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本想多照顧疏憶一會兒,誰料蘊蘊又出了問題。
也真是一家子孩子「心有靈犀」,從來孩子們就沒有單獨病的,至少兩個起步,不把家裏折騰的頭腳倒懸不罷休,就是沒想到,疏憶長個腫瘤她外甥女也得跟,跟個小感冒,回了家,小丫頭還樂呵呵的沖我笑呢,敢情就是吃醋,叫她舅舅騙我回來的。
我氣鼓鼓的捏了捏小崽子的臉,摸了摸額頭,早都退燒了,現在壯的跟頭小牛似的。
小傢伙笑嘻嘻的抱住我:「媽媽別生氣,我想媽媽了,媽媽都好久沒有抱着我睡了,我真的特別難過——」
高辛辭探了探頭:「爸爸陪着你不好嗎?明明也那麼開心,結果心裏還是只惦記媽媽。」
「爸爸也好,可我想要爸爸媽媽一起陪我,還有姐姐。」
蘊蘊把我和高辛辭拉到一起,望望不遠處,我也跟着看過去,苓苓還像個小偵探似的在門柱子後面觀察高辛辭,都把高辛辭逗笑了,叫她過來也不肯,一溜煙鑽回了房間。
高辛辭湊到我耳邊:「你說我是哪兒沒做好呀,怎麼就讓苓苓看我像看賊似的呢。」
「誰叫你第一次見面就偏心?再說了,好像蘊蘊就全然接受你了一樣,那不還是嫌棄你跟她搶媽媽嗎?她沒心眼而已,心眼全長她姐姐身上了。」我說着都想笑,瞧着蘊蘊就在我倆嘴巴底下,所有話一股腦聽了去,看我倆笑話她頓時氣的嘟嘴,眼睛眯着。
「哼!壞爸爸,壞媽媽,我要找姐姐去了。」蘊蘊跳下沙發,呼哧呼哧的往房間跑去。
我一想反正好氣也好哄,正好還有幾句話跟高辛辭說,也就隨她,只最後再叫住叮囑一句:「乖乖按時把藥吃了哦,要是好點了咱們晚上就去看舅舅,疏憶舅舅想你了知道嗎?」
「我現在就去找漂亮衣服!」蘊蘊遠遠回了句。
直到倆孩子都看不見影兒了,我依舊沒能卸下幼師這個身份,嘆了口氣,只感覺身邊這「戾氣」越來越重,沒一會兒戾氣撲上來了,果真威力巨大,差點勒的我窒息了,高辛辭抱着我脖子一陣啃,我無奈卻也推不開他。
「客廳里呢,你克制一點呀,孩子剛回去你小心一會兒又出來了。」
「我不管,我可忍不住了,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坑我呢?我才剛把你搶回來,這轉眼就是一連篇的事把你往外拐,那上一世疏憶也挺好挺健康的啊,我走前還見他歡天喜地的要結婚了呢。」高辛辭緊緊賴着我道。
「結婚?」我稀奇了一陣:「我記得疏憶才真是個實打實的小悶罐子,比澄澄還寂靜,他跟誰結婚啊?」
高辛辭皺了皺眉頭:「我那會兒要生要死的哪有心情打聽啊?就叫左嶠把安安抱過去給他舅舅當花童,安安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人兩個是青梅竹馬,感情挺好的,就是小嬸看不慣,那姑娘好像家世什麼不太好吧,再後來……我好像見過一次,印象是可以的,但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起來了。」
「青梅竹馬?我看着疏憶長大的,我怎麼不知道他有什麼關係好的姑娘。」我更疑惑了,絞盡腦汁許久,最終也只得作罷:「也是,那打十歲往上交往的也叫青梅竹馬呢,我二十出頭就被你拐走了,跟家裏關係搞得那麼差我哪能知道,尤其這一世,把小嬸給得罪了,今年要不是出這個事、我連疏憶的面都見不到。」
「生氣啦?」高辛辭捏捏我臉頰:「好啦,小嬸畢竟是下頭使了手段硬擠上來的,她沒什麼見識又底子虛,被人說動排擠你也正常,那也改變不了疏憶是你弟弟的事實,我看今天疏憶還是偏向你的。」
「我不是生氣,我就是覺着疏憶太累了,你看見沒,自己肺裏頭長了個腫瘤,疏憶沒一點擔心的,我甚至感覺他驕傲!」我嘆口氣道:「真是造孽,早知道、我當年不該跟小嬸置氣,要是退一步,老傅和二叔不至於下通牒讓小叔小嬸離婚,雖然現在是沒離吧,但夫妻兩個分居多年,人都扭曲了,小嬸要保住在家裏的地位,把自己三個閨女扔出去,又把倆兒子逼得太狠了……」
高辛辭見此蹭了蹭我髮絲:「那怎麼能怪你呢?小嬸跟你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對她兒子有影響?她要地位要安全感,難道你不要啊?你還是傅家嫡系的女兒呢、是唯一一個,他們按規矩都得聽從你的。」
「傅家在我身上什麼時候講過規矩呀?」我笑笑俯身吻了吻躺在我腿上的高辛辭,捧着他的臉:「好了不氣了不氣了,都是長輩,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不理他們,總之我是知道疏憶好好活下去了,你都說他結婚時候還好好的嘛,那也就沒什麼了,那個腫瘤可能也就是……錯構瘤?切除了就好了,不嚴重。」
「肯定沒事。」高辛辭也點點頭:「這要不是有這一遭,我都不知道他先天不足。」
我想來又沉了口氣,搖了搖頭:「能有什麼辦法呢,小嬸生他的時候、他前面姐姐澤寧才兩歲,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就又懷上了,還是雙胞胎,又加上早產,難產,澤欣好好出來了,他給卡在肚子裏轉不過來,差點就窒息了,再有就是、爺爺生小叔的時候都多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我小叔是幸運,孩子們可遭罪了,好在是家裏養得好,那澤寧、澤祿還有童童都是住過保溫箱的,這會兒才能健健康康的,說明什麼呢,說明有錢還是有點好處的哦?」我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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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辭也就一笑置之,好歹也是「臨江太子爺」,這些年被氣的多了肚量都撐大了,不至於為這些去找誰麻煩,這種時候我也不想打擾小叔,他是頂樑柱,這家裏除了我也就他還能跟二叔頂兩句,他也為了我時常跟二叔交際打探消息了,我怎麼能不感激呢,反正家裏我也退慣了。
只是沒想到,我安生了幾日,小嬸罵不得我就把脾氣撒到自己姑娘身上,澤寧也是正撞上,疏憶檢查報告剛出她就回來了,結果是良性,小嬸的氣性一下升回來,把幾天的悶氣一吐為快,我剛出電梯就迎上她的怨氣。
「你也是當人姐姐的?平時什麼都跟你弟弟爭,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把全家都當成你的墊腳石!你弟弟病了好幾天了,你還在那兒操心你什麼學業事業的,這回好了是良性要是惡性你弟弟死了你還趕不上見最後一面呢!你多狠心啊!我看澤欣澤祿都比你懂事點!」
澤寧都習慣了,回應聲無比平淡:「媽,我根本就不知道疏憶病了,我爸跟裴叔交代了別急着告訴我的,他知道我在比賽。」
小嬸很快駁回:「比賽?什麼比賽比你弟弟的命都重要?你爸爸不告訴你,你平時就不打聽打聽疏憶的事嗎?你不知道他身體不好嗎?這種事情也要別人提醒你才能回來!」
這話是越罵越難聽了,孩子們都小的時候沒見這麼狠心,住老宅這幾年真是把小嬸憋壞了,我都聽不下去,正要進去,緊接着聽見疏憶也幫襯他姐姐。
「媽!你過分了!平常不是你根本不讓我姐聯繫我的嘛,每次打過電話來不是說不了幾句就掛斷。」
我頓了頓,回頭笑着看之之和黎浠,倆人分別抱着漾漾和今今過來,我摸了摸今今的小臉:「看來是沒教壞,小嬸失策嘍。」
「疏憶哥哥最好了,他上次自己餓着都給我吃他的晚飯呢,才不像小嬸。」今今嘟着嘴揚了揚臉。
「這話可以跟姐姐說,不過現在咱們要進去嘍,你可不敢當着小嬸的面給姐姐惹麻煩知道嗎?」我笑笑。
今今壞兮兮的點頭:「我明白的,要是小嬸欺負我我就直接去抱着小叔哭!才不要跟她拌嘴。」
「乖。」我緊着摸摸漾漾的頭別叫人覺着我偏心,隨後就清了清嗓子,端着小嬸最不喜歡的大小姐架子敲門,澤寧出來看見我還挺驚愕,連忙瞥了眼後頭,只見小嬸的火瞬間消了一半,我拉着澤寧跟在我身後。
小嬸硬憋着氣,僅剩臉頰還紅彤彤的:「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看孩子麼,你小叔體諒你還不領情?」
「漾漾和今今想來看哥哥,再說了,我眼裏疏憶不也是孩子?小嬸別總是把我拒之門外呀。」我咳了咳,歪了歪頭看疏憶,他一下樂了。
「姐姐,又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呀?」
「你還說呢,可為難住你姐了,我都多久沒做飯了?你還又要對肺好又要好吃又要有肉,不知道我在家翻了多久的食譜。」我裝生氣樣子,讓阿姨把帶着的食盒放到桌上,打開擱在疏憶面前:「吶,杏仁豬蹄湯,沙參鴨肉湯,荷蘭豆炒藕,木耳炒山藥,兩葷兩素,可太健康了,你都吃完了,給你姐點繼續做飯的動力。」
「我姐也沒吃呢,姐,你坐下跟我一塊吧,我沒什麼胃口,吃不了多少的。」疏憶拿到筷子第一件事就是沖澤寧招招手,澤寧倒有點「受寵若驚」了,搖了搖頭。
我看着角落裏同樣沒吃飯的小嬸擺着一張臭臉,照樣伸手把澤寧拉坐下,只是親昵的捏捏疏憶的臉:「你可吃你的吧,你姐姐的我準備了,她是補腦,那打比賽多費腦呢,你先補補肺就成,以後再……循序漸進。」
「姐,你這也太辛苦了。」澤寧拉拉我衣袖,好好一個孩子被說幾句都有點不自信了,低着頭,沉着臉。
我拍拍她手背,叫阿姨把澤寧的飯也端過來:「我當姐姐的辛苦什麼呀?別的也不會做,照顧好你們就是我最大的功勞,你們兩個可都要做小掌家了?」
忽然一件不大合適的事被擺在明面上,姐弟兩個都有點尷尬,看來家長偏心和兩地分居影響也真是大,原來倆人感情多好,現在可慘了,還不如我和澄澄這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
我撇了撇嘴,忽然一計浮上心頭,當即拿出手機給澄澄打電話,面上還笑着對疏憶:「你哥哥也擔心你呢,只是現在外頭有一樁大事,他暫時回不來了,等你好了他給你帶馬來的好玩意兒。」
疏憶接了一句:「是人生大事吧,那我可確實不好打擾了。」
「小傢伙消息還挺靈通。」
我笑笑,澄澄那邊也剛好接起來,一張「睿智」的臉浮現在手機上,每次他故作嚴肅的時候都好像只哈士奇,不止我,疏憶也被逗笑了,澤寧也勾了勾嘴角。
「呦,這不是咱家疏憶少爺麼?好點了?終於捨得給你哥打個電話了?我前幾天還想問你呢,回回掛我,我還想我是哪兒惹着你了,我分明記得我至少有三年沒見你了。」澄澄癟着嘴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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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第一句就撞到刀口上,疏憶滿臉的疑惑,目光慢悠悠的偏了偏,那個位置也只有小嬸了,我頓時明白,好在疏憶很快反應過來,也沒不給他親娘留面子:「我那不是怕打擾你嘛,我這邊都是小事,你那邊要是再帶不回嫂子,全家都要笑掉大牙了。」
「去,小小年紀你懂什麼。」澄澄翻了個白眼,轉瞬又抿嘴:「不過你怎麼說也是長了個腫瘤誒,確定不要我回去安撫你一下?」
疏憶照舊不給面子:「你要是有能耐就把嫂子送回來吧,你就算了。」
「沒良心的,怎麼說我才是你親哥啊。」澄澄不理他了,扒着手機找我,恨不得從屏幕里鑽出來似的:「姐?你人呢?什麼時候學會隱形了?」
我把手機翻過來:「我這不是不打擾你們兄弟兩個敘舊麼,怎麼,不是又闖禍了等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吧?」
「那倒不至於,就是想問問、露露問假如她和沈岐林一塊掉進河裏了我先救誰這個怎麼回答啊?」
我深吸一口氣:「沈岐林會游泳,下一個要是問我了你就說你姐夫會游泳,答去吧,這回你要是再出差錯把媳婦哄丟了你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
澄澄特委屈:「咦,好兇哦,不過你的戒尺什麼的都被我藏起來了,打不着我了哦——」
「你姐難道就那麼笨,不會買新的嗎?」我眯了眯眼。
澄澄的欣喜表情猛然墜下去,突然變得鬼鬼祟祟:「什麼?你說什麼?誒姐我這兒信號不好聽不清楚,我先掛了昂!」
下一秒,屏幕上顯示我一張黑臉,還有身後有些困頓的澤寧。
我較為滿意的把手機收起來,嘴裏還喋喋不休念叨澄澄,果然澤寧沒一會兒就忍不住了,輕輕拍拍我肩膀,聲音也低沉着:「姐姐,疏愈哥哥畢竟是掌家,弟弟妹妹們都還在呢,總要給他留些尊嚴……」
我頗為驚異的揚了揚眉,抱起一邊坐着的漾漾:「你哥哥在家裏又哪句敢不聽姐姐的嗎?快想想,還有沒有印象。」
漾漾嬉笑笑:「有!哥哥跟我搶肉吃,姐姐讓他讓着我,他從來不聽。」
「是嗎?我看他面上答應還挺快的,這是背地裏又欺負你了?等他回來姐姐收拾他!」我捏了捏漾漾臉上的軟肉,轉頭收了笑,目光也不停留在誰,只是瞧着地下幽幽道:「要說,就是這樣才對,這樣才像一家子,面子是留給外人的,倘若在家裏可恪守規矩體面,那不是尊嚴,那是明晃晃打人家的臉,這都什麼年代了,掌家怎樣,旁支兄弟姐妹又怎樣,又不是皇位,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他強任他強,難道說自家誰坐上掌家之位,就不許其餘親人出息了嗎?」
澤寧和疏憶沉默不語,自己心裏也惦念着,小嬸本想出頭,被我一個眼神又憋回去。
我接着笑了:「姐姐是從那個位子退下來的,上去幾分鐘就知道、沒什麼意思,我說這些倒不是讓你們學我禮讓誰,不稀罕什麼,就是告訴你們道理,咱們是一家人,該爭的時候爭,爭完了,還是一家子,還要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麼尷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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