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三人慢悠悠的在園子裏轉着消食,看似沒有靠近任何人,卻始終與其他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一路走走停停,倒也聽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直到周圍人聲越來越少,三人才各自回屋。
辛寶兒一回屋,香草就恭敬的給她行禮。
「姑娘,熱水備好了,隨時可以洗漱,要奴婢伺候姑娘嗎?」香草態度擺的很正,對於這個臨時的主子,現在她不敢擅作主張。
「嗯,正好累了,你便伺候吧。」辛寶兒眼神不明的看了一眼低垂着頭的香草。
「是,奴婢給姑娘備寢衣。」又是恭恭敬敬的程式化回答。
辛寶兒看香草去浴室忙活了,才對着梳妝鏡坐下,看着鏡中比上一世美了不知多少的人,悠悠一嘆。
「唉,明明是賞心悅目,偏偏平添這麼多煩惱,若是毀了還真有些捨不得啊!」
一邊說着捨不得,一邊解開衣襟,露出白皙如玉的酮體,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蠟丸,稍稍用力捏碎,將包裹在蠟丸中幾滴褐色藥水隨意滴在暴露的皮膚上。
「啊!」低沉到幾不可聞的嘶吼,從辛寶兒小巧的櫻唇中溢出,卻沒有驚起一絲塵埃。
幾息後,辛寶兒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若無其事的將衣服穿好,慢悠悠的卸了釵環,散開發髻。
「姑娘,東西都備好了,請入浴室吧!」香草公式化的聲音透過浴室的屏風傳了過來。
「好。」辛寶兒應着,只着白色的細棉布裏衣,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的進了浴室。
「啊!」
沒多久,短促又驚恐的尖叫就傳了出來。
「想死,你就接着喊!」辛寶兒一把捂住小宮女的嘴,不無威脅的低聲呵斥。
香草的眼睛因為驚恐瞪的又大又圓,聽了辛寶兒的呵斥,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雙手無力的扒着捂着她嘴手臂,瘋狂的點着頭,那模樣竟然有幾分可憐。
看的辛寶兒也有幾分不忍心,多像曾經被欺凌的自己啊!
眼淚落在手背上,辛寶兒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一下收回了手,因為速度太快,帶的香草一個前撲,差點撲倒在地。
就這麼一下,辛寶兒倒是從過去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服侍我沐浴吧。」說着自己褪了衣衫,邁步坐進浴桶里。
「是。」香草跌跌撞撞的跑到浴桶邊,眼睛卻時不時的偷偷打量辛寶兒隱在水下的身子,好似在確定什麼一樣。
辛寶兒將這一切都收在眼裏,十分隨意的說了一句:「出了這個門,該忘的還是忘了的好。」
香草愣了一下,隨即表現的十分懼怕,顫顫巍巍的回道:「是,奴婢記住了。」
洗漱完,辛寶兒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着,沒多久竟然就睡着了。
整個儲秀宮的鶯歌燕語,也隨着夜幕漸深而逐漸停息,那些姑娘們,不管是興奮的,還是擔憂的,或是的無所謂的,都相繼進入夢鄉。
同一片星空下,卻有很多高門大戶徹夜燈火通明。
有依附太子的家族戰戰兢兢,不知何去何從;有依附其他幾位皇子的家族,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只等着太子的病情傳出來,就開始打壓太子的勢力,為自己支持的皇子多謀些好處;更有搖擺不定的家族,在考慮要不要邁出下一步。
「太子殿下如何了,宮中怎麼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嗎?」這是太子母族的擔憂。
太子母族華家也是老牌貴族了,祖籍慶州府,離北地較近,盛京城的主支當初也很是興盛,官位最高的老太爺做到了正二品的戶部尚書,國家的錢袋子,為寧皇奪位提供了諸多助力。
原本宮中有位後宮之主,且又是太子生母,他們應該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可事實上卻是,他們與皇后娘娘已有十年沒有來往了。
要說着皇后娘娘華氏也是個有些個性的女子,寧皇尚在潛邸時,作為府中大娘子,華氏可謂兢兢業業,不僅將後宅打理的井井有條,更是將家中產業發展壯大,幫丈夫掙下了不少養私兵的本錢。
寧皇當初也十分敬重和依賴自己的大娘子,事事與其商量,偶爾也會採納她的意見,儼然將其當成自己又有一個幕僚。
以女子之身參與謀定國家大事,一時風光無量。
「媳婦娶進房,媒人扔過牆!」
華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全心全意,熬的幾近油盡燈枯,也要一心扶植的夫君,會在大事落定之後,將自己如同物品一般,束之高閣,再沒有半分憐惜。
之後更是頻頻寵幸新人,而她因為操勞過度,容顏蒼老,身子也不堪重負,每日在後宮之中苟延殘喘,連親生骨肉,也因為那些年的疏忽跟自己不親近。
因為有華氏家族的庇護,也因為自身積威尚存,在後宮自是無人敢招惹,冷眼看着新皇越來越荒唐,整個朝堂越來越烏煙瘴氣,也越來越心灰意冷,在沒了規勸之意,只守着院中佛堂度日。
十年禮佛誦經,世事不理,所以華家根本沒辦法通過她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而有她在後宮,華家也不敢把家裏姑娘往宮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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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太子還算親近母族,可如今太子一倒,竟然連給他們送消息的人都沒有了。
華家與太子府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華家眾人這一夜註定無眠。
而與華家有一樣擔憂的還有太子妃的娘家。
太子妃娘家姓吳,也是武將世家,家主和家中幾個成年男子都在外帶兵,如今一門老幼婦孺,竟然沒有一個頂事的,雖然從太子妃那得了些消息,但竟無一人為其籌謀奔走,反倒嚇得關門閉戶,與外界斷了往來。
辛家大宅一片安靜,然而無人得知,三位老爺所住的主屋卻也是無人入眠。
他們倒不擔心太子是生是死,可他們擔心他們辛家的女兒和兩個孩子。
偌大的盛京城因為太子重傷一事,人心浮動,各自籌謀,但這些都與陷入噩夢的辛寶兒無關。
是的,辛寶又做夢了,夢裏光怪陸離,群魔亂舞,但這一次她沒有被動的等待着厄運的降臨,她清晰的看見自己忍着恐懼,顫顫巍巍的舉起那把比她的頭都大的巨斧,狠狠的朝着虛空劈了過去,然後……
然後她就醒了。
滿身汗噠噠的十分難受,正想下地喝些茶水,穩穩心神,可身子剛一動,就聽到外間有衣物摩擦而生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辛寶兒嚇得不敢在動,可外面的聲音卻越發大了起來,出於好奇和自保的本能,辛寶兒還是小心翼翼的掀開潮濕的被子,光着腳下了地,一步一步消無聲息的朝着門口走去。
十月份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夜風透過微開的小窗吹進來,汗濕的衣物更冷了幾分。
辛寶兒忍不住打了激靈,到這時候她不敢去關窗,也不敢找衣服穿,只能抱緊自己,控制身體慢慢貼近與外間相連的門板上。
「不……不行,姑娘……姑娘會聽到。」女子斷斷續續的話語,伴着壓抑的喘息聲。
「好香草,就讓我親親摸摸,我實在想你想的緊,你都不想我嗎?」
陌生男聲,帶着點點情慾和深深的誘惑,涉世不深的女子,恐怕都拒絕不了這樣的引誘。
辛寶兒在前世時也還是沒開竅的小少女,但架不住那些電視、視頻、小說里,到處都在打擦邊球。
辛寶兒內心的恐懼都淡了不少,只余滿滿尷尬,正想着要不要回到自己的床上,給這兩隻野鴛鴦騰地方。
可就在他拖着有些僵硬的腿打算站起來的時候,男子的一句話卻讓她愣在了原地,滿臉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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