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而過。
戚檀居住的香竹軒不知是不是因為院主人是個蠱師,一大早竟什麼鳥叫蟲鳴聲都沒有。
煉蠱室內,晏琅仍舊保持着昨夜戚檀入睡之前的坐姿,手捧《蠱經》愈看愈是着迷。
她很喜歡學習新鮮事物,只要不是從書上學。
但若是看進去了,晏琅的悟性卻出奇的高。
只一夜功夫,數百種蠱蟲被她銘記於心,閉目時,仿佛腦海中呈現出一張織開的巨網,將每一種蠱蟲都鏈接上與之相生相剋的對方。
饒是一時有些不確定的,翻開書後再看,基本上就記得嚴嚴實實。
戚檀醒來時,就看見晏琅時而闔眸,口中無聲默念着什麼,時而睜眼,精準的翻開書的某一頁,而後微微頷首。
重複這一番動作。
倒是讓她覺得很有趣。
她的尾巴不知何時已經恢復成了雙腿,被人貼心的放進被窩裏,掖好被角。
真是個暖心的小姑娘。
戚檀想着彎了彎眸。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一直停留的視線,晏琅忽然將書合上,偏頭看她。
「師姐醒了?可要喝水?」她問。
戚檀搖搖頭,「哪裏能使喚我家小師妹呢,書看得怎麼樣?」
「全記住了,我想可以看第二本了,不知第二本要看什麼?」
晏琅昨夜裏粗略去翻過那兩沓書,光看書名便感受到戚檀留下來自用的這些書十分齊全好用。
「不着急學,別累着你了。」戚檀搖搖頭。
要說昨日她很急切想讓晏琅學會蠱術,那經過昨夜後,她卻覺得這樣不好。
晏琅才十六,又是剛從凡人變成修仙者,和他們這些從小就這樣學的人不一樣。
若是將人學得累壞了,大師兄會抽她的。
想到自己大師兄發怒時的樣子,戚檀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晏琅疑惑的看了眼關好的門,「師姐可是冷了?」
修仙之人,不應該會輕易打寒顫的。
莫不是戚檀昨夜化蛇導致的虛弱?
「沒什麼沒什麼。」戚檀忙搖頭,但對晏琅的貼心卻感動得兩眼淚汪汪,「有師妹真好。」
這話晏琅已經聽戚檀說了好幾次,對這話背後的故事倒是很好奇。
看戚檀才認識一日就讓她知曉了化蛇時的模樣,以及緣由,她覺得只要再熟悉一點,估計戚檀就會告訴她這句話背後的故事了。
想着,晏琅從儲物戒里拿出元南臻給她用於療養補氣血的丹藥,遞給戚檀。
「師姐臉色不好,服一顆吧?」
戚檀將嘴一扁,作勢就是一副感動得要掉眼淚的表情。
將晏琅遞來的丹藥服下後,她伸手握住晏琅的手,「有小師妹真好。」
再次感慨,晏琅其實還是不太習慣跟人有親密接觸。
但是看戚檀這樣,估計以後是避免不了的。
她也該放下前世造成的陰影,一點點恢復成正常人才對。
這麼想着,晏琅垂眸,將手搭在戚檀的手上。
她並未注意到,在她主動走出這一步時,戚檀露出了一抹欣慰笑意。
——
戚檀將晏琅留在了香竹軒。
如她所說的,她沒有着急讓晏琅學,而是每日帶着她認識在《蠱經》裏記載的蠱蟲。
也是這麼幾天的功夫,晏琅驚奇的發現《蠱經》裏大部分的蠱蟲戚檀這裏都有。
小部分沒有的,戚檀給出的解釋是:「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用。」
「例如入夢蟲,說讓你能睡着做夢,實際上就是它會發光,看久了頭暈,暈了就是睡了。」
「還有鈴音蟲,說是能迷惑人的心智,但它又小,聲音也小得幾乎聽不見,迷惑誰?」
「還有綵綢蟲,我都不想說,這玩意的綵綢就是兩側的長絨毛,說能束縛住人,但它還沒一顆黃豆大,束縛住我手指都能把它自身的養分抽乾了。」
「……」
戚檀一個一個的吐槽,聽得晏琅嘴角止不住抽動。
的確是……一堆廢物。
所以是什麼人才研究出來的這些沒有實用性的蠱蟲?
還記錄進了《蠱經》這種蠱師入門學習的書籍里。
戚檀帶着晏琅幾乎認全了書中的蠱蟲之後,元南臻就找上門來了。
實在是戚檀將人留在這裏太久了。
元南臻本以為她十五那日之後要虛弱一陣子,晏琅可以跟他先學劍術。
誰承想十六那日他去晏琅居住的院落找人,只得到一間空院子。
晏琅不在。
此後接連數日,他都沒去見到晏琅。
大師兄雖然為人溫和有耐心,但耐心也是有一定限度。
元南臻敲響院門時,晏琅正和戚檀在院子裏看花圃里的花。
戚檀指着其中兩種花,「這兩株正好可以用來煉製清靈蠱,要不今日師姐就帶你去後山抓適合的……」
「戚檀,開門。」
元南臻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戚檀的話。
聽到師兄的聲音,戚檀立刻臉繃緊,將晏琅拉到了自己身後。
「那、那個,師兄怎麼來了?」她朝着門口的方向喊,語氣有些心虛。
元南臻站在門前,神情略帶忍耐,「戚檀,我數到三,不開門我就自己進去了。」
「一……」
「我來了!」
一字剛說出口,戚檀幾乎是飛奔到門前,唰的一下將門打開。
她一臉討好,元南臻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目光投向院內站着的晏琅,神情溫和的朝她招招手。
「小師妹過來。」
晏琅聽話的走過去,戚檀的手還搭在門上,將她和元南臻隔開着。
很顯然是不想放人。
但元南臻只低眸看了她一眼,她便訕笑着把手縮回去。
「師兄是想帶師妹去修煉吧?但師妹她跟我學了那麼多天,你忍心讓她無縫銜接的去學習劍術嗎?」
戚檀縮在一旁眨巴着眼道。
元南臻聞言倒是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的確如此。」
他是不願讓晏琅那麼努力不休息的修煉了。
身體是本錢,若是累壞了不好,而且修行之事,不是着急學就能成事的。
他到底也是拜莫讓塵為師,自然也耳濡目染被莫讓塵傳染了一些隨性。
總是隨性更好,而非拘束着人。
晏琅見他認可的點頭,一臉乖巧道:「那師兄可以教我功法,先不練劍。」
喜歡小師妹明明超強,卻分外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