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令月揮手之間,魔杖發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黑霧,飄飄渺渺,如同一條黑紗在空中飄舞。
這道黑紗幾個閃爍就到了魔松子元嬰身邊,順勢纏繞上去。
袁鑒往口中投了幾顆丹藥,同時手指點擊在陣盤上。
一道白色靈光飛出,飛到魔松子頭頂,猛地張開,變成一張白色大網,快速落下。
就在琚令月發出的黑紗纏繞住魔松子元嬰後,王齊頓時感覺手中陣鐧拖拽之力突然一緩,心中隨即放鬆少許。
而琚令月卻感覺手中一緊,身體猛然前傾。
她這才知道王齊剛才受到多大的力道,也明白了王齊的靈力有多深厚。
忍不住看了王齊一眼,又馬上收回目光。
她的另一隻手並沒有握向魔杖,因為那隻手中,握着一隻女修模樣的人偶。
她沒有收起人偶,就這樣單手緊握魔杖拖拽魔松子元嬰,手中人偶面對魔松子,像是想要讓人偶看到魔松子是怎麼死的。
就在袁鑒發出的白色蛛網,堪堪要落到魔松子元嬰頭頂上時。
魔松子元嬰周圍的五色靈力突然收縮,全部進入他手中的魔松塔內。
三根黑色絲線,如同漆黑的頭髮絲一般,長約三尺,根根筆直,如同三柄沒有劍柄,卻極為纖細的長劍一般。
黑色絲線飛出,在魔松子元嬰周圍輕輕一轉,然後化作三個方向,向着地面飛來。
黑色絲線甫一旋轉,王齊、琚令月、袁鑒三人頓時感覺手中一松,身體一震。
在黑色絲線飛下後,才看到,魔松子身體上王齊發出的那道六色靈線、琚令月發出的纏繞黑紗,以及袁鑒的黑白蛛網,齊齊斷裂數截。
王齊感覺胸前像是被重錘猛擊一下,呼吸一滯,忍不住倒退幾步。
琚令月也是俏臉一白,更是顯得眼睛四周血紅一片。
而袁鑒最是悽慘,一口鮮血噴出,身體重重倒在地上,勉力掙扎數次,最終一臉悲傷看着空中飛下的黑色絲線,似乎等待生命的結束。
王齊自然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斃。
但是他也明白如今以元嬰之體,用魔松塔發出這麼一擊的三根黑色絲線,威力會有多麼恐怖。
快速運轉靈力,全力壓下胸中難受,同時把剩餘的靈力全部注入陣鐧。
可是,陣鐧只有第一節和第二節亮起,後面三節全部變得晦暗。
王齊心中一沉,他明白,這並非是聖樹靈力消耗殆盡。
而是他自己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不能再承受聖樹靈力。
之前在城內他已經和魔松子大戰一場,當時的經脈已然受損。
如今,聖樹靈力再次進入經脈,如此磅礴靈力自然再次沖刷本來已經受損的經脈,傷上加傷。
剛剛,魔松子的魔松塔瞬間破掉他陣鐧發出的那道六色繩索。
如同一根緊繃的牛筋,突然斬斷,牛筋的一端狠狠抽打回來。
王齊被這種突如其來返回的聖樹和道炁靈力狠狠撞入身體,經脈再不能承受聖樹靈力。
聖樹也仿佛意識到了如此,馬上把它所有靈力抽了回去。
只剩下王齊自身那一點和魔松子相比,可憐之極的一點點靈力。
儘管他有聖樹、道炁,但是和魔松子相比,境界差距太大,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
王齊知道,此時此刻,他自己已經別無他法,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逃跑,一條是以琚令月為主,拿出她的殺手鐧,自己配合。
顧不得多想,先把眼前飛來的這道黑色絲線破掉。
王齊一揮陣鐧,身前瞬間佈置出來兩道光幕。
光幕百切陣、玄羅地網陣。
同時,身體一晃,再出兩道靈光,一金一青。
金色的是陳末給的玄金靈光寶符,青色的是道炁真罡。
只不過這四道光幕和靈光,都很是暗淡。
因為剛剛損耗的不僅僅是聖樹靈力,還有他自身靈力。
除此之外,他的經脈受損,就算靈力圓滿,也不能發出全盛時期的威力。
道炁也是如此,如今只是剩下殘餘的一點點。
至於玄金靈光寶符,本來就只剩兩次防禦。
剛剛已經使用一次,如今,只剩下最後一次了。
瞬息之間,王齊就在自己身前佈置了四道防禦。
看着如同一柄無柄怪劍的黑色細絲飛速而來,王齊突然福至心靈,雙手掐動一個法訣。
煅炁真訣。
砰砰砰
一連三道輕響,三層防禦,在黑色絲線的威力下,脆弱的如同三層普通琉璃一般。
瞬間全部碎裂,只剩下最後一道青色的道炁真罡。
黑色絲線飛速刺入,青色道炁全力阻止。
但是黑色絲線,是魔松子元嬰之力發出,威力可想而知。
反觀王齊的道炁,連續使用,根本就沒有時間恢復。
加上現在身體損傷,青光暗淡,簡直就像一捅就破。
但是王齊並不慌亂,而是快速運轉煅炁真訣。
頓時,體內道炁快速運轉,通過不同的經脈快速到了身體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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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王齊看到身體外面的這道黑色絲線鑽入速度,頓時慢了幾分。
可是儘管如此,王齊知道,自身道炁抵抗不了多久,必須馬上做出決定。
轉頭看向另一邊。
琚令月單手持杖,魔杖上發出一道漆黑護罩,把她和一旁躺在地上的袁鑒護在其中。
在護罩外面,兩道黑色絲線已經刺入護罩半寸。
而且還在緩緩刺入,若是進入,那琚令月和袁鑒的命運,可想而知。
琚令月抬頭,雙眼通紅,滿是仇恨看着停在高空的魔松子。
此刻的魔松子也不再逃走,而是好像下定決心一般,不殺三人誓不罷休。
「琚道友,若是有什麼手段,還請馬上施展,不然,在下就要撤退了。」
王齊傳音說道。
「呵呵,在老夫面前傳音,當老夫是什麼。撤退,做夢!」
魔松子轉頭看了一眼琚令月,繼續說道:「果然是你,堂堂魔宗聖女,竟然勾結道臨宗修士伏殺宗門高層,等老夫恢復,一定親手將你獻給魔神,讓你好好侍奉他。」
說罷,身體周圍又一道五彩靈光出現,再次湧入手中魔松塔內。
琚令月聽着王齊和魔松子的話語,一動不動,仿佛傻了一般。
王齊見狀,準備使用最後手段抽身走人。
就在這時,卻看到琚令月不知為何,淚水如河,滾滾而下。
瞬間沾濕衣襟。
一瞬間,王齊看向琚令月的左手,她的左手劇烈顫抖,手中的女修人偶也隨之劇烈晃動。
高空的魔松子也似乎感受到什麼危險,目光從王齊身上轉到琚令月的手中,嘴裏頌念更是快了幾分。
「師父,徒兒不孝,不能為師父親手報仇,請師父原諒。」
琚令月大哭,高聲喊道,重重跪在地上。
她的左手拇指食指捏在布偶頭上,手掌和剩下三指緊握布偶身體。
「師父……啊……」
悽厲尖喊,如杜鵑啼血。
嘶啦,一聲極其細微撕裂聲響。
王齊雙目圓睜,呆呆看着琚令月左手。
只見那個人偶在琚令月手指用力之下,脖頸頓時斷裂,頭、身分離。
而在這瞬間,從人偶的身體脖頸處飛出一道五彩霞光,如同最耀眼的錦緞一般,光彩奪目。
這道霞光晃晃悠悠,從琚令月面前飛過,霞光一端在琚令月雙頰划過,如同一雙溫柔手掌,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
琚令月一呆,淚水更是如同山洪暴發,再不能制止。
「師傅,師傅……」她大聲喊着,跪着前行,想要抓住這塊五色錦緞。
但是手掌穿過錦緞,什麼都沒有抓到。
錦緞也仿佛有靈性,很是眷戀琚令月,前進幾步,又迴旋幾下,就像一個將要離別的人,不舍離去,再三回頭觀望。
「小姐,小姐是你嗎,你還記得老僕嗎,小姐……」
一旁的袁鑒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爬起,也跪在琚令月身邊,雙目滿含熱淚,看着空中錦緞沙啞喊道。
王齊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心中不由一酸,忍不住轉頭看向一邊,深深呼吸。
之所以如此,除了琚令月師徒之間、主僕之間那種情感讓他感動之外。
剛才五彩霞光甫一出現,王齊就感覺到身前這道黑色絲線像是被定身一般,再沒有前進一寸。
所以他才認真的看着面前這一幕,再不為自己擔憂。
魔松子,必死!
他看到本來平平無奇的人偶,就算用靈眼看去,也沒有半點靈線的人偶。
在扯斷脖頸後,一團極其明艷的靈線飛出,這些靈線並非只是簡單的一根根,而是彼此交織,編織如同一塊錦緞。
飛出之後這塊錦緞隨着盤旋,快速變大,變得更加熾目。
這,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修士,怕是元嬰後期修士也未必能做到,把這麼一道磅礴靈力隱藏人偶之內,而不泄露半分。
王齊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琚令月對師父深情而感動,也有她和袁鑒對這位高手的思念而感傷。
更有對這位高手的佈局而感到震駭。
高空中的魔松子看到這道五彩霞光,頓時面色劇變,像是想到什麼。
他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後悔、仇恨、遺憾、溫暖,矛盾而激烈,相互交織。
但是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元嬰一震,現出極其害怕神色。
手中緊握魔松塔,轉身逃遁,速度極快。
只是一瞬就飛躍百丈之外。
在魔松子轉身以後,王齊三人身前的那三道黑色絲線也仿佛失去支撐,瞬間消失。
錦緞一般的五彩霞光再次飄忽轉動一圈,仿佛是最後看了琚令月和袁鑒一眼。
忽的一閃,遠處飛遁的魔松子元嬰手中那個魔松塔,表面泛出五彩霞光,就像是披上一張小小五彩錦緞。
魔松子眼神一縮,極為驚恐,舉手就要把手中變得陌生的魔松塔甩出去。
但是舉起後,又似乎不舍,最終緊握手中,沒有投擲出去。
而他的面容在一瞬間也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忽然平靜無比。
轟,一聲巨響,高空一聲巨響,魔松子元嬰轟然炸開。
「師父……」琚令月悽厲嘶喊。
隨着爆炸聲鳴,她手中那個人偶化作一團幽暗靈光,四下散開。
王齊猛地衝到琚令月身邊,陣鐧一甩,數道不同顏色護罩出現身前。
阻擋隨之而來威力巨大的靈壓。
但隨即發現不對,高空中並沒有劇烈靈壓衝來,反而是有九道黑色小點四散而開。
「這是……」王齊忍不住喃喃說道。
剛才他看的清楚,是五彩霞光引爆魔松塔爆炸,而這種爆炸瞬間引到魔松子身上,把他的元嬰炸的粉碎。
可是如此劇烈的靈爆,竟然沒有靈壓出現,而是出現了九道黑色的東西。
不容王齊細想,身後微風浮動,琚令月身子猛地飛出,向着西側而去。
王齊頓時醒悟,馬上收起陣鐧,轉身向着南方飛去。
因為他看到,在西北側的方向,有三道身影以極快速度衝來。
那麼快的速度,只有元嬰修士才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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