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着實被氣病了,崔嬤嬤還在鳳棲院跪着,已經快半死不活。
元昭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鳳棲院對外仍舊說夫人還在養病,召了府醫過來。
「夫人是生產虧損,又心悸受驚,外面天寒地凍的,這才引起不適。」
府醫如常給她診治,又開了安神養生的湯藥。
「這湯藥,夫人每晚睡前記得飲盡,方能調養。」
元昭點頭,隨即讓甘棠送府醫出去。
沒一會兒,甘棠回來,同她道:「殿下,府醫出了鳳棲院就往松延堂去了。」
元昭揉揉眉心,看着府醫留下的藥材:「前日我沒喝完的那半碗藥還留着嗎?」
「留着,按照殿下的吩咐沒倒掉。」
元昭想了想,隨即道:「我記得前幾年皇兄曾來過書信,說太醫院的張院使也是揚州人,致仕歸家,你拿着我的令牌,帶着那碗藥和這些藥材去讓張院使瞧瞧。」
說到兄長,元昭心中五味雜陳。
當朝太子元成,是和她一母所出的嫡親兄妹,自小對她呵護備至,母后去世後兄妹倆也算是相依為命。
當年父皇突然為元昭和魏少卿賜婚,還不是太子的大皇子元成,為此與父皇頂撞引得父皇不快。
那時宮中流言蜚語傳遍,說元成與長平侯之子霍衍交好。
霍家是武將之家,軍中勢力龐大,大皇子想要自己的嫡親妹妹與霍家結親,為此攏獲霍家。
皇族世家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太過常見,就連元昭,也對這話半信半疑。
但父皇堅持賜婚,她與魏少卿成婚之初,兄長便時常在朝堂之上使絆子針對魏少卿。
那段時日,魏少卿回家時便時常作委屈之狀又不言其他,元昭自是出去打聽。
為此,她與兄長大吵一架。
這也是為何後來魏少卿自請外放揚州元昭願意支持他的重要原因。
縱然她出身皇家,自小養尊處優,父兄愛護,但她不願讓他在遍地皇親國戚的京城為人針對,才想要和他來揚州一家人清清靜靜過日子。
彼時兄妹倆都是要強的性子,當初大吵一架便陷入冷戰,元昭離開京城時也不曾再和元成見上一面。
但這十年來,哪怕元昭不曾回過京城,每年年關,京中都是一船又一船的賞賜送來揚州。
雖是以父皇的名義,但元昭都能看出來,多半是兄長置辦的。
偶爾也會帶來一些書信,不過都是些隻字片語:
屬國進貢了上好的布匹、香料各種小玩意兒,說是剩下沒人要的送了過來。
冊封太子之位後,說派發恩賞修葺了京中的公主府,還命人來修整了揚州的魏府。
她生下孩子身子不濟,太醫院院首便致仕歸家。
……
如此種種,元昭如何不知兄長待自己之心。
他若真視自己為奪位的棋子,便不會在她嫁人生子來到揚州後還這般惦念。
只是這些年來,她身子孱弱,幾個孩子又先後出事,心力不濟,與京城的聯繫越發淡了。
如今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背叛了自己,她這才發現,自己信不過這府中其他人,能用的,竟然還都是兄長這些年為自己籌謀的。
想到這些,元昭又喚了碧雲進來:「你帶着幾個得力之人去清點一下我的私庫,還有這些年京中送來的賞賜,包括封地上貢的都一一清點出來。」
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昨日被這麼一折騰便受了驚嚇。
身邊的得力嬤嬤又被拘在鳳棲院,現下中饋無人,哪怕魏少卿不把掌家權給她,她也有辦法把府里的情況打探清楚。
自己的身邊被織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總要一點點清除才是。
元昭輕輕拍着懷裏的元知知,看外面的大雪一直未停,有些擔憂出口:「不知祈玉現在在哪?」
元祈玉,是她第三個孩子,兩年前元宵燈會時不甚走丟就再也沒找到。
如今也該五歲了,到處發佈了海捕公文,卻一直沒有消息。
【祈玉?三鍋鍋嘛?】元知知咬着奶嘴,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又聽到女兒的心聲,元昭立馬豎耳聽起來怕錯過什麼。
【三鍋鍋被爹爹的外室賣到揚州鄉下啦!睡豬圈吃豬食咧!】
元昭的手一顫,險些將桌上滾燙的茶水打翻。
她的祈玉不是走丟?竟是被那賤人賣了?
【三鍋鍋真可憐哇,因為和魏嬌嬌出生時間差不多,但是生得好看又聰明乖巧,外室和魏嬌嬌不高興,嫉妒爹爹在家時間太久,就把三鍋鍋賣到鄉下去了……】
【既折磨了三哥哥還讓娘親難受!再趁機給娘親下藥就一舉三得!】
【就因為魏嬌嬌覺得三鍋鍋分了爹爹的寵愛,就對三鍋鍋下狠手……嗚嗚嗚不知道現在知知滴三鍋鍋在受着什麼苦啊……】
元昭的心如刀剜一般,嘴皮都在顫抖。
自從祈玉走丟後,那段日子她恍恍惚惚,發了瘋一般讓魏少卿派人出去尋。
魏少卿嘴上哄着她,背地裏府醫給她下毒,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就是他的外室和私生女?
而現在他們一家人闔家歡樂,她的祈玉還不知在哪受苦。
「來人!」
元昭恨不得立馬出去找人,去把她的祈玉找回來。
但元知知下一句話讓她找回了神智:
【三鍋鍋在的黑崖村很封閉的,裏頭虐待三鍋鍋的是白如月的親戚,可不能走漏了風聲呀~】
「殿下,有什麼吩咐?」甘棠和碧雲都出去辦事了,外頭進來的另外一個丫鬟問道。
聽到知知這句話,元昭的手頓在半空中。
她現在若出動人馬去尋找,一是她無人可用,二是定會驚動魏少卿,也必會驚動白如月。
若沒有萬全之策,一旦打草驚蛇,說不定祈玉的性命都難保。
她不能冒這個險。
「沒事,給我重新沏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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