娘們,每到春秋兩季,不管多嬌艷的顏色,都能撐得起來。默默地夾起素菜包子,小咬了一口,酸菜豆腐包,也不錯不是?
「娘,咱家已經是從敦化坊搬到了教化坊了,唐叔叔家的姑娘們哪比得上咱家的五兒,五兒還小,過些年抽條了定會瘦的。就是不瘦,哥哥養你!」班從嘉夾了一個小籠包子,討好地衝着班從意點點頭。
「娘,那我吃了!」班從意聽到了牛氏時常掛在嘴邊的終身大事有了着落後,班從意小心地夾起了小籠包子,蘸着醋混着辣椒醬,滿足地感受着嘴裏的肉味兒。
牛氏不得法,只得瞪着班從嘉,「今日多蹲半個時辰的馬步!多耍半個時辰的槍!」
「娘,兒子願意的。只是爹回來的早,說不得,恰好會被爹給抓了個正着的。如此,我怕娘沒法跟爹交代的。」班從嘉絲毫沒感受到牛氏眼裏的殺傷力,將最後一口包子給咽下了,才緩緩地道。班御史向來自詡文人,詩書傳家,對於牛氏的那套子棍法更是不贊成,就是兒子也是不成的,打打殺殺像什麼模樣!
「走走走,還不趕緊去書院!別以為考了個秀才就成了,教化坊離書院又遠了些,還不趕緊去!」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子,也不知像了誰的性子。班御史一板一眼,也難怪在都察院十年,竟是給混到了四品官。
班從嘉從桌上抓了個豆角包子,大大地咬上一口,「五兒,哥哥走了,等下了學哥哥給你帶好玩的。」
班從意原先與唐府的姑娘們一道兒跟着女先生學習琴棋書畫,兩三家人合着一道兒請的。可如今搬到了教化坊,班從意怕是要耽擱了。「娘,要不我跟着你學棍法吧?說不成我也能跟娘一樣,往後府里都是我說了算的!」
牛氏一大早被噎了好幾回,暗嘆閨女不懂事,也難怪班御史疼到心尖尖上,可不就是班御史的小翻版。幸虧班御史長得玉樹臨風,若不然,可不就是禍害了女兒了。說來也是,當初榜下捉婿,要不是牛家大哥個個都是武將出身,就班御史這白面書生的模樣,早被人搶了去了。
為此,班御史自有文人的傲氣,自是有些瞧不上武將的有勇無謀。不過,對於岳家,班御史亦是重禮儀,只偏偏不讓兒子習武。
柳婆婆在一早就領着冰彤出門去了,說是買些菜。順道打聽打聽附近住着的幾家人。
「娘,咱也出去走走吧?昨晚出了事,這附近的院子肯定是有人要出來的,說不得咱也能藉機認認人,這喬遷禮都還沒有送過呢。」班從意前幾日就已經聽牛氏在那念叨,昨日一直到了院門口,班從意還來不及觀察周圍的,就被牛氏給轟進門了。
牛氏也有些心動,她從小便是嫂子帶大的,平日裏的交往的人家,也不過是武將府上的。嫁到了班家住進了敦化坊,來往的不過都是七八品的小官,規矩自然不見得多複雜……
牛氏心知班從意是想出去湊湊熱鬧去,最終還是點頭應了。
昨日出事的便是班家東首邊的第二家,這會兒已經三三兩兩地聚着一些人,不過都是離着遠遠的。班從意挽着牛氏的胳膊,雙腳踏出了院門,巷子裏的婦人都靜了,齊齊回頭看着踏出院門的牛氏。
班從意平日裏就是不笑也透着兩三分笑意,早在院子裏瞄着外頭人多,班從意從一打開門,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撤下過。「娘,你可是武將世家出來的女人,怎麼能怕了這些婦人!」班從意明顯地感覺到牛氏的頓腳,往後退了一小步。
牛氏往東首的院子邁去,刻意放緩了步子,平日裏十幾步子的路,硬生生地被走出了二十來步。「各位姐姐妹妹,我家就是昨日新搬來的班家,往後承蒙姐姐妹妹們多多關照。」班從意如善從流地打着招呼。
「班家?可是從敦化坊搬過來的班家?」一高瘦的婦人驚呼,若是班從意沒聽錯的話,好似有些驚異。
「可不就是昨日剛從教化坊搬過來的。」牛氏話落,就看到周圍有幾個婦人有些輕視,敦化坊可是他們家老爺的下官住着的。高手婦人站在中間的位置,看來在教化坊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我夫家姓戰,以前在剛分家那會兒,還在敦化坊住過一年的。那會兒,承蒙妹妹關照……」高瘦婦人說了好些當初在敦化坊的事兒,牛氏這才想起這是戰家的家眷。出門就能遇上熟人,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戰家夫人領着牛氏認識了一圈周圍的婦人,班家的東首住着戰家,對面住着戰家的兄弟,西首住着禮部郎中林家,戰家的對面住着翰林侍讀林家。「過些日子再熱鬧熱鬧,一會兒我家小子該從書院回來了,班夫人,過些日子咱再上門拜訪,你可不准嫌咱鬧騰。」
「怎會,我這初來乍到的,可是多勞各位夫人照應了。」眾人笑呵呵地散了。戰夫人拉着牛氏的手,「走,都到了門口了,屋子裏坐坐去。這是五兒是不是?我家小子剛搬家那會兒,可是時常念叨的,五兒,五兒,一家子耳朵都快被磨成了繭。恰好,我家小子也在家跟着武師傅學武,一會兒讓他們兄妹倆見見。」
戰夫人捏了一把班從意的小臉,看這小臉圓潤的,是個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