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嬴弈均勻的呼吸聲,虞池羽就會莫名的心安。
燈光揉碎月光,摻着家和遠方一併透進歸家遊子的窗戶。
微光照在書桌上,落在床沿,拉出淺影。
不似月光那般清冷,又不全是燈光那般溫暖。
借着散在臥室里的光亮,虞池羽可以清楚看清嬴弈輪廓分明的臉。
看着看着,虞池羽眼神逐漸變得溫柔。
時不時,嘴角還會抑制不住的上揚。
少女的含蓄,想來也不過如此了……
「倒霉鬼!」
「啊!怎……怎麼了……」
「快睡覺!」
「我……我在睡了呀~不信……不信你自己睜開眼睛看!」
虞池羽說着,用力合上眼皮。
嬴弈懶得睜開眼,只覺得虞池羽這種自欺欺人的手段很不到家!
騙人可不是她這麼騙的!
連自己都騙不了,又如何能讓別人相信?
大概連這個倒霉鬼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自己剛剛不止一次的看着嬴弈傻笑,嘴裏還發出了聲……
半晌,沒在聽到嬴弈說話,也沒聽到嬴弈起身的聲音。
虞池羽又一次捲土重來。
挪到床邊,輕聲道:「誒~你睡了沒?」
「……」
嬴弈啞然,要是這個倒霉鬼不打擾他,說不定他此刻真就已經睡着了……
無奈嘆息。
「你有事嗎?」
「沒有呀~」
「……」,嬴弈滿頭黑線,「沒有你幹嘛喊我?」
虞池羽側着腦袋,撇了撇嘴,生着悶氣。
又過了片刻。
「嬴弈,你要不要到床上睡?」
「你認真的?」
「嗯!」
虞池羽聲音雖小,但卻格外鏗鏘。
初春的天還是有些涼的,午夜時分更是冰寒刺骨,睡地鋪難免對人不好。
嬴弈緩緩睜開眼,側頭看向探出半個腦袋的虞池羽。
她的眼神堅定,內斂地羞澀依舊有跡可循。
伸手揉一揉虞池羽額頭。
「別胡鬧了,快睡覺!」
「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嬴弈自嘲一笑。
自己是怎樣一個人,沒有人比自己還清楚!
他自認自制力強出一般人不少,但有些事,有些雷池還是試探的好!
沒準一個把握不住,就真的逾越過去了……
「哼~膽小鬼!」,虞池羽哼了聲。
嬴弈笑而不語,不再開口。
他是膽小鬼,不像某些「膽大鬼」又菜又愛玩……
薄紗遮住月光,蟲鳴聲此起彼伏。
不知何時,閉着眼的嬴弈真的沉沉進入夢鄉。
「嬴弈~」,虞池羽弱弱喊了一聲。
一連喊了好幾回,都沒聽到嬴弈的回應。
這下她也有些鬱悶。
嬴弈都睡了過去,她一個人反倒真有些無聊了。
月影西沉,過了不知多久。
昏暗的臥室內,床榻上的被褥驀然掀開一個角。
翻來覆去睡不着,虞池羽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帶着狡黠的笑,躡手躡腳地走下床。
是夜。
嬴弈手腳冰涼,瑟縮着身子抖個沒完。
可就這麼點兒熱量,壓根兒也不頂用……
掙扎着睜開眼。
「艹!」
嬴弈一臉茫然。
他記得,自己明明沒有踢被子的習慣來着。
怎麼天都還沒亮,身上的被褥就沒了……
耳邊好似有輕微的呼吸聲,嬴弈好奇側頭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了蜷縮着身子躺在他身邊的虞池羽……
嬴弈哭笑不得,這倒霉鬼膽子不小,還真敢以身飼虎!
就這高度,嬴弈說什麼也不相信她是摔下床來的……
看着她緊蹙難舒的眉角,嬴弈徹底打消將她喊醒的念頭。
再做一回兒柳下惠,委屈一下自己得了……
伸手撥開貼在虞池羽唇角上髮絲。
柔和的微光就這麼襯在她一塵不染的面龐上,嬴弈一時看的有些痴了。
都說距離產生美,其實也不盡然……
隨意還在,嬴弈也懶得再起身去取床上的。
輕輕掀開被褥,虞池羽也沒有搶奪。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只是還沒等嬴弈高興多久,興許是男生體表散出的熱量比女生高的緣故,虞池羽靠着本能意識就抱了上來。
虞池羽蠕動着身子,不斷調整自己的睡姿,儘量讓自己更舒服。
只是這就苦了嬴弈了……
聞着虞池羽身上散出的陣陣幽香,嬴弈心猿意馬,開始想入非非。
幸好,他到底還是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為。
嬴弈都有些佩服自己。
或許,有時間他該親手操刀,寫一本屬於這個世界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到最後,嬴弈也不知道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睡過去的……
窗透初曉,樹梢葉片露水透着晶瑩亮光。
光束透進臥室,打在虞池羽面龐上。
她只是掙扎兩下,旋即頭埋到嬴弈懷裏。
換了往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是能將她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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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她想多睡會兒。
另一個屋子的虞奶奶,或許是人老了睡眠自然淺,早早她就起了床。
看着虞池羽房間還緊閉着的門,她扶着腰笑了笑,也並未打算現在叫醒這兩年輕人。
正好趁着這工夫,好給他們做一頓早餐!
外面的沒有家裏好,這是大多數老一輩人的傳統觀念。
已經保持了數十年的習慣,也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陸陸續續忙了一個小時,油條豆漿的什麼的,完全手到擒來。
因為嬴弈在的緣故,虞奶奶還特意加了幾個土雞蛋。
眼看着都已經快八點了,虞奶奶看着兩人還沒出來的意思,正想過去喊一下。
剛解下圍裙,往日不怎麼響的手機,今天卻是反常響了起來。
沒聽完播報的手機號碼,虞奶奶疑惑接通。
「餵~誰啊?」
「王姨~是我啊,我是池羽她媽媽的六姨娘!」
「哦~這樣啊,有事嗎?」
虞奶奶記不得有這號人,不過聽着對方篤定的語氣,想來真是虞池羽媽媽那邊兒的親戚不假,也就耐着性子沒掛斷。
電話那頭的女人見虞奶奶很好說話,沒有一點兒要發脾氣的樣子,膽子也大了起來。
「王姨~這不是這麼多年疏忽了,沒去看看您和池羽,今年想着過去走動走動嘛~」
「啊~您不用擔心,到時候隨便拿杯水招待一下就行,您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就是過去看看……」
虞奶奶久久不回話,可能是害怕被拒絕,女人又着急忙慌補充了一句。
人家話多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虞奶奶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到底是親戚,也不好伸手打人臉,讓別人下不來台……
收起手機,虞奶奶看着這棟老宅子心裏五味雜陳。
她是沒多少文化,可不是個傻子!
往年怎麼都不來,偏偏今年虞池羽事業有了起色才想起是親戚。
這人啊,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搖了搖頭,虞奶奶也不想這些。
走到虞池羽臥室門前,輕敲兩聲。
「妹仔,你們起了沒,年輕時候不好好吃飯,老了老了可不好受……」
站在門口,虞奶奶自顧自絮叨着,也不管裏面的人聽不聽得到。
聽着門外哐哐的敲門聲,地板上躺着的兩人不約而同睜開眼睛。
入目即是對方近在咫尺的臉,甚至還能感受到彼此鼻孔中呼出的熱氣。
四目相對,無聲中除了尷尬還是無盡的尷尬。
喉頭滾動,嬴弈也不知此時此刻是不是該打個招呼。
罪魁禍首虞池羽縮了縮腦袋,耳邊嗡嗡像是有電流淌過。
嬴弈眼睛皺了皺,旋即低頭向下看去。
不出所料,此刻的虞池羽正像一隻八爪魚般四肢吸附在他的身上……
「咳咳~」,嬴弈乾咳兩聲,皮笑肉不笑道:「這個……要不你先把手拿開?」
虞池羽仰着腦袋,眨着眼,一副完全聽不懂嬴弈在講什麼的樣子。
無奈,嬴弈只好眼神示意她詳細看。
虞池羽低下頭,就看到鼓起的被褥……
四肢慢慢和腦袋重新連接,虞池羽再度掌握主動控制權。
迅雷不及掩耳收手,似乎原本就是這樣一般。
「昨晚……昨晚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
「噗~對……是故意不小心的……」
虞池羽的解釋蒼白無力,嬴弈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倒霉鬼就總是這樣,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不爭取坦白從寬,死鴨子嘴還一樣硬!
「妹仔?起了沒,起了就快出來吃早飯!」
聽見臥室里有聲,虞奶奶再次加大音量喊了聲。
虞池羽晃了晃神,終於想起奶奶還在門外……
「知……知道了,我們馬上出去!」
「快點兒!」
虞奶奶再次催促,但也理解。
她可是知道的,虞池羽一個人可沒有賴床的習慣,大抵是兩個人才有的這個習慣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鋪子,虞池羽披散着頭髮就走了出來。
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虞池羽朝房門口的奶奶招手,面上紅暈還未徹底褪去,撒起嬌來別樣的可愛!
虞奶奶沒好氣戳着虞池羽的額頭,「你呀~真是怎麼也長不大!」
「嘻~奶奶~我才二十二,本來也不大嘛~」
「不害臊!還不大,再過一兩年就該嫁人了都!」
虞奶奶說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是的,或許她真的可以送虞池羽離開這裏!
「奶奶早上好~」
正說着,嬴弈也走出來跟虞奶奶打了個招呼。
「好!好……」,虞奶奶欣慰點頭。
這倆年輕人站一塊兒,怎麼看都是天生的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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