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今日早朝,我有些地方未能領會,你可否教教我?」
早朝剛剛結束,孟懷寧緊緊跟在孟懷毅身後,目光落在前方那寬闊的背影上,帶着幾分討教之意,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孟懷毅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向孟懷寧,面露溫和之色,抬手輕拍他的肩膀,問道:「三弟哪裏不明白?」
「皇兄,今日可否到我宮中用膳?一時也說不清楚。」孟懷寧雙手緊緊攥着衣袖,感受到孟懷毅的觸碰,心中有些許緊張,耳垂微微泛紅,聲音細若蚊蠅。
這些日子以來,他常常邀請孟懷毅前往自己宮中,時而討教學問,時而一同用膳。
他會精心準備一些孟懷毅愛吃的點心,心中總是擔憂皇兄不喜與自己待在一起,因而行事言語間極為小心翼翼。
「自然可以,不過我需先回去撰寫一份奏疏,你且先回去,午時我去找你。」
「好,那我在宮中等候皇兄。」孟懷寧眉梢上揚,滿含笑意,話語中帶着一絲喜色。
午時,孟懷毅和謝蘭軒一同入了衡寧宮,孟懷寧早早地便在宮門口等候着孟懷毅。
然而遠遠地便瞧見他們兩人相談甚歡,滿臉笑意的模樣,孟懷寧臉上的喜色瞬間減退,眉頭緊皺,心中泛起些許不悅。
「三弟,這位是我宮中的門客,謝蘭軒,今日與他談論得有些晚了,便邀他一同過來用膳。」孟懷毅認真地解釋道。
「無妨。」孟懷寧回應道。
孟懷毅知曉他的三弟不喜歡與不熟悉的人交談,擔心他會不自在。
可謝蘭軒今日非得跟着他一起過來,只道是:「你這三弟怎日日邀你用膳,帶我一起去,我倒要嘗嘗看他宮裏的膳食有多好吃,竟讓你樂不思蜀。」
「軒公子說笑了。」孟懷毅無奈地搖搖頭,拗不過他,只好帶人一同前來。
「見過三皇子。」謝蘭軒微微頷首,面帶笑意地注視着孟懷寧。
那膽怯的模樣,確實是我見猶憐啊,謝蘭軒心中如是想道。
用膳之時,謝蘭軒緊緊地盯着孟懷寧。
只見孟懷寧不時地為孟懷毅夾菜,不時地與孟懷毅笑意盈盈地交談,喚孟懷毅「皇兄」時,那軟軟的語氣着實不像是個男子該有的模樣。
謝蘭軒頓覺有些吃不下去了,他望向孟懷毅,面帶些許怒意,說道:「我吃好了。」
「這就吃好了?都沒見你怎麼動筷呢。」孟懷毅一頭霧水,滿臉疑惑地看着這個莫名有些怒氣之人。
「太子何時回東宮?」謝蘭軒淡淡問道。
孟懷毅沒有回應謝蘭軒,只是看向孟懷寧,神情依舊溫和,緩緩開口道:「三弟,方才皇兄所講,你可都聽明白了?若有不解之處,隨時來問皇兄。」他微微停頓,接着又道,「我便先回去了,確有諸多事務亟待處理,不能久留。」
說罷,孟懷毅緩緩起身,轉頭看向謝蘭軒,眼神中流露些許無奈,輕嘆一聲道:「走吧。」
兩人緩緩走在小道上,孟懷毅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你今日怎的了?似吃了炸藥般,誰惹你了?」
「無人惹我,只是這天氣太過炎熱,有些心煩氣躁。」謝蘭軒隨口回應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謝蘭軒又帶着質問的語氣開口道:「你的三弟很是依賴你啊,最近這段時日總是找你。」
「還有,為何我瞧着你們兩兄弟長得一點也不像?你那三弟也不像陛下,是像他的母妃嗎?」
孟懷毅微微皺眉,思索了一番後,說道:「我也不甚清楚,三弟的母妃很早便離世了,正因如此,他才會常常受人欺負,我作為皇兄,自然要多照顧他一些。」
「許是像他母妃吧,為何突然想到這個?」孟懷毅好奇地問道。
「隨口問問罷了。」謝蘭軒擺擺手,他怎會告訴孟懷毅,他覺得孟懷寧對他圖謀不軌呢。
畢竟,孟懷毅那般光明磊落,從不會陰謀詭計之人,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又何必讓他徒添煩憂。
謝蘭軒覺得孟懷寧每每注視着孟懷毅時的眼神太過柔情似水,總讓他莫名心生怒意。
……
「不是讓你無事不要來找我嗎?」
「寧兒近來與你那皇兄太過親近,我不得不來提醒你,莫忘了我們的大計。」
月色如銀輝般灑落在衡寧宮中,賀蘭山鴻身着太監裝扮,正與孟懷寧低聲交談。
「我怎會忘,不是你讓我與他親近的嗎?如今他信任於我,我自是好下手。」孟懷寧冷冷道。
賀蘭山鴻凝視着孟懷寧,眼神溫潤,滿含笑意,「這樣便好,我只是聽楚玉提及你與他過於親近,擔心你一時被他迷惑。」
「你還是速速出宮吧,以免被人察覺。」
孟懷寧不再將目光投向賀蘭山鴻,此刻,他手中拿着孟懷毅今日送給他的兵書,臉上面露笑意,低頭垂眸,專注地研讀着。
自孟懷月被流放後,孟懷毅極少提起她,如今,他的皇兄常常與他相伴,每每想到此,孟懷寧便覺得十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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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鴻離去之時,給他留下一物。
「寧兒,此物乃蝕心蠱,無色無味,由特殊蠱蟲製成的,這毒藥開始毫無徵兆,隨着蠱蟲的生長,它會慢慢侵蝕人的心臟及周圍的血脈,最終心臟驟停而亡。」
「孟懷毅既已信任於你,你每日在他膳食中放一些,不會被人察覺,殺不了孟君澤,我便要他絕後。」
孟懷寧拿起桌案上的那包毒藥,緩緩走至宮殿角落盆植處,打開那包裝,將蝕心蠱一點一點灑向那木槿花中,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孟懷毅,即便是他的父親,也絕不可以。
五歲之時,偶有一日,孟懷寧前往他的母妃顧氏的宮殿,卻驚見賀蘭山鴻與母妃摟抱在一起,親密無間。
那時的他年紀尚小,全然不懂母妃為何與旁人如此親昵,直至母妃告知他,賀蘭山鴻乃是他的生身父親。
漠北國勢弱,只能派出公主和親,而顧氏與賀蘭山鴻兩情相悅,腹內已懷有他的骨肉,卻被蜀國皇帝孟君澤強行奪去,致使他們分離數年。
賀蘭山鴻一步步登上漠北國太師之位,終於有了前來見顧氏的資身。
然而,僅僅過了短短一月,顧氏竟離奇死亡。
賀蘭山鴻悲痛至極,將與此事稍有一絲關聯之人全部誅殺,卻依舊未能找出緣由,賀蘭山鴻只得將一切罪責歸咎於孟君澤,他要讓孟君澤,讓孟君澤的兒女,讓整個蜀國為顧氏陪葬。
自此,孟懷寧失去了母妃,多了一個莫名的父親。
賀蘭山鴻盡心盡力地教導他一切,傳授武藝,教授計謀,教會他藏拙,對他極好。
可孟懷寧始終不願承認那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願為賀蘭山鴻那所謂的,為母妃報仇的大計而付諸行動。
可絕不是以傷害自己心悅之人為代價。
自五歲過後的每一日,他的眼中只有孟懷毅,孟懷毅於他而言,是那無盡黑暗中乍現的一束光。
他時常跟在孟懷毅身後,喜歡於孟懷毅將他護在身後的那道背影,也貪戀孟懷毅輕拍他頭朝他面露笑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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