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兩邊燃着昏暗的燭火,多塔伸手取下一個火把,照亮了元昭面前的囚室。
元昭看清了囚室里那些縮在角落的人,呼吸猛地加重,方才壓下去的噁心感又涌了上來。
她「哇」地一聲,終於還是吐了出來。
囚室里幾乎遍地是血肉,四處都是慘狀。
那些被關起來的人,要麼是缺胳膊少腿,要麼是被挖去眼睛割掉耳朵……
模樣慘烈無比不說,隱隱還可見有的人傷口的位置生了蛆蟲在蠕動。
元昭簡直看不了一眼。
她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幾乎是頭皮發麻,只想要逃走。
活了這麼多年,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
多塔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唇角帶笑,彎下腰細心幫她擦拭嘴角殘留的污穢物。
元昭盯着他的眼,微微喘着氣,「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
「這算什麼?算威脅?我若不從你,你就把我變成這樣?」
多塔眼角都是笑意,甚至透着些愉悅,「阿朝,你在怕什麼?我怎麼捨得這樣對你?」
他手裏幫她擦拭的動作不停,像是在安慰她,「阿朝,你別怕,這些人都是背叛了孤的該死之人……」
「只要你不背叛孤,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元昭避開他的動作,直起腰來,仰頭閉眼。
不得不說,他這一連串軟硬兼施,的確讓她現在不敢再多加動作。
於是她睜開眼,盯着上方,「還有什麼……一起都看了,我累了……」
……
多塔帶着元昭又下了一層,走到了最裏面,中心位置有個行刑的大木架。
元昭遠遠望着木架上吊着一個人。
是個男人。
她望過去,只覺得那人的身形很是熟悉。
只是他面上身上都是血,頭髮雜亂散落,遍體都是刑罰後的各種痕跡。
走到距離可以看清那人的容貌的位置時,元昭停住不動了。
她的腳步如鉛,直直定在了原地。
多塔牽着她,揚揚手,像一個邀功的孩子,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語調在她耳邊輕聲道,
「阿朝,送你的第一份禮物……喜歡嗎?」
元昭喉間發緊,整個人都忍不住跟着繃起來。
這是什麼禮物?
吊着的人兩邊還守着兩個黑衣人,見兩人過來,一樣行禮。
「參見王上王妃!」
被吊着的人聽到聲音幽幽轉醒,他費力抬起頭來。
看清面前的人時,他瞳孔張大,一瞬間眼底都是恨意,咆哮道,
「元昭!!!」
「原來是你!!!」
……
若不是這聲音是她聽過十多年的聲音,她都會覺得自己認錯了。
元昭微閉了閉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魏少卿。
……
眼前人臉頰瘦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層皮包骨。
皮膚深深凹陷下去,眼珠子突出,像個餓鬼。
雖然是咆哮,但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只是在看到元昭時情緒格外激動。
他瞪着元昭,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魏少卿還沒見過多塔,也不認識他,現下只看到多塔牽着元昭的手。
他輕哼一聲,「元昭……這是又找了新的姘頭?」
「霍衍知道嗎?」他的嗓音沙啞,本就沒什麼力氣,還要來諷刺元昭。
多塔聽到這話,給了兩邊候着的黑衣人一個眼神。
黑衣人上前,用手裏倒刺的鞭子給了魏少卿一鞭子。
「啊!!!」
「王上說話,你閉嘴!」
魏少卿差點又疼暈過去。
但還有個黑衣人直接一桶冰水從他頭頂倒上。
元昭只覺得喉間發緊,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抓他來做什麼?」
多塔察覺到她的手腳冰涼,握着她的手給她暖着。
「他不過是撿了個漏娶了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騙你背叛你……」
「還和他那個外室給你下藥?想要你的命,那他就該死!」
「我專門派人把他從淑貴妃手裏搶回來的,就為了送給阿朝……阿朝,你說,你想怎麼處置他?」
「他的四肢,我都給阿朝留着。就連他那外室給他下的欲蠱,都還在他身體裏。」
他的語氣,儼然如同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魏少卿聽見他最後那句話,雙眼睜大。
什麼欲蠱?那竟然是白如月下給他的?
難怪他的身體總是莫名其妙有反應,竟然是白如月!
元昭微閉了閉眼,只回答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多塔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語氣繾綣,
「阿朝馬上就要成為孤的王妃,怎麼能和我無關呢?」
聞言,魏少卿譏諷一笑,用微弱的聲音道,
「你這小白臉別被她騙了,她不過就是個破鞋,和我生了四個孩子……」
「你還上趕着,你不知道她背地裏有多少男人……有多髒呢!」
「我告訴你,她一個公主,在床上一點兒趣味都沒有……啊嗚嗚……」
他還想說什麼,多塔眼神驟然狠厲,一記暗標定在了他上嘴唇上。
他還不忘捂住元昭的耳朵,等到魏少卿發不出聲音來,再鬆開。
「阿朝,他的話,我們不聽。」
「阿朝,你是最好的。」他緊緊握着元昭的手,安慰她,「阿朝,他害死了你,就該被千刀萬剮!」
被吊在那的魏少卿好不容易從疼痛中緩過神來,聽到這些話差點背過去。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元昭心裏的震驚已經逐漸散去,她望着多塔,一字一字道,「他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
多塔嘴角的笑意慢慢收回。
半晌,他盯着元昭的眼睛,幽幽道,「來人,他說話王妃不愛聽……」
黑衣人應了聲「是!」
於是兩個黑衣人,一個上前掰開魏少卿的嘴,另一個直接手握利刃,一眨眼的功夫就血花四濺。
魏少卿的舌頭被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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