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象: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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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張志強的事,神棍阿宏心中有了數,既然是個可憐鬼,只要及時制止,事情就不會繼續往可怕的方向發展。他讓張志強繼續附着在衣服上,並停止對徐大華的控制,之後的事自然會為他辦的妥帖。張志強跪在地上,雖然成為飄渺無形的鬼,但是生前高大威猛的身板依然保留下來,讓如此一個漢子跪下磕頭,除去爹娘,之外的人任誰也受不了。
可是張志強依然跪下,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兒子過得怎麼樣。神棍阿宏也沒有阻止張志強跪下,因為他知道,讓張志強跪一跪,可以令其安心。
神棍阿宏取出一根針,扎破自己的手指尖,輕輕點在石桌上的香灰里,張志強的身影緩慢的消失了。與此同時,徐大華哇的喊了一聲,吐出不少酸水,哎呦哎呦的直哼哼。神棍阿宏衝着遠處大喊一聲,屋子裏的人快速跑出來,擠在亭子裏,有的查看徐大華的身體,有的給神棍阿宏道謝。
&別着急謝,還有事情沒處理呢。」神棍阿宏說道:「把徐大華弄到屋裏子,把上衣脫下來,我要帶走。」
徐潘不懂得看門道的這些事,直直的問道:「是要把衣服燒掉,以絕後患吧?」
神棍阿宏說道:「當然不能那樣做,本來是個好鬼,你做得絕了,好鬼變成厲鬼,有你好看!」
徐潘撓撓頭,問道:「咋還能有好鬼?」
&分好壞,鬼亦如此,就是畜生也……」說到畜生,神棍阿宏想起樓上的兩條狗,問道:「你家的狗怎麼樣了?」
徐潘回道:「俺把它們鎖在小黑屋裏,還把眼睛蒙上,可不知為什麼,還是叫了,您說過,這狗不能叫,得處理,俺就想着找東西把它們的嘴纏上。可是誰想,平時挺溫順的,今天格外的凶,俺一着急,索性用木棒打暈了它們。」
&那狗沒有事吧?」神棍阿宏問道。
徐潘說道:「最多就是沒命了吧,沒關係,救人要緊,狗算什麼?」
神棍阿宏無奈的搖搖頭,吩咐眾人趕緊把徐大華弄到屋裏去。徐潘架着爹回到裏屋,把上衣脫了下來,正要脫褲子,神棍阿宏阻止道:「只脫上衣就好,跟別的衣服沒有關係。」
徐潘的媳婦卻不同意,道:「不管上衣還是褲子,就是襪子褲衩,也不能要了。」
神棍阿宏拿起上衣,塞進背包里,對眾人說道:「其實這是一場誤會,以後應該沒有問題了。」
徐潘的奶奶拿着幾百塊錢,塞進神棍阿宏手中,並問道:「俺兒子脫下來的舊衣服,到底去了哪裏?倒不是說心疼衣服,只是想問問,那不知去處的衣服,會不會再引來點什麼?」
神棍阿宏說道:「這件事我已經問過了,當時那身衣服全都濕了,具體是怎麼回事,等徐大華醒來後,你們自己問問吧。」
徐潘連夜把神棍阿宏送回家,原本徐潘還在挽留神棍阿宏住一夜再走,神棍阿宏拒絕了,他要連夜解決掉張志強的事,以免生亂。回到家後,大誠揉着眼,睡眼惺忪的問道:「阿宏叔,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以前一走就是好幾天的呀。」
&次的事沒有那麼複雜,不過今天晚上你也別睡了,咱爺倆還得進趟黑龍山。」神棍阿宏說道。
一提黑龍山,大誠的第一反應就是黑龍潭,忙問是不是那邊又出事了,神棍阿宏說道:「和黑龍潭沒有關係,咱們得去土地廟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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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在黑龍山的深處,可謂是比黑龍潭還要遠得多。大誠有些納悶的問道:「阿宏叔,既然您要連夜處理事情,可現在已經晚了啊,等咱們到達土地廟,天就放亮了。」
神棍阿宏快步前進,道:「要的就是將亮的時刻,誠誠,腳底下利索點,咱們得抓緊了。」
大誠着實糊塗,不知道阿宏叔想做什麼,但是當下也沒有多問,先過去再說。如此一走,二人再沒有說話,直到來到土地廟前。土地廟依然鬼氣森森,沒有半點色彩,不要說佛家之地,簡直就是通往地獄的驛站。每每看到這幢鑲嵌在山體之中的建築,大誠總有不寒而慄的感覺。一想到自己刻苦鑽研的正是出自此處,就覺得怪怪的,說不清的彆扭。
神棍阿宏讓大誠在外面等着,自己鑽進一個小山洞中。門的裏面是一個並不寬廣的空間,有一個石座,上面本應立着一尊石像,但是現在已經空空如也。石座的前面有一個石桌,用來擺放供奉之物,此刻也是空無一物。神棍阿宏跪在石桌前面,將徐大華的上衣放在地上,低頭念着什麼。
良久,神棍阿宏說道:「張志強,你可以現身了,要想知道兒子的消息,你得心誠無邪念。」
遠處的角落中,張志強緊貼着牆面,像個怕生的小孩不敢上前。神棍阿宏又說道:「你不必害怕,待我走後,自會水到渠成。」
說罷,神棍阿宏起身離開,只聽得耳邊傳來張志強輕微的,卻充滿誠懇的道謝聲。神棍阿宏停下腳步,點點頭,轉身離開。大誠在外面等得焦急,總算看見阿宏叔,自然是問這問那。爺倆靠在石頭上抽煙,神棍阿宏沒說徐大華的事,單說了張志強丟子尋子最後病亡的前前後後,還把想要見兒子一面的心愿也說了。
已經讀過的大誠知道什麼是「陰陽影」,趕忙賣弄起來,道:「『陰陽影』算是給死人的一個福利,可以讓死人看見一位最想看見的人的現狀。要想達成陰陽影,需要四個條件,第一,要有牽引人;第二,要有廟宇為介;第三,死人必須心誠無雜念;第四,要在陰陽交替的時間進行。對吧,阿宏叔?」
&是無雜念,應該是無邪念,你看書還是不細心,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要讀,不能錯半點。」神棍阿宏說道。
&知道了,阿宏叔。」
&然啦,以你的資質來說,能到這個程度,我也很欣慰了。」神棍阿宏不忘鼓勵,又說道:「這個張志強八成可以看到兒子,只希望他兒子還活着,過得好,當爹的也能安心上路。怕就怕……」
大誠低聲說道:「我明白,萬一他兒子過得不好,活着早就死了,張志強一怒之下,有變成厲鬼的可能。」
&以才帶你來,待會兒你得放點血,在洞口撒上一圈,他若是好鬼還則罷了,若變成厲鬼,定將他阻擋在內,之後的事我來辦。」神棍阿宏說道。
大誠劃破手指,將幾滴血灑在洞口。說是灑血,其實前前後後加一起,最多五六滴。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終傳來張志強的聲音:「我已了卻心愿。」
&出來吧,咱們有話外面說。」神棍阿宏說道。
大誠沒有戴玉石,看不到也聽不見張志強,卻也明白大概發生了什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着。
張志強站在洞口,沒有注意腳下的幾滴血,卻很在乎已經出來的陽光。神棍阿宏道:「你若已經了卻心愿,便是該上路的時刻,那件上衣不再是你的依附,此處是土地廟,你不必擔心外面的陽光,出來吧。」
面對一反常態的神棍阿宏,張志強意識到什麼,環顧四周,發現腳下的血,笑道:「你還是不信任我啊。」
既然已被識破,神棍阿宏也沒有說什麼,意味深長的說道:「畢竟人鬼殊途。」
&懂。」
張志強毫不在乎的邁過大誠留下的血滴,絲毫不損,神棍阿宏滿意的點點頭,道:「算你聰明,這也算是為自己負責了。」
&邊的小兄弟是誰?」
&個你不要管,他看不見你的。」神棍阿宏問道:「看見你兒子了?」
張志強欣慰的點點頭,抹去眼角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