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部落集聚在阜山山脈深處,他們發展上百年,自有一套規矩。
阜山山脈一帶因底下有菏澤,常年被雲霧纏繞,整個輪廓佈局不被隱在雲霧中。
蕭定恆就這麼直挺挺地望着面前這座高峰,對身後的官越說:「我覺得挺有趣。」
「有趣什麼?」官越手中的若水劍不安分地震動着。
「這地形。」蕭定恆伸出一隻修長的食指,指了指盤山而下的溪渠,整條蜿蜒的溪渠擋住了進山的通道,讓人無從邁腳。
「是有高人隱居其中。」蕭定恆一眼便能識別出其中的不一樣,難怪金氏部落能存在多年而不被剷除。
「是否還有別的山入口?」官越懷疑他們找錯了方向,這一路山青水秀不說,人影與飛禽走獸一個沒見到,雖然冬季山林本就沒什麼動物出沒。
「出入口應就在附近,我們搜尋看看。」蕭定恆對此是懷有堅定信念的。
官越道:「若是特意設下結界,真找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結界?」蕭定恆沉吟,良久,他眼神看向面前溪渠上方橫生而出的枝杈,它們可真像雙眼睛啊。
「確實,安逸而無聲響。」蕭定恆想到了什麼,笑說道:「用若水劍試試看。」
話畢,官越手上的若水劍便橫空出世,它急遽地飛轉,急遽地刺向溪渠正心,水流仿佛被它截斷兩半,再也無法流下。
「原是個障眼法。」官越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雖是個障眼法,蕭定恆的看法卻有了轉變,令他神情肅穆起來。
「怎麼?」官越似乎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他……
溪水被截斷,很快若水劍顯現的地方便只剩一條石子路。
蕭定恆不再顧慮,提腳便沿着石子路走去,官越將若水劍拔出跟上,只是他們的身後,那消失的溪渠又重新復現,潺潺溪水奔波而下。
進入阜山,各類鳥鳴聲在山林中叫歡着。
蕭定恆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事,比他預想的……
金氏部族經過上百年的發展,族人數目應很龐大,可這阜山里,一直沒有看見有人生活過的氣息,他們是去了哪?
越往前走,山路越險峻,彎彎繞繞很容易迷路。
官越腳步輕盈,他可沒想像中的那般柔弱,蕭定恆更不用說,走上坡路也毫不費力。
只是路終有盡頭,而這盡頭卻不是山頂。
斷頭路。
路的盡頭竟是懸崖?!
「涅磐重生麼。」蕭定恆不輕易言笑,只是這情況越來越有趣了,似乎是有人故意引他們而來。
官越反身在四周上下察看,這密密叢林,幽幽深崖可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
被什麼利器劈斷一般。
是誰有如此本事?
官越思忖間,一種不好的預感蔓延心間,他赫然驚目,說道:「會不會……是他?」
「可金氏部落存了有百年,他怎能如此……竟潛藏在深山林中?」
蕭定恆聞罷冷笑,許多事仿佛被串聯起來,今日終於有了解惑的一日。
「這一手棋下得精妙,謀害無數生靈,卻還能安然享坐阜山,今日若我們不來,還有誰能識破是他呢。」
官越只覺心驚動魄,確實,編織實施如此龐大的計謀,非一般能所能達到!
官越手中的若水劍發出蒼鳴聲,官越指尖扣握住,說道:「迷霧總有驅散的一日,多晚都不怕。」
隨着一聲劍鳴嘶叫,荊川崖谷底升上一隻盤海巨龍,巨龍噴涌血淋大口,他正筆直的立巨龍上。
如黑的衣影,磅礴的髮絲,皙白的面容。
他站在雲端,如墜深淵。
良久以後,巨龍幻化成黑氣盤附於他右手臂肩上,形成一條血紅色的蟠龍。
「你們何故止步於此,我早已在底下備好酒菜供二位享用。」
官越執目注視他眼淵間,本想上前,蕭定恆伸出一臂攔住他道:「我們還沒到喝酒談天的地步,再說……」他眉色一抬,目意全然無調戲之意:「下面太髒。」
「哦?」他音聲輕揚,「嫌髒?沒有你們皇城人沾染的血多。」
竹林長嘯,嘶鳴在聲在底下亂竄,無遏制不住的暴虐之氣。
蕭定恆靜靜地目視着他,一動不動。
官越站在他一旁,若水劍扼制不住,執意飛向他。
而他凌空於懸崖中,對直面襲來的若水劍徒手接過,說道:「若水,原來是你帶的路。」
若水劍似乎在主人手中終於掩息了下來。
蕭定恆唇齒輕啟,說道:「不論過去如何,今日已時過境遷。」
「不論過去如何……」他冷着聲腔笑道,「你能做到嗎,皇城之境的尊長?」
他把弄着手中的若水劍,眸心如冰潭墜冷,「我已盡力克制了,不然你以為,今日這阜山還能如此安逸?」
「你所說的克制就是……就是!底下這……」官越怒發聲音。
「我說,我已克制了。」他平和地重複他道。
「我敬你一聲尊長,是因為天際黑暗之時,你曾浴血殺敵。」
「數億時光消散,你非一如此前那般英勇,若真想殺我,黑暗之君會樂享其成。」
官越吁出一口氣,他並不想與他為敵,可是……
蕭定恆要怎麼抉擇呢?
蕭定恆看着他,霍然想起了一個人,笑意不經曳於唇齒:「我想你會後悔你的所作所為——」
「屆時我將領一個人過來,若到時——你不後悔……」
「算我輸。」
……
蕭定恆偏轉頭去,緩步朝下山方向邁去,話音迴蕩其間:
「那時,你該又如何面對你的過去……我真的好奇……」
「曾經鎩羽為王的你,淪落成這副樣子。」
「可嘆,天地浩瀚,真是被執念迷暈了頭。」
官越看向他,眸光如炬,僅說道:「若水——歸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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