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嘴唇翕動,似還要極力勸阻,卻被定主卓瑪用藏語輕聲喝止。定主卓瑪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的話語簡短而有力,如同一把利刃斬斷了扎西的話頭。扎西的面容瞬間垮了下來,滿臉的無奈與鬱悶,他衝着眾人嘟囔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們執意不聽我的,那便隨你們去吧。」
阿寧、小花、吳邪和小七迅速整理好行裝,將各類裝備牢牢地背在身上,那堅毅的神情仿佛在向這魔鬼城宣告他們的決心。扎西雖滿心不情願,卻也只能無奈地走在隊伍最前方,引領着眾人向魔鬼城進發。隊伍臨時避風紮營之處,恰在魔鬼城那仿若巨獸利齒般的岩山邊緣。阿寧眼神堅定地一揮手,眾人便順着岩山蜿蜒的縫隙魚貫而入。
一路上,雅丹地貌的奇景逐漸在眼前展開,那些形狀各異的土丘在黯淡的月光下投下詭譎的陰影。每逢道路轉折之處,扎西都會彎下腰,仔細地挑選形狀合適的石塊,小心翼翼地堆砌成一個簡易的石碓。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凝重,嘴裏念念有詞:「這石碓便是界限,若在前行途中瞧見它,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往前一步,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千萬莫要越過。」眾人皆默默點頭。
踏入魔鬼城,仿若踏入了一片荒蕪的史前遺蹟。眾人的身影在巍峨聳立的岩石和連綿起伏的土丘間顯得格外渺小,每前進一步,都要先小心翼翼地探路,側身擠過狹窄的岩縫,再手腳並用地攀爬陡峭的土坡,行進速度慢得如同在時間的糖漿里艱難跋涉,僅僅前行了兩三公里,就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此時,阿寧心急如焚,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一把抓過腰間的對講機,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長按呼叫鍵,大聲呼喊着隊友的名字,那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與焦急,在空曠死寂的魔鬼城中肆意擴散,撞在岩石上又折回來,形成層層疊疊的回聲,卻始終得不到一絲回應。
在這漫長的兩三個小時裏,隊伍像迷失在時間旋渦中的孤舟,在無盡的岩石迷宮裏打轉。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施了單調的魔法,那些形狀各異卻又似曾相識的岩石,在黯淡的光線中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林呦呦只覺得雙眼刺痛,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跟丟了隊伍。
這一夜,走走停停成了絕望的節奏。扎西的臉上寫滿了凝重,每到一處道路轉折或者容易迷失的地方,他便蹲下身子,在地上仔細挑選大小適中、形狀穩定的石塊,一塊一塊地壘起石碓,那石碓像是無聲的警告,又像是他試圖為這混亂的旅程建立起的最後秩序。然而,三十餘個石堆立起,換來的依舊是毫無生機的死寂,沒有半個人影出現,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終於,眾人的雙腿好似被沉重的鐵鏈鎖住,每邁出一步都伴隨着鑽心的酸痛,實在無法支撐下去,只能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聚集在一塊猶如遠古巨獸趴伏的大石頭下。眾人癱坐在地,眼神空洞而迷茫,唯有那呼嘯而過的風聲,如尖銳的哨音,在耳邊肆虐,似在無情地嘲諷着他們這徒勞無功的尋覓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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