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老傅騙我,高辛辭也在忙,那這個時候我還剩什麼呢?我還能怎麼辦,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還有什麼人可以讓我依靠……
難不成是我身後這個鍥而不捨的陸澄澄嗎???!
我感受的到我身後是一直有人跟着的,拿個鏡子照了照,發現那個人果然就是陸澄澄,嘿!我就奇了個怪了!
這位陸先生,我們兩個的情誼有那麼深厚嗎?還是您的憐憫心無處安放了,幹嘛一直跟着我呀!你放棄我就那麼讓你良心不安嗎?我爹都沒你這麼難纏!你就那麼喜歡我嗎???
我想我不管是先去哪裏,我先把陸澄澄甩了再說!於是我伸手攔了個出租車,但我沒想到,陸澄澄真的是堪比狗皮膏藥一般的人物,我坐上出租車後座,我都把車門在他面前「砰」的一聲關上了,他居然又去了另一邊,又把車門打開了,就坐在我旁邊……
「你跟着我幹嘛!」我氣不打一處來,止不住的給陸澄澄翻白眼。
但陸澄澄這孩子就是執着,我都這麼不客氣了,他就是不走。
「我放心不下,你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你想去哪兒就去你的,我就安安靜靜跟着,把你送到了我就走。」陸澄澄低着頭不看我。
焯,沒完了還!那我只好……出殺招了!
「呵呵,我去的地方,你估計不太想去啊。」
「那你別管,走你的就行,反正我是送到了才走。」
陸澄澄還是硬要跟着我,我沒辦法,只好順着他唄,想跟~那就跟着吧。
我拍了拍司機叔叔的座椅:「師傅,去公墓。」
跟!我讓你跟!
陸澄澄明顯臉色都變了,小臉煞白煞白的。
「你去公墓幹嘛!」
我往後一靠,「老傅都不要我了,我當然是去找要我的親人了。」
陸澄澄眼睛瞪的得有碗底那麼大:「那你也不能把自己埋了呀……」
「你才要把自己埋了!你就說你敢不敢吧,不敢就現在,趕緊下去找你媽媽要抱抱去!」我推了陸澄澄一把。
但我這麼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的,我沒想到在陸澄澄眼裏這叫「激將法」啊,我都這麼趕他了,他居然眼神更加堅定了!直接坐穩了,連安全帶都繫上了,看見我的手還沒有收回去,還跟我擊了個掌……
「去!為什麼不去!誰說不敢了,你才不敢呢,誰不去誰是小狗,司機叔叔,去公墓!」
我:……行,你厲害,我甩不掉你,去就去。
這小崽子還真是執着,不過沒關係,帶着他就帶着他唄,反正我是要去看寫哥的,所有人都不要我了,那我就去找寫哥,小崽子要跟着,可以啊!我正好帶他過去把他介紹給寫哥,讓寫哥晚上帶他走!
我心裏暗暗氣憤着,轉到一邊兒去不想跟陸澄澄說話,陸澄澄也不理我,我們兩個就這樣僵持着到了公墓。
我很久沒來過了。
以前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甚至有時候跟寫哥說的多了,我還要在這地方過夜,我一向是很害怕這種陰森森的地方的,以前寫哥帶着我看恐怖片,常常看得我不敢一個人睡覺,我就要跑到寫哥的臥室里去,他就得跟着我遭罪了,他要睡地上,打地鋪,而我就躺在他的床上,在上面看着他,我那時候是真的害怕,怕從哪裏冒出一隻鬼來把我帶走,可是自打寫哥走了以後,我就不怕了。
寫哥也變成了「鬼」。
我日思夜想的人變成了「鬼」,我還怎麼會害怕呢?我知道,不管寫哥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傷害我的,我沒道理害怕他,我甚至……想見他,用盡一切辦法,我也想要見到他,哪怕見到的是我所害怕的鬼魂,我知道寫哥會保護我的。
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到底還是沒能再見到他一面,無論我怎麼「作死」,我都見不到他了,他走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我連做夢都很少能見到他了,他剛走的時候我多多少少還能夢到他,可是後來就真的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再後來,就是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太忙了,還有嫁給高辛辭,我跟着他搬走了,我能回來看看寫哥的就更少了,我再也沒能夢到他。
或許,是寫哥已經重新輪迴了,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來到我身邊,不知道他輪迴後的新名字是什麼呢。
算了,還是別告訴我了,我這種倒霉到家的人,見面了會影響他的,還是讓他自己好好生活。
真是的……
我XX居然重生都沒趕上寫哥活着的時候!好歹讓我再看他一眼啊!我連寫哥長什麼樣子我都快記不得了!
我來到公墓,心境是變了又變,一開始是回憶往昔還有點兒傷感,到後來我怎麼這麼想罵人呢!真是的老天爺呀,你就把我重生的時段再往前調兩年會怎樣啊!讓我再看寫哥一眼,跟他相處幾天嘛!你非把我弄回高中,作業多就算了,我還得和陸澄澄這小兔崽子重新認識,和陸茵茵重新認識!讓老傅再拋棄我一次,正趕上慈禧太后打我最狠的時段,老天爺你是真夠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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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表示:你命太慘怪我嘍?
我:行,還是你行……
……
唉,其實也不能怪人家老天爺,也屬實是很少有比我還慘的重生文女主角了,老天爺想讓我好過,他也很難搞啊,這要是給我弄回兩年前,我正趕上寫哥病着的時候,沒過多久他又要在我眼前走掉,那我罵老天爺估計會比現在還狠,快算了吧,老天爺也是無辜的……
我抬頭看看遠處的天,今日連天也是灰濛濛的,分明早上還是陽光明媚,但現在就是灰暗的,沒有雲,不是陰天,一片雲都沒有,可我就是看不到太陽,太陽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我找不到它。
天還是灰暗的。
我嘆了口氣,按着往日的記憶,我要上山去找寫哥墓地的位置,我記得應該是在半山腰上。
陸澄澄還是在後面跟着我,我回過頭去:「你怎麼還跟着?你不是說送到了就走嗎?我到了,你趕緊回家吧。」
玩笑歸玩笑,實際上我可不想讓寫哥帶他走,不想讓這小兔崽子下去打擾寫哥。
但陸澄澄居然又拒絕了!
「我不,我得看看你到底要幹什麼,這可是公墓,你不害怕啊?」陸澄澄小臉煞白煞白的,我記得他應該是第一次來墓地吧,他怕的還裹了裹衣服。
但我現在真的一句玩笑話都說不出來了,我也不想跟他吵,我心裏不知道堵着什麼,難受的慌,我只好輕聲輕語的和陸澄澄說話了。
「你害怕?怕什麼,這地方埋的都是別人日思夜想也再也見不到的人,那麼可憐,我的親人也在這裏,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現在大白天的,嚇唬誰呢你。」我白了陸澄澄一眼,「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先走了,不管你了。」
「去去去我去,別把我扔這兒……」陸澄澄哆哆嗦嗦的看了看四周。
我忽然就笑出來了,我還是第一次從陸澄澄的臉上看到害怕的表情,我還以為他真是面癱呢,重生一回,我居然在這小兔崽子身上感受到了人氣兒,我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帶他往山上走。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扔在這兒的。」我輕聲說。
大概走了五六分鐘,我來到了我親人的埋骨地。
我鬆開了拉着陸澄澄的手,走上前去,我撫摸那塊冰冷的石碑上放着的、寫哥的照片。
照片裏的寫哥笑的明媚,誰能想到那個時候,寫哥其實已經病入膏肓,沒得救了,但他還是能笑的那麼開心。
我知道那個時候他一定很疼,每天都很疼,要吃很多很多的藥才能撐住的,但他為了不讓我害怕,硬是每天都撐住了笑,他把所有痛苦的一面都藏了起來,不讓我看到,直到他離開的那一天……
「看什麼看,有本事進來單挑……」陸澄澄在後面念叨着。
我又憋不住了,差點兒就流出來的眼淚又咽了回去,轉而變成止不住的笑,陸澄澄也放下了害怕,跟着我笑了,我們坐在寫哥的墓前,笑的止不住。
陸澄澄念的那句話就是寫哥墓碑上寫着的,不是我胡扯,是他真的就這麼寫的,在墓碑上寫上這句話是寫哥的遺願,他硬性要求我和林阿姨一定要寫上這句話,還要寫的大一點兒,這導致我每回來看寫哥,原本悲傷的情緒在看到寫哥墓碑的那一刻都會破防。
陸澄澄戳了戳我:「你的這位親人……還挺幽默的哈。」
我笑了笑:「這是寫哥還在的時候摟着我討論過的一個話題,問,如果我們死掉了,會在墓碑上寫些什麼,寫哥就說要寫這個。」
「那你那時候說要寫什麼?」
「我說……我要寫灰太狼的經典台詞。」
我眯着眼,湊的離陸澄澄近了些,陸澄澄想聽我說的,自然也向我靠近,我就趁此「良機」,兩隻罪惡的小手伸向陸澄澄的脖子撓他!
「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撓的陸澄澄眼淚都笑出來了,拼命躲我,我就知道,他最怕痒痒,第二怕的就是我把他扔在這兒。
陸澄澄被撓怕了,捏住我的兩個手不肯鬆開了,我力氣沒他大,一時竟真被「反殺」了!他左手抓住我兩個手腕,然後右手反過來撓我!
我也是笑的喘不過氣來,直喊:「你作弊!」
「活該,誰讓你先撓我的!」
「我錯了我錯了,你是我大哥好吧,大哥我錯了……」
我直求饒,陸澄澄好一會兒才把我給放了,我們倆對視一眼,又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能在公墓裏面笑的那麼開心我倆也是沒誰了……
好一會兒,我倆應該是都感覺到有點兒不太好了,又同一時間把笑憋回去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呢?反正是對視之後真的感覺……我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
陸澄澄坐的離我更近了一點兒,我感覺他沒剛才那麼害怕了,他開始認認真真的看寫哥在墓碑上寫的東西。
除了那句話以外,上面還寫了他的名字,還有「時時最愛的寫哥」。
「時時就是你吧?」陸澄澄邊看邊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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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除了我還能是誰。」
「林默寫,這名字取的……默寫,默寫課文。」陸澄澄的指尖描過寫哥的名字。
我本來是想靜靜地看着的,但陸澄澄偏要提寫哥的全名,我不由得抬手捂住了腦袋:「你別跟我提默寫課文,你一提我就想起來,我那一堆古詩文還沒背呢,老班居然要求默寫~」
我果然沒猜錯,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一定會被陸澄澄嘲笑。
「你就老實背一背吧,我還記得老班在辦公室氣的話都說不上來呢,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你在卷子上寫了個十年生死兩茫茫,喜羊羊與灰太狼,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要寫我就要寫!你管我!老班都沒罵我,又不是你給我判的卷子,氣的又不是你……」
我咬牙切齒的掐着陸澄澄的脖子晃了晃,結果他順手就把我按住了,我停止反抗以後,他又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那個嫌棄的呀……
「男女授受不親啊!」
「咱倆現在都算親姐弟了……」陸澄澄笑的無奈,撇了撇嘴。
「你別給我提親姐弟,你要是不提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我抿着嘴,眯着眼,一副要解決了陸澄澄的神情。
他也只好作罷,「好了,我不提,整的誰想當你弟弟一樣。」
他又回過頭去看寫哥的墓碑去了,但我知道,墓碑上也就那幾個字,他早該看完了,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倆現在都不得不承認真的成為了彼此的親人,最不該成為一家人的人成為了一家人,他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那也就只好我說了,我想,我們其實還能做完這最後一天的朋友的,明天怎樣不一定,但今天,我們還能算是朋友,我捫心自問我不討厭他,但長輩之間的隔閡決定了我們不可能和和氣氣的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今天可能是最後一天對着對方笑了,今天還能互相傾訴最後一次。
我靠在了陸澄澄的肩膀上。
「陸澄澄,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的,你有媽媽,很快也會有爸爸,老傅很喜歡你,他會對你很好的。」
陸澄澄也把他的頭靠在了我的頭上。
「那你呢?」他問我。
「他喜歡我,不會比喜歡你多,其實我知道,老傅重男輕女,很嚴重,他對我好是因為他沒辦法,他沒有兒子,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那也就只能對我好,但是以後,他有你了,我也就不算什麼了。」
「可你是他親生女兒啊,我說再多也就是個繼子……」
「但其實咱們兩個起點都是一樣的,都一樣……我是個他不喜歡的女兒,又笨又不聽話,撫養權還在他厭惡至極的前妻的名下,而你,學習那麼好,有什麼都會,他還喜歡你媽媽,日久天長,我覺得就算換成是我,我也會更偏向的喜歡你。」
「那林默寫呢?他又是誰?那麼喜歡你,你也把他當親人,是你的髮小嗎?」
發小?青梅竹馬?
我愣了愣,這兩個詞都是用來稱作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可是,寫哥是一個沒有陪我到大的人,我十三歲的時候他就不在了,離我遠去,我也不知道,他可不可以算作是我的髮小或是青梅竹馬。
但,他又確確實實是把我帶大的人。
十三年,到底算不算是我整個青春呢?
算是……我短暫的、沒有利益糾葛,沒有勾心鬥角的青春吧。
「算是吧……」我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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