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左秀才忐忑難安,連慧只得安慰道:「八卦營的人昨天一定也受了驚嚇,大貓幾個又都住在衛國公府,眼下肯定沒人敢動他們。」
左秀才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連慧忽然一笑道:「秀才別擔心,我有辦法讓他們沒心思去找大貓幾人的麻煩。」
左秀才立即警惕起來,問道:「你又要做什麼?」
連慧道:「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別問,什麼都不知道對你們只會更安全。」
左秀才一噎,果然沒有細問,卻不無擔心地道:「我能幫你做些什麼,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連慧沒想到左秀才會主動提出來幫她,忙道:「不用,我不是去和人打架,放心吧,後半夜就能回來。」
說完眼睛看向腳下的黑子,有些遺憾。若是黑子能一同去,必定事半功倍,可惜黑子年紀大了,都快滿十歲了,對於犬類而言,已經是高齡了,何況黑子還斷了一條腿,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神勇。
連慧忽然露出討好的神情:「秀才,那東西做出來了嗎?」
左秀才無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木盒,打開盒子,裏面放着兩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連慧見了大喜,忙要伸手去拿,左秀才忙將盒子移開,「啪」地一下將連慧伸過來的手打開。
「你當心些,我花了幾個月的功夫才熬製出這兩張面具,你手勁那麼大,可別弄壞了。」
連慧訕訕地縮手,卻依舊十分好奇,湊上前去伸出兩指輕輕拈起一張面具,問道:「真是人皮熬製的?」
左秀才沒好氣地說道:「哪來那麼多人皮,我用豬皮熬的。做得薄,戴起來不憋氣,也不容易被人識破,卻有個缺陷,只能略微改變容貌,想要跟換了張臉一般是不行的。」
連慧道:「沒關係,京城認識我的人本就不多,且我平日都刻意遮掩了容貌,沒人認得出我。秀才費心了。」
左秀才擺擺手,將盒子遞給她,忽然問道:「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連慧聽得一愣,半天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由苦笑起來,那個家只存在於她五歲以前的記憶里,早已經模糊不清了,這近十年來,她早已沒有了家的概念。
左秀才繼續道:「你大伯和大伯娘這兩年過得不錯,你兩位堂姐這一兩年好像都嫁去京城了,聽說給家中掙了不少聘禮,不過連陽鎮的人好像都不知道她們嫁去了什麼人家,你那位大伯娘到處跟人吹噓,兩個女兒都嫁進了高門貴府,很是得意。」
說到這裏,左秀才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鎮裏人私下都在說,你那兩位堂姐恐怕不是進了哪個府里做妾,便是入了娼門。」
這話倒是讓連慧吃驚不小,張氏對她一向刻薄,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可對她自己所生的三個兒女卻疼愛有加,若說將兩個女兒嫁去京城富貴人家做小,連慧還能相信,可要說讓她們入娼門,連慧卻覺得張氏絕不會答應。
不過連慧對此毫不在意,在那個家裏,唯有連建洪對她存有一絲善念,甚至危難之時還救過她一命,可惜她那位大伯太軟弱無能了,而且毫無主見,兩個女兒的婚事他也一定沒有任何話語權。
連慧淡淡道:「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理會。」
左秀才道:「我還以為你會想要報復那一家人。」
連慧道:「連建洪救過我一次。」
左秀才聽了她半句話,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連建洪的救命之恩,她過往不究,卻也不會再和那家人有任何瓜葛。
當日夜晚,連慧花了不少心思安撫好寸步不離的黑子,便悄悄離開了。
三年時間,連陽鎮附近添置了不少別院,那間她曾經藏身的木屋也已經毫無蹤跡了,連慧恍惚間感覺十分陌生。
憑藉着三年前的記憶,連慧沿着當年無痕和那條番狗帶她進入八卦營的山路,一直往深山裏疾行。
一路走走停停,反覆辨認,翻過了幾個山峰,已經進入了一片人跡罕至的密林,一般獵戶根本難以涉足。
花了近兩個時辰,連慧來到了當年無痕將她敲暈過去的地方,想來接下來的路才是關鍵,即便自己是個傻子,無痕也不想再她面前暴露出來。
周圍一片黑暗寂靜,連慧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裏走,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她並沒指望今夜能找到那極為隱秘的通道,即便找到了,她也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地,僅僅是當年那段需要吊籃才能上下的深谷,便是一處絕地,只要對方截斷那條通道,千軍萬馬過來也只能望崖興嘆。
連慧手持一根木棒,在身邊灌木密林里毫無顧忌地橫掃起來,同時四處留心查看附近是否有密道入口。
可惜,周圍灌木已是一片狼藉,所謂密道卻毫無蹤影,連慧連連感嘆這地方實在是隱秘。
其實連慧早想過找出密道的辦法,只要她耐心足夠,隱身在附近密林中,遲早能發現無痕、九命或是其他殺手從此地出入。
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連慧不得不將手中最大的籌碼提前拋了出來。面對九命那個瘋子,她不得不謹慎。
連慧相信,無論八卦營多麼強大,這處深山絕地都是他們最重要的秘密,一旦這地方被人找上門來,不管是無痕還是他的主子,必定會萬分驚駭、倉惶不安,不將這人找出來,他們如何能安寢。
毫無疑問,楊虎那幾個來自涼州的山匪絕不可能知道這樣的秘密。
連慧這麼做還有個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的打算,她想要斷了九命躲回震部大山裏的後路。
只要九命還在京城,自己總有機會的。
一路奔波毫無停歇,連慧早已滿身大汗,借着從斑駁樹影里滲透下來的微弱星光,連慧看着四周雜亂的草木枝葉,滿意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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