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象: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9.
被夢境擾亂思緒的小傑在和張卉通話後,感受到深深的不安,似乎有些事情隱約的步上相同的節奏。比如,夢中憑空出現的大火,是否就是張卉說的篝火?夢中先出現張卉的屍體,後出現剩下人的屍體,是否就是張卉所說的她先去,其他人之後再去的隱喻?
雖然有些牽強,但是小傑的內心卻被震撼,令他陷入焦慮之中。只是,一整天和在外旅遊的朋友們不斷地聯繫,對方始終都是平安的,無論夜裏的篝火,還是白天的遊船,無論爬山還是盡享美食,一張張美美的自拍,一張張青春活力的合照不斷地通過網絡展現在小傑面前,哪裏會是自己夢中經歷的那片黑暗的恐怖義莊呢?
小傑希望用胡思亂想引來的過分真實的噩夢來安慰自己,但是一次次嘗試終究無法說服,有些事能夠騙人,卻始終無法欺騙自己,在小傑看來,義莊的事太過真實,真實到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僅僅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荒誕的噩夢。
鈴鐺的聲音,老人的蒼老,壯漢肌肉上的汗水,白貓柔順的毛,大火的灼燒感,屍體上的傷疤,天井中的眼球,全都是那麼的真實,怎麼可能是夢?
眼球?想到眼球的小傑通過這個細節得到一絲安慰,是啊,天井中怎麼會有個眼球?從這個角度去看,或許可以解釋之前的一切都是夢了。
在不斷的自我安慰,不斷的自我否定之中,小傑矛盾的度過一天。深夜來臨後,不可避免的恐懼感漸漸襲來,在睡與不睡之間,他痛苦的糾結着,即便室友拍着胸脯保證一個小時喊醒一次,都不能令小傑安心入眠。
細細算來,小傑等人周四離開學校去旅遊,當天晚上住在快捷酒店,周五晚上住在北京四合院風格的民宿,周六晚上小傑回到學校第一次進入義莊,周日晚上第二次進入義莊,只要度過今天這個周一的晚上,張卉他們就要回來了。
小傑埋怨道:「就說周二上午沒課,他們也應該今天就回來的,為什麼非得明天上午趕回來呢。」
室友笑道:「你比他們的爹娘還操心。」
&從和他們分開後,我一直在做噩夢,或者那些根本就不是噩夢,多麼不吉利啊,早點回來的好。」
室友之前聽小傑講述了義莊的事情,說道:「如果不是噩夢,你是怎麼去的義莊?我雖然睡得沉,但是你小子每次半夜上廁所,我都能聽到,你壓根哪裏都沒有去,那就是一場噩夢。至于吉利不吉利,就看怎麼理解了,你要非得說不吉利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在我看來,夢都是反着的,你夢見他們被燒死,其實他們是要火,要麼期末考試成績好,要麼卡拉ok比賽能出名,反正都是好事。」
聽着室友的安慰,小傑惴惴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但是不敢睡覺的想法還是很強烈。原本室友提議今天晚上兩個人都不睡了,但是十一點過後,小傑越來越困,困得不可抵擋。室友便保證道,他今天晚上不睡,每隔一個小時就把小傑喊起來,以免陷入噩夢太久。
小傑很感激,保證事後一定報答室友,便在極度睏倦中倒頭睡去。只是這一夜很奇怪,無論室友叫醒小傑三次,還是後半夜沒有支撐住雙雙睡到天亮,小傑都沒有做夢,或者說都沒有進入義莊。一切回歸到正常,小傑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兩天來的身心俱疲得到舒緩。想到中午之前,張卉等人就要回學校了,一顆懸着的心也漸漸的放下來。
&
然而安心下來的小傑很快又被焦慮替代,從早晨開始,他又聯繫不上張卉等人,他們理應奔赴火車站,不可能再有進山沒信號的理由,可為什麼四個人的手機都打不通呢?利用短訊和社交軟件聯繫也是於事無補。這樣的情況一致持續到上午十點,小傑每一分鐘都在打電話,沒有一次打通。
令人不安的事情終於發生,十點半左右,有人拿着手機找到小傑,問他趙毅和王寒旅遊的地方是不是新聞里說的那邊。小傑意識到發生不好的事情,哆哆嗦嗦的接過對方的手機,上面的新聞頭條說當地民宿發生大火,儘管全力搶救,還是有四人當場死亡,多人送醫搶救。
小傑當場崩潰,當地就是他們旅遊的地方,並不清楚的現場大火的照片,像極了那個北京四合院風格的民宿。
這件事被立刻上報學校,由學校和當地警方進行聯繫,通過旅行箱中發現的學生證證明四個當場死亡的人正是來自小傑所在的大學,他們的名字分別是:趙毅、王寒、張卉和李香雪。
因為是新聞頭條,很多消息不脛而走,大家在得知死亡的四個學生正是本校的同學後,另一條消息更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大學校園。小傑,作為和這四個人一起旅遊並提前回來的人,一連兩天被噩夢糾纏,夢中的許多場面竟然都和事實十分接近,那些被最終確認的事實在小傑做夢時還都沒有發生,簡直就是未卜先知,預測未來。
小傑的室友對小傑坦白說,並非是他大嘴巴把做夢的事情說出去,而是在得知小傑噩夢的內容後,因為擔心,才向同一個學校的同鄉好友諮詢,那位好友的爹是個中醫,想要問問他有什麼安神的方法。原本是個好事,但是同鄉好友得知噩夢的事情後,就在學校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把事情捅了出去。
小傑木訥的聽着,木訥的點點頭,他現在沒有心情糾結是誰把噩夢的事情說出去的,而是傷心於好友的慘死,以及噩夢成真的恐懼。
這之後學校找到小傑,讓他停止封建迷信,停止造謠生事,如果再說出譁眾取寵的話,一定會遭受處分。
當天晚上,小傑恍惚的躺在宿舍的床上,這個四人間裏還有趙毅和王寒的東西,但是他們兩個人再也回不來了。室友也很傷感,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桌前愣神。
夜色漸濃,已經崩潰的小傑忽然特別困,困得來不及對室友說一聲,閉上沉重的眼皮進入黑暗。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一連五聲鈴鐺響,小傑意識到自己進入了義莊,他猛地睜開眼,周遭一片黑暗,身體動彈不得。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從呼吸的感受來看,自己並沒有躺在很寬闊的地方,而是躺在狹窄的空間,還能聞到上些年頭的木頭的味道。
關於這個味道,小傑之前聞到過,就是在義莊聞到的,這是義莊裏那些棺材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躺在義莊的棺材當中,那份恐懼與不安充滿整個身體,卻又動彈不得,實在是可怕至極。不過很快,外面傳來熟悉的對話聲,一個是壯漢,一個是義莊中的那位老人。
&這老頭,俺們上次忘記推好棺材蓋時你責怪俺,現在俺把棺材蓋推好,你又來責怪俺,到底還有沒有天理了?」壯漢抱怨道。
義莊中的老人用蒼老沙啞的聲音反駁道:「你這蠢漢,屍首還沒有清理乾淨就把棺材蓋推上,這是多大的不敬,活了也得三十載,這點道理都不動?」
&人要臉面,死人髒些怕什麼,還不是埋在土裏,埋在土裏的能有多乾淨?」
&在土裏那是土裏的事情,但是埋進土裏之前,那就是咱們陽間的事情,最後一程乾乾淨淨的送走,也不麻煩吧?」老人說道。
壯漢抱怨道:「事可真是多。」
雖說埋怨,壯漢還是被老人說服,推開了棺材蓋。躺在棺材中的小傑瞪着眼睛,眼看着頭頂上方的黑暗漸漸被火光替代,還有兩張臉出現在眼前,一個是壯漢,一個是老人。
&得真是慘啊,都沒有人樣了。」壯漢說道。
&你把他抬回來的,怎麼還跟第一次見到似的呢。」
&張爛臉,看多少次都還是得驚嘆一下的吧?」壯漢說道。
...&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