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高辛辭給我發消息,反應過來還是悄悄約出去才既刺激又安心,但可惜晚了,等這麼長時間我可困得慌。
於是招呼了小廚房接着往外端飯給幾個小伙子,喝了湯我就打算回房間陪孩子們,為着這一群小壞蛋晚上都粘人,至少也得有三個最小的抱我睡,我還特意定了一張大大大床!為那點木材都燒不少錢的,回去一看,之之費盡全力愣是哄不了一個,個個眼睛睜得老大,黑夜裏差點都反光了。
「是哪個小壞蛋非要熬夜!看看這都幾點了?外頭都熄燈了!」我撲過去抓住一個小崽子就撓痒痒,苓苓咯咯咯的笑,另外兩個也難逃魔掌,被我一人抓住一隻腳腕拖回來,蘊蘊還機靈點,蹬了兩腳就竄到之之懷裏了,自己把眼睛蒙在之之懷裏了就當我也看不見她。
舟意鬧騰完就過來抱着親我:「我要姑姑抱!」
「好——姑姑抱着昂,睡了。」
「不行我也要舅舅陪着我嘛!」蘊蘊不撒手了,之之沖我聳聳肩,他都有點習慣了。
於是我老實的爬到最裏面,懷裏抱着舟意、隔着苓苓,他又抱着蘊蘊就睡在最外邊,等孩子們都迷糊了才能回去,虧得每天運動量大,鬧得快睡的就也快,除了舟意,苓苓和蘊蘊馬上都打呼嚕了,我手動把舟意的眼睛給蓋上,這小壞蛋還嘻嘻的笑,慢慢眼皮也打顫。
「言言婭婭他們都睡了?舟止呢?也回來了?」我稍放心點輕聲問了。
之之苦笑笑,輕輕拍打着懷裏的崽:「侯向陽和路澤沄帶出來的孩子打小就會養生的很,九點鐘就喊困,根本不用哄,至於舟止,他在他爸爸那兒都待不了十分鐘,我都不敢想要是將來陳伊寧來接他他也不走怎麼辦。」
「不走就不走唄,養着就是,反正世家子孫有的是被親戚世交撫養的,陳伊寧應該不會懷疑我搶她孩子,而且舟意也在呢,親兄妹來的、總不好說出去陌生,讓他跟舟意多相處也好。」
「是了,就是不知道他們爺爺得不得惱火啊……」之之內涵的很,狡黠的笑笑,我趕緊一個玩偶扔過去,眼神示意舟意還沒睡着。
好在孩子大抵是沒聽見,迷迷糊糊的,小嘴每晚都有個吃奶的樣子、蛄蛹蛄蛹的,之之聲音不算大,也被外頭旺財和可可豆的叫聲湮沒。
「話說可可豆大半夜在那兒叫喚是有點嚇人哈,像個女人在笑,我算是理解為什麼紂王喜歡妲己了。」之之翻了個身,手都被蘊蘊壓麻了,抖一抖還得小聲點,差點給祖宗吵醒,臉朝天花板長長的鬆了口氣,人也迷糊了。
我看着越來越奇怪,這哥們好像連睡衣都換了?
「且不說你語意特別不通順,難道紂王是因為狐狸嚇人才喜歡,再有就是你不打算走了?孩子都睡了怎麼還待着!」
「不走了,賴你這兒了。」
「啥?!」
我愣了下,悄悄把崽子放穩了就踮起腳尖往外跑,臨走還提起裙角踹他一下,他樂意待着待着吧,我到漾漾那兒睡去!
「臭流氓還想占我便宜!」我兜着拖鞋就想跑,按說之之從來不跟我爭辯的,這回倒好還上手了!快跑幾步從後面抱着我的腰舉起來,差點給我下心肌梗塞了,完事還撓我痒痒,我趕緊抓着他的手示意崽們。
苓苓和蘊蘊睡得沉,舟意倒是笑了兩聲,慢慢也睡過去,我躡手躡腳回去看了下,真是蒼天有幸的,這要醒了我又該回到哺乳致命期了,她們現在雖然不喝母乳,但沖奶粉比喝母乳麻煩多了,最主要的是有時候奶粉太香我也想喝,喝完就會發胖,胖了就會欲哭無淚。
「誒?生氣啦?」之之笑嘻嘻的走到我跟前,被我白了一眼也不帶退縮的:「逗你玩玩嘛,悶了一天了沒見你笑過。」
「扯,你明明跟我一起嘲笑過高辛辭。」我心裏彆扭的很,說話也故意提及。
我不知道怎麼拒絕一個人的喜歡,倒曉得怎麼讓人死心,露露跟我說過,他是被傅家死板的規矩困住了,每天身邊圍繞着我一個人,心裏怎麼會裝得下別人呢?倒不如分隔一段時間,人一輩子不會只愛上一個人的,我們不是死心眼的生物。
我考慮過讓他去哪,但最後好像都只有我自己走開的選項,可我也註定被困在這宅子裏了,高辛辭拿着鑰匙開了籠子想放我走,我也走不了。
之之沒生氣,甚至臉上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他沒再找你了?」
「找了,讓我下山去,太晚了我就不去了。」
「那他就沒有問你?」
「問就問吧,就說我照顧孩子哪兒走得開?心裏互相記掛着就得了,我不能為着他耽擱了我親生的呀……」
之之沒問了,拍了拍我肩膀示意他回去睡了,偏偏這時候院裏又傳來好幾聲犬吠把人留下,我們相視一眼,一塊朝着窗戶外面看,旺財玩鬧從來不會吼成這樣,沒一會兒又有人敲門了,嵐嵐急匆匆的要拉我出去,說是出事了。
我轉眼看了孩子們都睡得沉,趕緊下去,院子裏寂靜和鬧哄哄能連到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是焦灼和恐懼、亦或厭惡,可可豆縮到角落去了,旺財也有點怕,見着我就嚶嚶的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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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着人的目光出了院門,澄澄和漾漾今今剛回來,孩子哇哇大哭,被澄澄一手一個抱在懷裏,澄澄也被嚇的呆滯,又可憐巴巴的看我,哥哥來了,來之前大概是想跟我說說的,這會兒也說不出來。
周林頌撞死在我院門口,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這會兒還吊着一口氣,血淋淋的手止不住的伸向我,嘴裏喚着「姑姑」、「姑姑」。
我低不下去,我是倒下去的,最初哭不出,周林頌淚汪汪的抓着我的手,叫完我就一聲聲說對不起,我終於掉了幾滴眼淚。
他就像雲謹當初那樣在我懷裏斷氣了。
我不會原諒一個恩將仇報害我的人,可為什麼一定要讓他死在我眼前呢?這是多有趣的場面嗎?我瞬間就明白了,這不是解氣,這是故意給我添堵來了,拿死人來威脅我、恐嚇我。
押解他的幾個管事走過來了,個個是精壯年輕的男人,抓不住一個瘦弱的文職管家,就讓他從老宅外面闖進來,撞死在我門前,還留着一口氣讓他叫我。
「惜時小姐?」為首的管事躬了躬身:「惜時小姐不要傷心,為這樣低賤的人不值得。」
「他低賤,你們又是什麼東西。」我空幽幽的說,之之拿濕毛巾給我擦手,聽見這話也是一怔,抬眼瞧着幾個管事,我呼氣:「管事失職,丟了犯人、闖下大禍,我嫌晦氣,嵐嵐,明兒一早去溫嫻琴那兒通報,這幾個人我放南院送泔水,今後要麼滾出家門,要麼就活受罪去,好好彌補。」
之之擦着我的手又是一重,大概忍的久了,他看我反抗都是驚愕的,嵐嵐他們也覺得過重了,大家心裏都明白是二叔,但名義上他們還是小叔的人。
我沒改口,小叔不會這樣對我的,更不會反駁我的選擇,嵐嵐只好照辦,幾個管事爭辯,被玄則和游游一腳踹了腿彎跪下,珽璘迅速把他們的嘴塞上,之之見周林頌的屍體僵了,抓着我的手腕拿不開,就當着他們的面一根一根掰斷了手指甩開。
沒人說話了。
我起身,招呼着屋裏其他壯丁把屍體處理了,地面沖洗乾淨,讓玄則他們處理這幾個管事,隨後就想當什麼都沒發生,回屋接着睡了,澄澄跑了兩步上來抱我,把孩子們塞到我懷裏,我也帶着走,哥哥明曉得我不開心,還要拉住我。
我抑制不住,不是他的錯,我也還是甩開他的手:「你走啊!」
「時時你聽哥哥說,不是這樣的,這很有可能是周林頌故意噁心你的不一定就跟我爸……」
「我不想聽!」我呵住他,眼淚開始決堤:「哥你說這話自己相信嗎?你下午為什麼要跟我生氣?你氣在哪裏?你不如直接去尊重他的選擇,我只是你表妹而已我們甚至再往上數都是隔着的!我知道,他恨爺爺,恨老傅,恨我,他可以對付我,怎樣都可以,為什麼要讓孩子也看見?澄澄也被苛待着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我又小心翼翼的把漾漾養到這麼大,一丁點不好的都不讓他看見,放過他們可以嗎?放過我弟弟放過我女兒可以嗎!」
說完我就抱着漾漾和今今回去,我哥怎樣我不了解了,只知道孩子們哭了好久,最後漾漾抽噎着幫我抹眼淚,把今今抱在懷裏:「姐姐放心,我會保護好今今的!我是男子漢!」
澄澄從後摟着我,頭靠在我肩上,聽這話也不由得拍拍漾漾的頭,臉頰跟我貼近了,我捏捏他手心:「怎麼那麼晚還帶漾漾在外面?」
「他的球落後院了,讓我跟他一起去找,回來正好撞上哥哥。」澄澄有氣無力道,他也累得不行。
「以後丟了就丟了,庫房多的是,老宅陰森的很,熄了燈出去、不安全。」我哽了哽說。
澄澄點點頭,嗯了一聲。
「睡吧。」我給漾漾和今今蓋好被子。
出了這種事孩子們害怕,總得有個大人陪着的,我就讓澄澄也睡這兒,哄着三個孩子閉上眼才悄悄走了,之之在門口等我,想我活了這麼些年加重生,說實話也沒感覺自己長大,老傅他們或許很早就看慣的事,我一眼看見個依靠還是想哭,之之張開雙臂抱我,我沒想什麼就鑽進去,胸口是熾熱的,額頭感受着他鼻息。
「我感覺我快撐不住了……」
「還有我在呢,還有我。」
之之一面輕撫着我的髮絲一面說,他把我當孩子哄,我哄着澄澄,因為我是他姐姐,大多少也是姐姐,之之比我大一點,他也把我當孩子了,可一個哭鬧的孩子躲在他懷裏也不敢大聲的、怕吵醒更多可憐的靈魂,無辜的小孩子和孤魂野鬼。
我問他不怕嗎?他說老宅的學生見了太多的血腥,早就習慣了,他想用他受過挫折所以堅韌的身體保護我。
我好久才想通,嗚咽聲慢慢消解,我還沒從他懷裏離開,我想我後悔跟哥哥生氣了,我想去給二叔也道歉、問他能不能不要討厭我,我想我後悔沒有給林頌他們求情,我想當初應該遇見雲謹更早,我想雲謹要是活着就好了,最後,我想把自己這些噁心的想法都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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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夠賤的,自己都難受死的時候為什麼要想別人?
我沒有錯,我又憑什麼不能錯一次。
哦,其實我現在就錯了,因為我不管不顧的抱着一個決定放棄的人哭,之之就那樣憐憫至極,趁我恍惚,捧着我的臉頰吻下來。
起初只是蹭着唇瓣試探,見我沒反應,很快勾起唇舌,在我嘴角處舔了舔,輕揉着臉頰的手一隻摁到後頸,一隻移到腰間,四處摸了摸安撫,曖昧又罪惡着,隔了一堵牆面對澄澄和我的孩子。
我腦子裏嗡嗡的響,被他吻的渾身發軟,比自己摁着周林頌的腦袋磕死了更怕,顫抖着瞪大了眼睛,此刻我真不覺得這是什麼親密的行為,他就是殺人,我恨不得死了。
我終於有力氣推開他,右手差點就扇上去,還是在他臉頰邊停住,我也有錯,我把手放下,背過身想走,可他又把我抓回去,這次是唇舌捲入的深吻,我死死壓着舌尖,雙手抵住他肩膀,他不肯放我,不知道怎麼鑽了進來,溫軟的舌在口中攪來攪去。
他中間斷了一截說愛我,非常非常愛我,讓我不要把他推開。
我發狠咬了他一口,出血點落在下唇,還是把他推開,看着他氣也起不來,哭也沒力氣。
「我可以忘了,過了今晚上我就會忘了。」我捂着心口難受極了,近乎可憐的看着他。
之之眼淚在臉頰上閃了閃,走近一步又把我嚇一跳,我瘋狂想逃也被他抓住,他沒再吻我,就是抱着哄:「對不起,對不起。去我房間睡吧。」
「我不要!」
「我不弄你了,你去我房間睡,我去哄着孩子們,我發誓沒有你允許我絕對不進去!」
我才如釋重負鬆一口氣,轉瞬又覺得荒誕的可怕,我為什麼走到這個地步了,他不傷害我了,我要感謝他相信他,慶幸自己命好?我對着之之,我還是肯原諒他、沒有半句話的怪罪,雖然我也沒回他那兩句道歉。
我還是沉默着去他屋裏了,被打掃的很整潔的杏色小屋,床鋪是淡淡的薄荷香,桌上擺件很多都是我買了隨手送他的,相框裏是我們倆的照片,每一個都是,唯獨掛在牆上那個大點的是跟嵐嵐他們一起的合照,但還是我們兩個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一刻開始抱有這種想法,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我哭的時候實施,但我想我還是要讓他記個教訓,我要讓他知道我很難過,我不喜歡這樣,他要真的認錯,以後都不會惦記我,所以我在他的抽屜里找出一把手掌長三指寬的軍刀,很鋒利,也被他擦拭的很乾淨,他應該很珍視,因為這也是我送的。
我就拿着這東西比劃了比劃手腕,我不怕疼,不怕死,甚至依賴過幾近死亡時輕鬆的感受,想像着自己馬上就要飄上天空,世上任何都與我沒關係了,我想念被埋在土裏的愛着的人,可惜最後都被救回來。
我現在受不了了,我又想去找他們了,我想今天晚上大家都很傷心,不會有人發現我的,可以成功。
但馬上要動手時我又怕了,匕首和我摔在地下,我抱着自己冰冷的身體徹底放開了大哭。
我發現我不敢了,依舊不是怕疼怕死。
我想起來了,我有孩子,我有年幼的弟妹,我沒有依靠,但我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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