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楓和地上的淺川螢對視着,相顧無言,但是二者都知道。
已經回不去了,他們兩個誰也不會退讓。
血鬼術不太中用,淺川楓放棄了使用笛子,轉而擰動笛子頂端,抽出裏面的長刀,對準了她。
兩個人眼神狠厲,同時揮起自己手中的刀,猛烈地交於一起。兩道身影互相糾纏着,招式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狠。
一時間,劍鳴聲、刀光劍影與破空聲混雜在一起,周圍瞬間塵土飛揚。
兩個人以驚人的速度打鬥着,不斷防守,進攻,激烈地仿佛連空氣都要磨碎。
劍光和刀芒在他們之間撕扯着,每一次碰撞產生的氣流將四周的草木掀得顫抖不已。
兩把刀互相用力抵着,誰也不讓,兩個人都喘着粗氣。
淺川楓瞪着淺川螢,很不理解,「明明你也變成鬼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和我動手!」
淺川螢死死地抵着刀,然後看向氣憤的哥哥,瞪了回去,「變成鬼,然後去傷害別人嗎!?」
「哥哥你吃掉了好多女孩子……被你吃掉的女生中應該也有人有兄長吧,他們失去了妹妹,會不會也很難受?」
「爸爸和媽媽要是知道了你傷害了那麼多人,肯定不會原諒你的!」
淺川楓冷哼一聲,「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擁有不同身份的他們註定要走向殺戮。
兩個身影飛快穿梭於山林之間,四周的風便像是無盡的潮水一般繼續翻湧,不一會濃烈的血腥味充斥整個場景。
兩個人多多少少都負了點傷,但傷得更多的是淺川楓。
少年臉色不太好看。
果然……比起刀,他更喜歡血鬼術。
但是兩個人的傷口都在癒合着,只不過身為鬼的淺川楓恢復得更快。
雙方都緊握着刀柄,警惕地看着對方。
淺川楓看到淺川螢用濃濃的哀傷的眼神看着他,嘴唇微微動了動,然後說了一句話。
雖然很微小,但是憑藉着鬼優越的聽覺,他聽見了。
「我……非常、非常地喜歡哥哥。」
「所以才更要阻止你。」
爾後,兩個人又纏鬥在一起。
但是一次次的碰撞中,淺川楓與淺川螢那雙淺綠色的眸子對視着,心臟狠狠顫了顫,腦袋也刺痛了一下,感覺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哥哥——!」
淺川楓瞪大了眼睛,然後看向了對面的少女,但是對方並沒有張嘴。
是誰在說話?
「哥哥。」
稚嫩的喊話更為清晰了。
「我~超級超級——喜歡哥哥!哥哥喜歡我嗎?」
淺川楓的視線模糊了一下,好像看見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鼓着腮幫子,握着拳頭,非常認真地看着自己。
是小時候的淺川螢。
他當初是怎麼回答的?
淺川楓動作停頓了一下,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
但是有一道聲音替他回答了,是他自己,不過是還身為人時的淺川楓。
「我也非常喜歡小螢哦~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畢竟我可是兄長嘛。」
保護……?那他現在是在幹什麼?
殺了自己的妹妹嗎?
淺川楓揮刀的手慢了一拍,下一秒右手就被淺川螢的日輪刀削去。
「啊——」淺川楓痛呼了一聲,緊緊捂着被砍去右手的手臂。
但是比起手臂的劇痛,腦袋的刺痛更讓他難以忍受,他又抬起了左手,死死地捂着頭,神情恍惚。
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了。
是他已經褪色的回憶。
被他埋葬在深處然後遺忘的回憶。
回憶一幀幀地播放着,但是很快又被什麼血色的影子吞噬了,淺川楓又迷茫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腦海里響了起來。
「不要猶豫——給我殺了她!」
是那位大人。
「木之呼吸·八之型·森羅萬象!」
周圍氣流涌動,淺川螢瞬身至半空中,連續進行錯雜交互的亂數無形斬擊,對着淺川楓襲去。
淺川楓眼神空洞了一瞬,一時間順從了那個聲音,拿回了刀並裝回了笛身,放在了嘴邊想要吹奏。
「血鬼術……」
就在他想要吹響竹笛時,淺川楓又停住了動作。
『不是說好了……要保護妹妹的嗎?』
他看到了另一個黑髮黑眸的自己,『他』正滿臉失望地看着自己。
『你忘記了你的誓言了嗎?』
什麼誓言?
對了……是要保護好……妹妹……
爸爸媽媽也非常失望吧……?
誓言……他的身體從未忘去過。
即使變成了鬼,他也沒有忘記。
「捨棄一切也無妨」
「只要找回丟失之物就好」
抱着這樣的信念,他拼命地活了下來,忍着那滴血在身體裏橫衝直撞的痛苦,忍着不能觸摸陽光,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生活的日子。
因為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見到妹妹。
但是他好像做錯了,妹妹很失望。
是不是討厭他這個哥哥了?
淺川楓的指尖動了動,手中的竹笛無力地滑落在地上,他伸出了雙手,對着半空中的人影張開雙臂,做出了擁抱的手勢。
至少……別讓妹妹失望吧?
從空中落下的淺川螢看到這一幕,如遭雷擊,神情悽然,幾滴淚珠從眼角飛落,落在後空中。
就在刀鋒落下之時,淺川螢忍着呼吸頻率變換的灼痛,轉換了劍型。
「木之呼吸·四之型……」
那道溫柔的嗓音從淺川楓耳邊輕輕飄過,他好像看到了春日的光景。
是連蝴蝶振顫的薄翼都可以聆聽,正將金陽投影到樹葉上,余影落在書的扉頁上的春。
「光蝶的春祈。」
木之呼吸的四之型和水之呼吸的五之型一樣,此招不以威力見長,只是讓鬼感覺不到斬首的痛,實戰作用為零。
隨着日輪刀的斬下,淺川楓的脖子被刀斬開,淺川螢也撲進了哥哥的懷中。
輕輕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在淺川螢的耳中發出了轟鳴。
聲音轟鳴,響徹黑夜的彼端。
淺川楓的視線天旋地轉,最後停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枝葉交疊縫隙中的天空,不禁笑了起來。
一點都不痛苦。
他的妹妹一如既往的溫柔善良,變的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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