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蘇菱喬長嘆一聲,緊接着,又聽文晏安說:「隋落不是什麼好地方,別說等公主及笄,怕是一送過去就……」
「我曾見過我父親的那張佈防圖,所以,我就跟着我父親的舊部去了臨安城,根據我腦海里的記憶,找了三位畫師,這才完成了新的佈防圖!」
「原本解決了佈防圖一事後,我就可以回到中都城,卻不想啟程前一晚遇刺,這蠱,就是那時被種下的!」
「我也不知道這蠱是什麼,有什麼作用,便沒有急着回來,直到一月後,我在留客樓門口撞到了一位姑娘,那時我就知道,這蠱,是什麼作用了!」
「不過,第二天就沒有什麼事兒了。我本以為那蠱就只發作一次,但是下個月的那天,又發作了!」
「兩次過後,我就知道那蠱的用處!後來,在與隋落的戰事中,元叔手底下的人見到一本古籍,元叔是粗人,沒耐心看那個,便給了我,我也是那時才得知中了陰陽蠱!」
「原以為我這一生就待在臨安城等死了,還是世子殿下給我去了一封信,世子殿下跟我說,他要成婚了,還有阿洺他們,我這才決定回來!」
「阿鈺沒同你說我醫術的事兒?」
文晏安搖頭:「除了我身邊的言傳,沒有人知道我中了蠱!」
蘇菱喬聽全了故事,也不得不佩服文晏安這個人了!
她雖然沒中過蠱,但是陰陽蠱那麼陰損的玩意兒,她還是聽說過的,文晏安能自己一個人忍這麼長時間,也真不容易!
「你一月發作一次,那是什麼時候呢?」
「十五!」文晏安答,「每月十五發作!」隨即苦笑一聲,「其實,我這次回來一來是給世子他們送上新婚祝福,二來也是想見見故人!」
「然後呢?」蘇菱喬問,「如果我沒有點破你身中陰陽蠱,你打算怎麼辦?」
文晏安沉默片刻,蘇菱喬開口威脅:「文將軍,你若是回答不了我的問題,我可是不會給你解蠱保命的!」
餘光瞥見墨夢熙似乎要說什麼,她一瞪眼制止了她!
墨夢熙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
見文晏安沉默,蘇菱喬再次捏起一塊茶點兒慢悠悠地吃了起來,等吃完後,見這人跟個木頭似的沒動靜,蘇菱喬想了想,說:「熙兒,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是不是提起要給你找駙馬的事兒了!」
「皇后娘娘擔心在留着你,將來有一天,你會被送到哪裏和親!所以,打算儘快給你找個駙馬!而且,皇后娘娘已經拜託母妃先替你相看相看了!」
墨夢熙一腦門子問號,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兒!
再說了,周圍四個小國中,有兩個被打了下來,還有一個也是控制在聖虞手裏,至於僅剩的那個隋落,怎麼可能找死的來求娶嫡公主!
蘇菱喬見墨夢熙一臉不解,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又看向文晏安。
喲,樹變了,看樣子,有反應了!
「世子妃娘娘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才是!」
「嗯!沒錯!」蘇菱喬很大方地承認了,「但是我想聽你自己說!你對你自己的身體狀況怎麼看呢?你覺得你還能活着回到臨安城嗎?」
文晏安搖頭:「不能了!不是死在中都城,就是死在去臨安城的路上!」
墨夢熙聞言,再也忍不住了,「文晏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就是想一直這樣瞞着我,瞞着所有人對嗎?」
蘇菱喬見墨夢熙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知道小姑娘這是情緒爆發了。於是她默默起身,退了出去,返回隔壁,結果就見秦書眠和夏佳念在窗戶上一人捅了一個窟窿眼,坐在那裏,翹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在看戲!
蘇菱喬心裏那個塞啊,她在那裏跟個木頭說話,身累心也累,結果這倆人在這裏嗑着瓜子吃瓜!
「嘿~你們兩個,可真會享受!」
秦書眠的眼睛還是透過窟窿看着隔壁,聽到蘇菱喬的話也只是擺擺手「喬喬,快來坐!」
蘇菱喬無奈扶額,不過還是搬了個板凳過去,戳了個小窟窿,坐着看隔壁那二人的發展!秦書眠還順手遞過來一把瓜子!
蘇菱喬:「……」
「是五香的嗎?我可不吃原味兒的!」
秦書眠點頭:「放心,覺得有滋味!」
蘇菱喬放心了,接過來,邊看邊吃!
隔壁包間裏,文晏安聽了墨夢熙的問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沒有想過要瞞着墨夢熙!只不過,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墨夢熙真相!
「公主殿下,臣……」
「呵!公主殿下?臣?你這是下定決心要這樣跟我說話了嗎?」墨夢熙直勾勾地盯着文晏安,「當初不辭而別也就算了,這幾年來,你也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如今,你回來了,也不願意與我說原因!你是想把原因帶進棺材嗎?」
墨夢熙來到文晏安面前,在他面前蹲下,雙手捧起他的臉,逼他直視着她!
文晏安看着身前的小姑娘,小姑娘剛剛哭過,眼前紅紅的,雙頰還有明顯的淚痕,兩隻圓圓的杏眼裏還噙着淚,上齒咬着下唇,好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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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自從中了陰陽蠱後,每次發作,他都是靠想着眼前這個小姑娘才撐住的。他原本回中都只想遠遠地看她一眼,把她長大後的模樣牢牢得記在心裏,可是,見了一面之後,他就捨不得了!
小姑娘這般美好,這般優秀。他怎麼能真的放手呢?
他不想小姑娘忘了他,哪怕恨他,也好!
文晏安手撫上小姑娘光滑細嫩的小手,她的手真軟,跟小時候一個樣子!
「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當初離開中都前往臨安城是因為緊急,我本想回來後再向你道歉,沒想到……」文晏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拭去小姑娘眼角滑落的淚珠。
他的指腹有長年握劍留下的繭子,這讓墨夢熙眼角的皮膚有些微痛,不過,她也沒有在乎這個!
「如果,如果堂嫂今日點明你中了蠱,你會怎麼辦?會告訴我嗎?」墨夢熙希冀地望着他,然而,文晏安還是搖了搖頭。
「熙兒,我想讓熙兒無憂無慮地活着,而不是為了某件事兒而難過,熙兒……」
「可這不是我想要的啊晏安哥哥!」墨夢熙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嘩地掉,「你所謂的對我好,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你剛走的那段時間我有多想你嗎?我希望我第二天醒來時,晏安哥哥就在門口等着我。他耐心地等着我洗漱用膳,隨後會牽着我去尋太子哥哥玩兒。我犯了錯,太子哥哥要罰我,晏安哥哥也會擋在我面前保護我!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出現過!」
「晏安哥哥走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信件,這五六年的時間裏,一封晏安哥哥寫給我的書信都沒有!」
「有一次,我聽聞晏安哥哥在臨安城,我就偷偷跑出來皇宮,我想自己過去。可是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墨夢熙聲淚俱下,一字一句地講述着她當初做得「傻事」!
「我成功地離開了中都城,卻在城外被一些山匪擄走!如果不是堂兄及時找到了我,你知道我會遭遇什麼嗎?」
「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我一遍又一遍地喊你的名字。可是你沒有出現!這裏……」墨夢熙收回右手,指向自己的鎖骨處,「這裏有一道很可怕的疤,是我自己在翎羽宮裏,用被我摔碎的碗,親手割下來的!因為我嫌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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