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連歷明織都沒能從這個意外里回過神來,直接傻在了原地。
厲家莊園佔地面積很廣,主宅面前修了一座很有逼格的花園,四季都有鮮花勝開,美不勝收。
而此刻,寧姜就撲在一條很有逼格的花壇里,磕了一個很有逼格的頭。
人沒逝,但很沒有逼格地栽在花壇里痛呼。
「啊」
「嘶」
景沂也揉着屁股痛呼出聲,齜牙咧嘴。
這就是總裁家的地板嗎,光滑得都能當暗器使了。
寧姜的痛呼聲驚醒痴呆的歷明織,他率先一步跑出去,把寧姜從花壇里拽出來。
但歷明織畢竟年紀小,拽不動寧姜這個大塊頭,憋紅臉也就把半死不活的寧姜腿拽出來一截。
「景管家。」歷明織喊道:「還不快來幫忙!」
「哦嘶。」
摔這一下可真疼。
景沂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到花壇邊,歷明織慷慨地分給他一條腿:「你拖那條,我拖這條,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把他拖出來。」
景沂看着被迫分成y字形的寧姜,很嚴肅地思索了幾秒:「這樣是不是有點不雅觀。」
歷明織認真地默了默:「救人要緊。」
景沂一想也是,他示意歷明織鬆開手:「那我自己來吧,我力氣大。」
一人一條腿像什麼樣子,犯罪現場情景再現嗎。
歷明織猶豫了兩秒,就把現場讓了出來。
景沂看了眼地上死狗似的詐騙犯,嘆了口氣,抓住腳踝,開始把人往外拖。
寧姜趴在地上,被迫用下巴犁出一道長長的溝。
「」
更像犯罪現場了。
空氣安靜了好久。
歷明織才喃喃道:「其實我們可以一個人抬上半身,一個人抬下半身。」
景沂恍然大明白:「對哦。」
「」兩人對視一眼,都被對方的腦溝深深折服。
寧姜徹底暈了過去,嚇得歷明織連忙聯繫了家庭醫生,並把寧姜扶到了柱子邊。
每一個霸道總裁文都有一個隨叫隨到的家庭醫生,跟管家和助理一樣,都是為了主角愛情事業奮鬥終身的資深npc。
厲家的家庭醫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博士,戴着金框眼鏡,他接到電話後以為是厲家人生了病,趕着就過來了,結果在大門口就看到了暈死過去的寧姜。
「殷醫生,殷醫生。」歷明織抓住他的手:「你快幫我看看姜姜,他可不能死啊。」
景沂十分贊同地點點頭。
沒別的,純粹是怕自己剛才那一腳惹來人命官司。
好在殷連城仔細給寧姜檢查了一遍,很快得出結論:「他沒事,頭上的傷不重,應該不會發生腦震盪,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做全面檢查。」
歷明織:「那他怎麼暈了?」
殷連城收起聽診器,淡淡道:「氣血逆行,情緒過激,應該是被氣暈的。」
咋暈的???
景沂眯了眯眼,覺得這家庭醫生在驢人。
【都撞成那樣了,怎麼可能是氣暈的,難道是撞碎了植物,覺得自己賠不起,氣得暈過去了?】
景沂看一眼花壇上那低調精緻且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厲家四兄弟集體無語:「」
寧姜分明是被你氣暈過去的。
又是滑鏟,又是犁地,神仙來了他也受不了啊。
「腦袋確實沒什麼問題,就是下巴的傷有點嚴重。」殷連城拿出碘伏和繃帶,餘光瞥見花壇那邊的深溝,瞭然了:「他拿下巴刨地了?」
歷明織:「」
景沂:「」
哦,原來是這麼暈的。
罪過罪過,早知道應該翻個面。
有了殷連城金口玉言,寧姜果然沒一會兒就清醒了,睜開眼的第一反應就是摸摸自己下巴。
見到他的動作,景沂心虛的往旁邊人身後藏了藏。
厲問昭淡定地看着景沂縮縮縮,直到半張臉全部躲到他身後,不忘歪出一個腦袋看熱鬧。
「姜姜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歷明織扶起地上的男人,差點嚇哭:「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嗚」
「我沒事」寧姜提着一口氣,聲音沙啞:「就是下巴有點疼。」
歷明織心疼地給他呼呼揉揉。
寧姜看了眼自己出醜的地方,怨毒的眼神看向景沂,景沂抿了抿嘴巴,腦袋往旁邊一縮。
「」
「姜姜,我決定了,我跟你一起走。」歷明織心疼地摸摸寧姜下巴上的傷口,「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我來照顧你吧。」
寧姜猶豫的眼神落在厲家三位哥哥身上,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有沒有發生什麼,厲家是不是已經把歷明織所有財產轉走了?
「姜姜?」歷明織拍了拍他肩膀:「你怎麼了?」
「沒什麼。」寧姜垂下眸子:「你跟我住當然好,但我怎麼捨得讓你這麼勞累。」
「我不累。」歷明織天真道:「我可以給你找個住家保姆,還有營養師,醫院那邊我也會安排好,你不用擔心。」
厲停低低嗤笑一聲:「明織,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厲家小少爺了,保姆?營養師?還有醫院?你能安排什麼?」
歷明織一愣,死死咬住牙齒:「那我也能照顧好姜姜!」
大不了,他就自己學着做家務,儘量不花錢,或者,他還可以出門打工,總不至於餓死自己。
「反正不要你們管。」歷明織道:「姜姜也不會嫌棄我的,我們以後會一起創業,東山再起!」
景沂悄悄探出腦袋:【就這還無腦愛吶,但凡你稍微轉個頭,就能看到寧姜的臉色有多難看好嗎】
厲問昭微微側臉,看向不知不覺扒拉在自己手臂上的人。
小管家看戲上頭,抿緊了嘴巴,眼睫一下下顫動着,一雙手不知輕重地把他西裝抓出兩團褶皺。
厲問昭視線忽的在景沂臉上一凝。
新來的小管家以前有這麼漂亮嗎?
景沂專注在八卦一線,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表情變化。他眨了眨眼,又開始在心裏分析了:
【不過也是,他們詐騙犯每天東躲西藏,見到帽子叔叔就雙腿打顫,怎麼敢把歷明織帶回自己的老巢啊。】
歷明織把景沂的話全聽在耳朵里,只覺得景沂非常可笑,他和寧姜相識相知相愛,互相包容和理解,他是這個世界最了解寧姜的人。
景沂憑什麼這麼抹黑自己的愛人!
他不信。
歷明織:「姜姜,我們走吧——」
他下定決心離開厲家,轉臉看身邊的愛人,這一看就愣住了。
雖然寧姜掩飾的速度很快,但歷明織還是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暗表情。
???
他的姜姜,怎麼會?
歷明織不由自主鬆開了手。
來一趟厲家,寧姜的身體和心理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因此沒能很好的控制住表情,在歷明織面試漏了餡。
他腦子快速轉動,試圖尋找補漏的方法,片刻後,他選擇嬌滴滴的暈了過去,軟軟癱在歷明織肩膀上。
這下歷明織又心疼了,掏出電話把剛走的家庭醫生又叫了回來:「殷醫生!你不是說他身體沒問題的嗎,他怎麼又暈過去了,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治不好他,我讓你們都給他陪葬!」
經典語錄他雖遲但到
霸總文就是霸總文,動不動就讓人陪葬,黑白無常都沒這膽子草菅人命呢。
厲問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要讓誰陪葬?」
歷明織作天作地,最怕的就是自己這個大哥,意識到失言,他埋下頭,低聲道:「殷醫生,對不起,請你救救他。」
殷連城短短半小時被遛了兩趟,累得氣喘吁吁,連忙蹲下給寧姜做檢查,得出的結論依然是沒問題:「他身體各項指標都挺正常的,暈多久了?」
「剛暈的。」歷明織道:「是不是剛才腦袋磕壞了。」
殷連城皺起眉:「按道理不應該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這還裝暈呢,睫毛都開始跳舞了,手也一直抓着歷明織,誰家病人暈倒是這死出這騙子演技真不咋地啊哈哈哈哈哈。】
厲問昭輕輕偏頭,不留痕跡揉了揉耳朵。
小管家笑得太大聲了。
歷明織連忙低頭去看寧姜,果然發現他睫毛顫動不停,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也很強。
寧姜是在演戲?
真像景沂說的那樣,是為了把他騙走嗎。
小少爺有些不敢相信。
偏偏這時候,寧姜手機還響了,他睫毛抖動得更加厲害,慢慢睜開了眼睛,虛弱又迷茫地看向四周:「我我這是在哪裏」
【我去戲真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厲家三兄弟不欲接他的話,歷明織呆呆地沒反應過來,景沂大聲哈哈。
沒人搭理,寧姜的戲直接掉到了地上。
「織織」
「寧先生受了重傷,導致數度昏厥。」一直沒說話的厲停忽然道:「殷醫生,幫忙把他送到醫院去吧,做個全身檢查。」
殷連城一愣,接着從善如流:「好的三少。」
寧姜焦急:「不是等會兒,織織」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殷連城單手拎起,開始把人往門外拖。
寧姜:「」
他感覺自己好像真是個犁,耙完了厲家所有的地。
歷明織神情恍惚,看着寧姜被拖走,一時心軟,又跟着往門外跑。
「明織。」厲問昭沉着臉道:「這幾天就待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景管家」
他垂眸,跟扒在自己手臂上的男生四目相對。
景沂一秒站直,手指不好意思地藏到身後,「大少爺請吩咐。」
夭壽了。
光顧着吃瓜,把大少爺當石柱了。
厲問昭:「你看着他。」
啊?
景沂指指自己:「我啊?」
厲問昭挑眉:「不然呢?」
「我不——」腦海里忽然閃過厲家管家的八萬月薪,景沂怔了怔,一秒合作,「我不干誰干,大少爺放心,我一定看好小少爺。」
厲問昭這才高冷地嗯了一聲。
景沂記得,原文裏歷明織也總因為各種原因惹哥哥們生氣,三個哥哥不忍心重罰,每次都是關個禁閉草草了事。
歷明織早就被關習慣了,總能找到各種辦法逃出去。
滑溜得像條泥鰍,防不勝防。
景沂分明是接了個不定時炸彈在手裏。
但社畜沒有選擇工作的權利,景沂捏着鼻子接下了歷明織這個傻蛋。
一出鬧劇終於結束,厲家三個哥哥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目標一致去了書房。
歷明織被鎖進房間裏,景沂剛關上門,就見兩名身材筆挺的黑西裝走近:「景管家,我們奉命來看着小少爺。」
啊咧。
原來不是要他守門啊。
景沂一愣,立馬笑眯眯:「好,辛苦兩位了。」
「應該的。」說完,兩名保鏢一左一右鎮守在歷明織門前,像兩尊凶神惡煞的門神。
燙手山芋丟出去了,景沂樂得清閒,甩着鑰匙一顛一顛往樓下走。
走到無人的拐角時,景沂忽然想起什麼,四處看了看,沒人,接着他一個閃身躲到陰影里。
差點忘了。
他要召喚他牛氣哄哄的金手指了。
景沂眯了眯眼睛,笑嘻嘻在心底呼喚,系統出來吧。
系統?
統子?
統統?
耳邊悄無聲息。
我去,我那麼大那麼大一個金手指呢?
幾秒鐘後,景沂遲鈍地意識到,他好像被詐騙了。
大草,冤種竟是他自己。
無恥黑白無常竟欺騙單純大學牲,究竟是鬼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景沂窒息了幾秒,感覺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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