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半山感覺周身被水環繞,從昏厥中醒來。
「雲掌門,你醒啦!老夫這力道如何?」雲百興正在給雲半山推拿按摩。
「沒吃飯?再使點勁。」雲半山輕佻的看了一眼老頭,大大咧咧的張開雙臂,放在浴盆邊沿。那姿勢,確實有掌門的架子。
很可惜,身邊是老掌門,你擺架子,他使絆子。
雲百興面露笑容,手上的小動作展開。盡挑軟肉捏。
雲半山咬牙堅持,絕對不能叫出聲來。
「還挺倔,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犟驢的脾氣,倒是傳給了你那好徒兒。」雲百興見對方不叫喚,也沒了捉弄的興致。
這滿盆的藥浴,已是靠山宗幾乎全部的家當。
神門,即神墓,是世間所有修行者的中轉站。
這個秘密,是修行界每個門派上層,公開的秘密。
進入神門,便是進入鬼門關。
此鬼門關,不比陰曹地府,乃是獨屬於修行者死後的牢籠。
心愿未了者,在此等待有緣人。或繼承,或傳信。
這是天地對修行者的饋贈,亦是懲罰。
轉世投胎只是個笑話。
普通人,還有機會。
修行者,逆天而行。散功後,只有灰飛煙滅。
哪怕是普通人,也如同黃葉化於土,變成樹的養分,以另一種形式,繼續「活」下去。
活着的記憶,只能由活着的人記着。抑或是某一天,有某一人,恰巧吃掉了吃了那片樹葉的生靈,於恍惚間,瞧見了某個屬於他人的記憶片段。
你從未去過某處,卻好似夢境閃回,無比熟悉。
吸收了藥力,雲半山離巔峰戰力,只差一線。
這一線,需要得到此間天地的認可。本是神墓,何來活人話事的權力。
靠山宗的人,都是可憐人。為了蒼生捨命,卻禁錮在此,無法脫身。
殘魂為引,信仰為殼。借天地一絲憐憫,得造化而活。
只要不作死,他們可以活很久。生前越強大,死後亦強大。
可這神門內,為何沒有開山宗的先輩?雲百興有沒有見過他的師父?師公?
神門,傳道之地。不求長生萬萬年,但求傳承永不斷。
為了傳承,何妨再死一次!
走出屋外,雲百興嘆了一口氣。完犢子了,以後怕是打不過了。
「掌門,受累了。」一直等在門外的夏剛正,不陰不陽的說道。
雲百興抬了抬眉毛,想起了一件事。
夏剛正由於在道鸞晸那丟了面子,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回來。
他也不傻,不趁着雲半山還未融合前揍他,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雲百興給屋內發了一道傳音,便點了點頭,不再理會。
見掌門答應了,夏剛正從腰間抽出一把亮晃晃的長刀,衝進了屋內。
「殺人啦!殺人啦!老東西偷看我洗澡,被我發現,這老傢伙,要殺人滅口啊!」話音未落,雲半山,提着浴桶跑了出來。
隨着逃跑,浴桶里的水,流向腰身般大的洞口,順着雲半山白皙的毛毛腿不斷淌落。
一老頭在身後追,一中年男人在前面提桶跑路。
靠山宗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無不觀察着兩人,不時點評上幾句。
「小師弟這毛腳女婿的腿,確實夠毛的。」常蘇嘖嘖道。
「這麼看來,常蘇的腿,好看多了。」祖本圖一口小酒下肚,口無遮攔。
「九弟,老常的腿你看過?」千雲挑事道。
「誰愛看那玩意,都多少年了,一點變化都沒有,不愛看。」祖本圖又喝了一口酒,嚼了嚼牛蹄筋,直接給吞了下去。說話主打一個無所謂,他又不想找老婆。
「好看,必須好看。前天我還看了,光滑如初。」林金州一張嘴,老油條了。正不正經,且不論,至少也是個直男。
江儒雖未吭聲,表情滿是鄙夷。就這群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東西,不配他動嘴收拾。
「小師弟的演技,越來越精湛了。」宰小曰說道。
眾人這才重新觀察雲半山,發覺此時的雲半山,已然獲得神門內的認可,正在加速吸收天地靈氣。
而沉迷於追逐中的夏剛正,並未察覺。
也不能怪他,當局者迷嘛。
「不對,那不是毛,是雜質。小師弟的修為,已更上一層樓。」千雲忽然驚呼道。
「還是你看的仔細,當年就覺得你對小師弟關心的緊。現在看來,你饞小師弟身……」祖本圖繼續口無遮攔。
「停停停,你這都說的什麼,我那是觀察仔細,毫無邪念。」千雲急忙打斷,辯解道。
「你有大師兄的千里眼?你觀察仔細個屁!我說當初小師弟怎麼不理我,肯定是你從中作梗,讓小師弟產生誤會,不再搭理我。你要早說你喜歡小師弟,我讓給你呀!」常蘇揶揄道。
「你們就別吵了,影響我看遛鳥。」林金州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不信你們問五哥。我怎麼可能吃窩邊草!」千雲小臉緋紅,眼神閃躲,急忙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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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個南方小土豆,也能騙人。天地良心啊,我可沒冤枉她。」祖本圖帶了點哭腔,仿佛蒙受了不白之冤。
「裝啥犢子?不就是那點事嗎,至於嗎?」自從王伯來到靠山宗,時常被他忽略的一塊暗黃色的布片下,立起一個身影。發出的聲音略帶沙啞,雄渾。
伸手一拉扯,黃布一裹,就算是穿戴完畢。顧尾不顧頭,光着膀子。
「有事喊五哥,沒事喊水君。你們個個都是好樣的。」五哥伸出大拇指,對着每個人比劃了下。
「你們倆爭啥?你千雲喜歡小師弟,那是司馬昭之心,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隨着被水君揭穿,千雲的臉紅的發燙。
「還有你,常蘇。你趁着小師弟不懂事,騙他吃下不夜歡。晚上扮成蒙面人,偷偷進入小師弟房間的事,你忘了?」水君一出手,從來只管殺不管埋。
「你不要亂說。」常蘇捂着臉跑開了。
「五哥你說的是真的?」千雲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水君又自顧自的躺下了。說幾句話就想睡覺,這廝夠懶。
當年的事,水君最清楚。兩人都是新手,搗鼓半天都沒找對地方。
還是雲百興出面,給雲半山……
兩個新手在裏頭耽誤的時間太長了,不然還可以運功逼出。
所以,只能物理驅毒。這件事,乃開山宗一大奇聞。
掌門給小師弟……
大師兄與五哥被下了封口令。不許說出去,不然逐出師門。
見事情敗漏,常蘇倒是嚇得不輕,被雲百興打暈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小師弟什麼樣子,她早看光了。
至於這藥哪來的,就得問山下那位趕牛車的傢伙。
傅令生此時,正在躺椅上,悠閒的抱着女人打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睜眼看了看遠處的靠山宗,又閉上了。
他明白,那幫沒良心的,肯定在瞎編排他。
開山宗,還真是個下藥的好地方。前有常蘇,後有把千千。
真應了那句話,仙山處處香,遍地是流氓。橫行無人擋,下藥最在行。
身為開山宗的少宗主,也是下藥的極佳對象。前有雲半山,後有王伯。
論下藥的老祖宗,非傅令生不可。
因為把千千家的藥方,都是傅令生給的。
幾千年了,想把藥方給誰,就給誰。不給你了,你就算知道,也不能用。不然,後果自負。
傅令生目前還不知道司馬暘諦做的事,要是知道了,司馬暘諦得老死在這裏。
活着的時候,每天受刑。各種刑法,一個一個的輪着來。再用秘法給他吊着一口氣。不到壽終正寢,這苦,他吃不完。
一旦一了百了了,再接着玩。殘魂也是魂,能玩!
傅令生,把家背後的男人,傅令生一人,足以匹敵任何一個上四門。
若是不惜性命,甚至可以硬剛兩大宗門。
傅令生,一個修行界談之色變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他活了多少歲。
有人猜測,傅令生只是一個名字。每一代的傳承者,都叫傅令生。
而傅家最牛掰的能力,起死回生。
哪怕只是一縷殘魂,亦能肉身重鑄,即刻還陽,再世為人。
這手段,驚世駭俗,聞所未聞。能做到的人,並非沒有。
可看上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能輕易做到的,只有傅令生。
相傳傅令生,每千年只救十人。隨後便要閉關修煉,隱世不出。
只有開山宗掌門才知道,傅令生閉關時,就喜歡來開山宗腳下,駕牛車,接送人。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為什麼會來到神門內。
事出反常,定是有所謀劃。
凡間。
滸將閣,狻無衣。
「九命九尾,情堅不摧。生死無悔,英傑當歸。」
「好好好,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狻無衣大笑連連,卻猛的吐出一大口鮮紅。
「窺視天意,必遭天譴。我為先驅,死不足惜。以我之命,為天下眾生,換取一線生機,值得,值得!我以我血薦軒轅!」
一道天雷,劃破天際,劈開了門前的桃樹林。只一道天雷,十幾棵桃樹,全遭了殃。
擋煞大陣,一觸即潰。
「好在是擋住了。閣主,你以後可不能這麼拼命了。40年的桃樹,不好找啊。」身邊的小孩,一副古代書童的打扮。說話軟糯軟糯的,可愛至極。
小小年紀,眉頭皺的比七老八十的都深。
「好的,霧婁。」
「承認錯誤倒是蠻快的,就是不改。」小霧婁繼續埋汰自家閣主。小小年紀,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遵命,霧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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