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東君和謝宣在姬若風傳遞過來的情報中得知玥瑤和玥卿的馬車在畢羅城出現過,離開了三顧城之後,兩人就直接施展輕功往畢羅城而去。
畢羅城位于于闐國境內,雖然它也是一座城市,但與繁華熱鬧、人口眾多的天啟城相較而言,規模則顯得相對較小。即便是與建業城相比,其人口數量亦是相去甚遠。然而,畢羅城卻有着與眾不同之處,因為此地處於西域佛國勢力範圍之內,城中隨處可見和尚僧侶的身影。
在這座城市之中,還矗立着于闐國首屈一指的佛寺——大梵音寺。謝宣和百里東君二人此番進城,勢必會經過這座聲名遠揚的大梵音寺。而這座宏偉壯觀的佛寺距離城外僅有區區三里之遙。
此刻,大雨傾盆而下,如珠簾般灑落大地。但在大梵音寺門前,一名長發男子正雙膝跪地,他對漫天飛雨毫不躲避,任憑雨滴無情地擊打在自己身上。
「求求大師收我為徒……」男子的聲音在雨中迴蕩,帶着無盡的懇切與哀求。
這時,一個小沙彌從大梵音寺內緩緩走出,來到男子面前輕聲問道:「我師父問你,究竟為何想要出家呢?」
長發男子抬起頭來,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堅定地回答道:「只求心境安寧平靜……懇請大師收留我在此處的大梵音寺潛心修行,以此彌補我的罪過。」
就在此時,尚未走近大梵音寺的謝宣和百里東君已然看清楚了那名長發男子的面容。
「咦?那跪着的難道不是『碎空刀』之稱的王人孫嗎?」謝宣面露驚訝之色,轉頭看向身旁的百里東君。
「怎麼是他?自從姑蘇城外離開後,江湖之上就沒有了他的消息,此刻怎麼會想要出家?」百里東君疑惑地看着不遠處跪在大梵音寺門口的碎空刀王人孫。
「我們先看看情況如何……」謝宣說道。
「好……」百里東君聽從謝宣的話,並沒有貿然上去打招呼,王人孫和雲哥也算是至交好友,說是最信任的朋友也不為過,他說得罪難道是和雲哥之死有關?
「你有何罪?」小沙彌眨巴着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滿臉疑惑地盯着眼前這位名叫王人孫的男子。只見王人孫身形佝僂,面容憔悴,仿佛背負着千斤重擔一般,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深深的落寞與哀傷。
「我......我背叛了我最好的朋友......」王人孫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向遠方,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就像是從幽深的谷底傳來一般。那黯淡無光的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百里東君聽到了王人孫的這番話語,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他早就猜到王人孫會因為雲哥之死而心懷愧疚,但卻沒想到這份愧疚竟如此沉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百里東君心裏很清楚,王人孫當初之所以那樣做,無非是想阻止魔教東征,拯救更多無辜百姓的性命。只是,命運弄人,他一心想要保護的人和自己最終還是選擇了以自殺這種決絕的方式來向天下人謝罪。
正當眾人陷入沉默之時,原本淅淅瀝瀝下着的小雨忽然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只見那些雨滴仿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迅速在空中匯聚凝結,轉眼間便形成了一排清晰可見的文字,穩穩地浮現在王人孫的面前。
「贖罪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而不是來此佛門清修之地!」這排文字猶如龍飛鳳舞般氣勢磅礴,每一個字都蘊含着強大無比的內力。
百里東君見狀,心中不禁大吃一驚。他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着那憑空出現的文字,喃喃自語道:「好強的內力啊!此人竟然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天象,將雨水凝聚成文字,實在是匪夷所思!真想不到,在這看似寧靜祥和的佛門靜修之地,居然隱藏着如此絕世高手!」
「此人只怕超越了逍遙天境,只不過不知道這佛門的境界該如何劃分」謝宣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以佛門手段,虛空凝雨成文。
「他已經死了......」王人孫撕心裂肺地大喊着,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大梵音寺,帶着無盡的悲痛和絕望。他的身體顫抖着,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
「人死燈滅,過往恩怨成空,何必如此執着。你回去吧!」
就在這時,虛空之上突然又顯現出一排雨水凝聚而成的文字,很明顯,大梵音寺里的那位絕世高手依然堅決地拒絕了收王人孫為徒。
王人孫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排雨水所化的文字,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嘴唇微微顫動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咬緊牙關,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若大師不肯收我,今日我便死在你這大梵音寺門口!」話音未落,他猛地舉起右手掌,毫不猶豫地朝着自己的頭頂狠狠拍去。
「不好......」站在不遠處的百里東君心中暗叫不妙,準備隔空施展內力阻止王人孫自殺,只見一道身影如閃電般從大梵音寺裏面閃出,眨眼間便已來到王人孫身前。
那道身影速度之快,令在場眾人都為之驚嘆。那是一個身穿袈裟的約莫五十左右的老和尚,只見他輕描淡寫地伸出一隻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王人孫即將拍下的手掌。王人孫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對方手中傳來,自己的手臂竟然無法再動彈分毫。
那人面色凝重地緩緩搖了搖頭,雙唇緊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般,始終未曾開啟。他只是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猶如一陣輕風拂過,卻又帶着無盡的哀愁和無奈。
緊接着,只見他慢慢地鬆開了一直緊握着王人孫的手掌,動作輕柔得如同放下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然後,他微微轉身,他的手臂微微彎曲,做出一個標準而隨意的邀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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