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的聲音在意識內響起:「地宮面積太大,我的空間無法覆蓋整座地宮,解毒只能依靠碧璽。但我可以建立空間規則,直接把他……」
南夢是有備而來的。
他將那塊紅色的風衣布料輕飄飄地扔到了地上,又從破爛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塊髒兮兮的石頭。
「不要對我出手,不然我就毀了它。」
鍾繇疑惑皺眉,餘光看向四周:「他在和誰說話?」
「我。」黑曜緊攥拳頭,身體卻戰慄不止,他凝視那塊辨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石頭,目光就好像一頭狂怒卻只能隱忍的雄獅。
幾人怔怔地看着他。
黑曜深呼吸,轉身背對着她們閉上了眼睛:「抱歉,我不能殺他。」
琥珀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滿臉都是不可置信:「我以為這麼多天的相處,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真的能眼睜睜地看着碧璽陷入險境?南夢手裏那個是什麼東西,你為了那個東西要捨棄碧璽嗎?」
黑曜一點點掰開了琥珀的手指,眸光破碎:「那是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琥珀愣愣地看着他,卻緩緩鬆開了手。
南夢:「我也知道那個綠色娃娃的力量能夠通過你的身體傳出來,那你不妨猜一下,我為什麼非要她出現不可。」
「今天可能會死一千多個人,也可能一個人都不會死,這全看你的選擇。你會選什麼呢?」
這就是張奪看到的必定會發生的未來,也是他一步一步算計好的。
她不想讓碧璽陷入危險的境地,可是其他人呢?自己真的做好心理準備,要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千多人死在這裏嗎?尤其,這裏面還有她如兄如父般的姜師兄。
鍾繇死死地咬着下唇,她真是恨死了這種道德兩難問題!
這次,又被張奪牽着鼻子走了啊……
沉默良久,鍾繇還是將碧璽她們全都召出了空間,看着她跑去救治現場所有中毒的普通人類。
幾乎不用鍾繇吩咐,月光和琥珀就主動跟在了碧璽身邊保護着她,只有黑曜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他看了看南夢,語氣沉沉地詢問道。
「能還給我嗎?」
南夢的聲音沙啞,在斗篷下發出一聲笑:「還給你,那我不就死了嗎?」
黑曜點了點頭,不再堅持。走到鍾繇身邊站定,他心虛地抿了抿唇:「你會怪我嗎?」
鍾繇笑道:「如果南夢手裏拿着的是我視為珍寶的東西,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黑曜,你不必自責,沒人會怪你的。」
黑曜長舒一口氣,又在意識里問她:「我不出手的話,你有把握在他意念殺人前先殺死他嗎?」
鍾繇搖頭:「碧璽解毒沒那麼快,還有我師兄現在也下落不明。張奪算計的很好,只要南夢的手上還捏着這些人的命,我就不能把他怎麼樣。」
她閉上了眼睛,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抬腳追着碧璽的腳步而去:「放他走。」
南夢客氣有禮地伸出骨架般的手,放在胸前行了一個歐洲貴族禮儀。
他禮貌道:「我的任務還有最後一步,做完我就走。但是請你站住,留在這裏不要動,不然我就要殺人了。」
難怪南夢的資料上寫着一經發現,即刻逮捕。一念之間即可殺人,這傢伙的異能真是太有威脅性了。
鍾繇的腳步停頓,無奈地轉回了身:「你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胆地給我挖坑?生怕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要搞我嗎?」
南夢:「直白但有效。不是嗎?」
鍾繇臉上掛着隱忍的戾氣,她眯着眼睛看向南夢,「南夢,謝謝你和張奪送我的大禮,下次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
南夢點了點頭,想了想,他又主動安慰道:「你一定很煩悶吧,和老大的兩次交手都被我們擺了一道,第一次是因為詛咒,第二次是因為這一千多條人命。」
「但你不必妄自菲薄,老大擁有的異能比你想的還要多,輸給他並不丟人。鍾繇,你還小,雖然聰明又有實力,但老大好歹三千多歲了,他的經驗畢竟擺在那裏。不過早晚有一天,我相信你一定能殺死他,我真的非常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說着,他後撤小半步,森森白骨放於胸前,又朝鐘繇彎腰行禮致敬:「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以你不用辛苦來找我。等我報完仇之後,我會回來找你求死的。希望那時候,你能給我一個痛快。」
鍾繇目視着南夢一點點靠近金色棺槨,在她和黑曜的注視中,將兩塊手掌大小圓潤的紅色珠子嵌在了棺槨的凹槽處。
下一秒,棺槨咔嗒一聲,露出了一絲縫隙。
困擾考古隊三天的棺槨,就這樣被打開了。
鍾繇愣愣地看着那凹槽處的兩顆珠子,整個人都激動地顫抖。
硃砂!硃砂!好漂亮的硃砂!這就是她心目中最能配得上小四的材料!
她眼疾手快地跑過去將那兩塊硃砂抓在了手裏,下一秒整個人就被黑曜拽離了棺槨。
「傻愣什麼,你不要命了!」
一陣巨大的聲音在鍾繇耳邊響起,她將硃砂收進空間,這才定睛朝棺槨看去。
那聲巨大的聲響,是地宮頭頂的石塊掉落在地的聲音。掉落的巨石几乎完全堵住了出口。
主墓,塌了。
鍾繇皺了皺眉,和黑曜一起往外衝去,但卻被一面透明的屏障擋住了去路。
身旁的棺槨發出推拉的聲音,隨着開口越來越大,鍾繇也察覺到了隔絕石的存在。
因為她的意念里聽不到碧璽她們的聲音了。
她看向南夢:「怎麼和張奪有關的事情全都有隔絕石的存在,到處都是隔絕石,你們老大跟隔絕石幹上了?!」
「果然和老大說的一樣,你會因為貪心,做出這個決定。」
南夢隔着壁壘朝她微微點頭:「老大交代的任務我已經全部完成。你放心,我不會殺人的,再見。」
南夢優雅退場,把巨大的主墓空間留給了鍾繇。
主墓的坍塌仍然持續着,四周轟隆作響,堅硬牢固的漢白玉石地宮不斷崩塌,已經救治到最外圍的三個人偶目眥欲裂。
鍾繇頭疼地閉上了眼:「黑曜,你信不信一會月光和琥珀就會回來了。」
黑曜抿了抿唇,無奈嘆氣:「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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