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點聲!」
裴含章趕緊把青松拉進門。
「少,少爺,這,這是怎麼回事啊……」青松顫抖着嗓子問道。
「別廢話了,趕緊去把落羽叫過來。」
落羽是裴府原來的老管家的女兒,做得一手好菜,除了偶爾為裴含章打理他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多數時候她都在廚房幫忙。
青松驚惶的腦子裏一片混沌。
他有些為難地說道:「少爺,這麼晚了您叫她幹嘛啊?你要有什麼事吩咐奴才不行嗎?再說了,這麼晚了奴才用什麼理由喊她一個姑娘過來啊?」
裴含章急得都想踹他了。
「你問題怎麼那麼多?眼下的事她不行難道你行啊?一盞茶的時間她要是不來,我就把你給燉了。」
說完,他把青松推出房間,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關門的聲音終於拉回了青松的神志,他定了定神撒腿就跑。
自家少爺果然很聰明,給他找了個現成的理由——少爺餓了,得吃夜宵。
青松走後,裴含章胡亂地在柜子裏翻找起來,「我記得明明在這的……」
他急得六神無主,把柜子裏的東西全翻出來後才在角落裏找到一個錦盒,他如獲至寶,連忙打開錦盒。
錦盒裏裝着兩丸藥,裴含章取出其中一粒餵給了沈殊玉。
這藥還是陸明珠的師父林太醫留下的,當年林太醫不慎觸怒聖上,是裴大人開口為他求情他才撿回了一條命,這兩丸藥便是他送給這祖孫二人的謝禮。
據說,林太醫用了許多名貴藥材來煉製這兩丸藥,關鍵時能從閻王手裏搶回一條命。
一聽說能救命,便被裴大人留給了自己幼時體弱多病的寶貝孫子了,只是沒想到這藥塵封多年,在今日被裴含章派上了用場。
給沈殊玉服下藥丸後,守在她身邊的裴含章心裏仍是七上八下。
雖說祖父說過這藥關鍵時刻能救命,但他之前沒有試過,再加上這藥放的挺久了,也不知有沒有效……
他看着服下藥後毫無反應的沈殊玉,一肚子的疑問不知道該去問誰,又害怕沈殊玉傷重不治一命嗚呼,到時候他又該怎麼和先生解釋?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他趕忙起身去開門。
落羽沒想到這門一敲就開,被嚇了一跳,見裴含章示意她進來,便趕忙跟着進去。
「少爺,您要吃什麼,廚房裏現在還有……」
「找你來不是為這個。」裴含章打斷她的話,示意她跟着自己往裏走,「有件要緊的事要交給你辦。」
見他領着自己掀開內室外的帷幔往裏走,落羽起初還有些猶豫。
可片刻之後,她就抬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咽下快要衝出嗓子的尖叫。
裴含章往邊上挪了兩步,露出了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個人。
沈殊玉面色蒼白髮絲凌亂,一身衣裳被鮮血浸透,看上去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樣子。
落羽鼓足勇氣走到床邊,俯身看了看失去意識的沈殊玉,「少爺,這是誰啊?她怎麼會在你這兒?」
裴含章把兩瓶金瘡藥遞給她。
「等會再和你解釋,我剛給她餵了保命的藥,又點了穴道止血,但她身上還有傷,你趕緊幫她上藥。她腰腹處的傷最重,先把那一處包紮好。」
「好。」
見裴含章退到遠處放下了臥房外的帷幔,落羽小心地剪開沈殊玉的衣服,露出了她身上猙獰的傷口。
落羽不敢再耽擱,連忙為沈殊玉上藥止血,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才從裏面走出來。
見她出來,裴含章急切地問道:「她怎麼樣了?」
落羽的面色有些為難,「少爺,那姑娘身上的傷口我都為她包紮好了,血也止住了,只是我也說不好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她傷得這麼重還是得儘早看大夫。」
說到大夫,裴含章心中有個十分合適的人選——無論是醫術,還是對沈殊玉的關照,沒有人能與陸明珠媲美,她是最合適的人。
但現在京城裏風聲鶴唳,如何把她接進府里為沈殊玉醫治,這才是眼前最大的難題。
他正思索着,忽然聽到青松小聲問他,「少爺,我能不能多嘴問一句,這姑娘是誰啊?」
青松這一晚上心情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先是京兆府尹說府內可能有賊人闖入,緊接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少爺房間裏,而他家少爺非但沒把人交出去,還把她偷偷藏了起來。
現在這女子眼看着就快咽氣了,少爺反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作為裴含章的貼身侍從,裴含章出什麼事他都有責任,而眼前這個受傷的女子,顯然是眾多麻煩中的箇中翹楚。
落羽也在一旁點頭,「是啊,少爺,你認識她嗎?」
既然需要他們兩人幫忙隱瞞沈殊玉的存在,便不能讓他們揣着疑慮辦事。
裴含章只好解釋道:「這姑娘姓沈,是我朋友,她不知為何受了傷逃到咱們府上,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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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羽想到了今夜自己隱約聽到的京兆尹來府上抓賊的吵嚷聲,心裏有些懷疑,難道這姑娘就是他們要找到「賊」嗎?
她雖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但還是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少爺,剛剛我隱約聽到京兆尹在找人,如果他們找的是這位姑娘,又沒能從咱們府里搜到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府外監視咱們府上。」
這話與裴含章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我也有此想法,我得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把大夫請回來。」
「對了,」裴含章的目光掃視過兩人,「她在我這兒的事,就只有咱們三人知曉,切記不可走漏風聲,尤其是不能讓我祖父知道。」
「知道了。」
「少爺放心。」
看着外面再過一會兒就要亮起的天色,落羽對裴含章說道:「少爺,我先回去一趟。」
裴含章是打算讓落羽來貼身照顧沈殊玉的,見她要走連忙叫住她。
「你回去了,誰來照顧她啊?」
落羽在心裏嘆了口氣,到底是男人,粗枝大葉的。
她委婉地解釋道:「少爺,那位姑娘身上的衣服被刀劍砍破了好多處,我剛剛為她上藥時又把剩下的地方都剪開了,所以我現在只能先回去拿一身我自己的衣裳委屈一下這位姑娘了。」
聽完這話,裴含章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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