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學外的馬路上。
接陸梓韓回家的車剛好被堵在了大學門口。
陸夫人:「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堵成這樣?」
司機回答道:「夫人,今天帝都大學新生報到。」
陸梓韓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窗外,又低下了頭。
大學啊,
要是當年他殺陸梓重的事沒被發現的話,他現在應該也已經大學畢業好多年了吧。
可這麼多年,他在獄中早已磨滅了當年的少年氣,死氣沉沉的,恍如一潭死水。
就好像……
呵呵,就好像當初他最討厭的那個沉默寡言的弟弟一樣。
他現在也活成了當年最討厭的樣子。
也不知道那小子要是現在還活着,看到他如今這樣,會是什麼表情。
「梓韓……」陸夫人滿目憐惜地握緊了他的手,「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的事咱們慢慢來。」
陸梓韓沒說話,只沉默地點了下頭,算是答應。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說起來,要是小兒子還活着,那孩子是不是也是上大學的年紀了……
是大兒子殺了小兒子,可看到大兒子現在這副模樣,陸夫人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大兒子入獄後,她也被鍾繇那死丫頭送進去了一段時間,所以她知道獄中是什麼滋味,又更何況是和社會脫節了十多年的大兒子。
陸夫人越發煩躁了,「摁喇叭叫他們讓讓。」
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陸夫人的話。
一道急促的喇叭在車流中炸響,荊杞重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堵塞的車流。
四叔問他:「杞重,怎麼了?」
他回道:「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牌子了,這裏好像不讓鳴笛。」
四叔:「哦,那他完了。」
荊杞重:「……」
四叔因為『向死而生』這個異能,他成人禮後進入身體內的那位前輩對駕車有陰影,所以四叔也沒法學駕照了。
因此,荊四叔平等地憎恨每一個考取了駕照,卻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司機。
「走了走了,川河那小子考來帝都的時候我都沒來過,現在你也考上了,趕緊帶我逛逛,聽說你們大學食堂的飯可好吃了。」
荊杞重真誠發問:「比文理系異能者做的還好吃嗎?」
荊四叔:「……」
杞重這煞風景的死小子,害得他突然就失去了對食堂的全部興趣。
陸夫人怔愣地看着大學門口片刻回頭的孩子,那孩子長得太像陸梓重了,感覺就是陸梓重長大之後的樣子。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孩子在病床上最後看她們的那一眼。
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會被那雙絕望的眼睛給嚇醒。
可是怎麼可能呢?
小兒子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在帝都大學上學呢?明明那孩子的身體都被捐出去當大體老師了。
可是莫名的,她就是想下車去看看。
她們當時的注意力都在梓韓身上,萬一呢?萬一梓重其實沒死呢。
他只是傷心了,所以離開了帝都。
陸夫人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她連梓重的屍體都沒有看到啊!
說不定,真的是鍾繇那個死丫頭幫着梓重在騙她們。
就算不是,就算這孩子不是梓重,世界上能有這樣一個和梓重相似的人,要是能把他當成小兒子的替身,留個念想也好。
這樣想着,她囑咐司機將陸梓韓送回家,自己則下了車,直奔大學而去。
宿舍上床下桌,是四人間。
荊杞重來的不算早,除他之外的三位舍友都到了。簡單打過招呼,又收拾好床鋪和行李後,他就和荊四叔一起去找地方吃飯了。
吃過飯,荊四叔叫的車已經來了,荊杞重把他送到了門口。
臨行前,荊四叔又語重心長地和他交代了很多,從為人處世到日常生活都有,面面俱到的。
「雖然家裏還有你的分身,但本體在外面也不能受了委屈。缺什麼少什麼,或者是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們說,知道嗎?」
荊杞重笑着點頭:「四叔,我都知道。」
荊四叔拍了拍他:「行行行,你從小就比你那些哥姐省心,再多的我就不說了,反正分身在家裏,跟他說話就是跟你說話。」
眼看着荊四叔上了車,荊杞重笑着轉身,卻看到了跟前眼眶通紅的陸夫人。
荊杞重:「……」
此情此景,他突然就想起了一首歌。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合着昨天晚上的夢是預知夢啊?
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關注過陸家了,不過這位生理學上的媽媽和十幾年前相比,除了滄桑了一點外,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這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在荊家有自己的爸媽好嗎?阿姨你誰啊?
於是,荊杞重像是面對一個陌生的阿姨一樣,微笑地看着她:「你好,有事嗎?」
陸夫人抹了把淚。
帝都大學對學生的保護極其到位,陸夫人別說是想看看新生的學生信息了,就算是想進學校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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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她一直等在這裏沒有離開,要不然真的要錯過了和這孩子的見面了。
「你,你好。」陸夫人說道,「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荊杞重猶疑地上下打量着她:「阿姨,你有話還是直說吧,我這剛開學,挺忙的。」
察覺到荊杞重語氣里的不耐,陸夫人趕緊擺了擺手:「你,你別誤會。我有個小兒子,和你長得挺像的,我就是,就是……」
「是嗎?那還挺巧的,阿姨你有照片嗎?」
陸夫人噎住了:「我,我……」
荊杞重懷疑地打量着她:「阿姨,你該不會是人販子吧?」
陸夫人:「我不是!我怎麼會是人販子呢?」
荊杞重:「說不準吧?我前幾天剛看了一個新聞,人販子詢問了女生的名字就謊稱是她的親戚,要帶她走。畢竟,如果不認識,怎麼可能會知道對方的名字呢?」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阿姨,我看起來很蠢嗎?在大學門口用這種拙劣的藉口拐賣大學生,你怎麼想的?」
「不不不,不是,我沒有在說謊,孩子,你真的和我小兒子長得特別像。」
荊杞重朝她伸出了手:「口說無憑,照片。」
陸夫人:「……沒,沒有。」
荊杞重:「那我請問呢?」
他朝警衛招了招手:「救命,這裏有人販子!」
陸夫人:「……」
這根本就不可能是陸梓重!
陸梓重絕對沒有這麼能說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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