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言昏睡期間,蘇禾一刻都不曾離開她的身側,她看過一遍又一遍雲子言的日誌,字裏行間,密密麻麻,皆是她,她的雙眼已然哭到紅腫不堪。
她此前從不曾知曉,雲子書竟時常在雲子言耳邊說着自己厭惡她之言,那時她不懂,滿心迷茫,她感受到雲子言漸漸疏遠她,感受到雲子言總不敢注視她,不再與她親近,亦不再吻她,不再願意與她睡於一處。
而雲子書卻漸漸地與蘇禾越來越熟絡,他一邊憑藉着雲子言以他之名曾經做過的好事,哄得蘇禾對他極為仰慕,又將一些憑空捏造,莫須有的言語強加在蘇禾身上,添油加醋地告知雲子言,使得兩人之間誤會越來越深。
如此兩人在雲子書的蓄意挑撥之下,真的開始漸行漸遠,雲子言滿心覺得蘇禾厭惡她,內心極度自卑,不敢去見蘇禾,蘇禾覺得雲子言不願理她,生着氣等她來哄,每當兩人想要好好單獨相處談一談時,雲子書總會適時的出現,橫插在蘇禾與雲子言之間。
如此過去了很長時間,久到兩人長時間未曾交流,未曾相見,久到蘇禾已決定與雲子書在一起,好似真正放下了雲子言。
有一日雲子言忽然出現,是來與她告別,說要離開梵城,她想到再也見不到雲子言,心中泛着難過,她求着雲子言留下來。
「阿言,我們還是朋友嗎?你別走,我和子書哥哥都想你留下來。」蘇禾眼神透着真誠。
如此,雲子言便又留了下來,她雖知曉蘇禾不喜她,可她仍舊不願蘇禾不高興。
她們始終保持着不近不遠的微妙關係,自此之後,常常是雲子書與蘇禾並肩同行,而雲子言默默跟在身後。
直到三年前的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攪亂了三人看似平靜的關係與生活。
……
昏迷兩日後,雲子言緩緩睜開眼眸,那刺目的陽光瞬間湧入眼帘,她本能地欲抬手遮擋,卻覺那手似被什麼禁錮住,難以移動分毫。
她吃力地微微抬起頭,垂眸望去,只見蘇禾正緊緊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沿,頭靠着兩人十指緊扣的手睡着了,眉頭緊緊蹙起,仿佛正經歷着不好的夢。
雲子言靜靜地凝視着蘇禾那張精緻又透着幾分可愛的面龐,內心的感受難以言明,她只覺自己的心似乎已如死寂之潭,再望向蘇禾時,眼中亦無絲毫波瀾起伏的情緒。
她不顧是否會驚擾那睡夢中人,徑直的將手毫無憐惜地緩緩抽出,透着決絕。
蘇禾在夢中恍惚間感受到阿言將她狠狠推開,那股強烈的觸感讓她猛地驚醒。
她慌亂地抬眸,發現雲子言已然甦醒過來,她喜極而泣,急切問道:「阿言,你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邊說着邊迫不及待地要重新握住雲子言的手,卻只被那面無表情之人輕輕躲開,雲子言的眼眸中透着孤冷,猶如寒夜中的冷月。
蘇禾的心泛起陣陣刺痛,她的阿言不願意原諒她。
她絕不會放棄,她已經錯過雲子言一次,她悔不當初,這一次她一定會堅定自己的心。
「阿言,我們可以重新來過嗎?就如同你這日誌里,我們都重新來過一遍好不好?」蘇禾拿起放在床邊的那本日誌,面露期盼望向雲子言,她期望能喚回雲子言對她哪怕一絲一毫的情感,那本日誌皆是雲子言曾經對她滿溢的愛。
雲子言見到蘇禾手中那日誌,緩緩坐起身來,靠在床邊,從她手中拿過,刻意地沒有觸碰蘇禾的肌膚哪怕一寸,而後一臉淡漠地開始將那日誌一頁一頁的撕碎,這都是她曾經廉價又可悲的愛,她只覺那時的自己噁心。
她在那兩日的睡夢中,回到了兒時乞討的生活,回到了暗黑血牢裏日日見血,充滿恐懼的生活,卻並不曾回到遇見蘇禾,與之相處的那七年。
「蘇禾,到此為止。」雲子言望向蘇禾,那眼眸平靜的可怕,沒有一絲波瀾,好似是在看一塊沒有生命力的石頭,看一片毫無生機的死水,看一個完全陌生的路人。
「我不要到此為止,我不要……」蘇禾的心痛到窒息,痛意蔓延至全身,使得她的身體止不住顫巍,她不顧一切地上前緊緊抱住雲子言,腦袋深深埋在雲子言的脖頸處,淚水傾瀉而出。
「阿言,我不要,阿言不是我的狸奴嗎?不是說要永遠聽主人的話嗎?對不起,對不起……」
她情願雲子言打她罵她,如同那三年般折磨她,她看到雲子言對她這般冷漠的態度,眼神中再也尋不到一絲的愛意,她的心慌到極致,滿心恐懼。
即便是雲子言每一次逼迫她歡愛時,那手上的動作毫不溫柔時,強迫着她說「蘇禾愛雲子言」時,她都能從雲子言那雙眼眸中感受到濃烈的愛與憐惜,可此刻,她什麼也感受不到了,她的阿言不再對她笑,不再寵着她,亦不再看向她。
「狸奴?主人?蘇禾,別讓我厭惡你。」雲子言雙手推開蘇禾,無視她那狠狠掉落的淚珠,冰冷的語氣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蘇禾的身子劇烈顫巍着,一步一步走出房門,即將跨出門檻那一瞬間,她仍是滿眼祈求的轉身看向雲子言,可那冷漠至極之人,自始至終都未賞賜她哪怕一個眼神,蘇禾只覺自己置身冰窟,寒意從心底瀰漫,傳遍全身,她的心此生都從未有過這般極致的痛感。
雲子言見人離去,房門緊閉,那緊緊藏住的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她顫抖着手,將自己一頁一頁親手撕掉的日誌撿起,緊緊抱在懷中,淚打濕了她緊握住的碎片。
「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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