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舉頭望着,有些飛蛾撲到了女護士的臉上,她們兩隻手慌忙驅趕,蹲下來拉起衣領,把腦袋藏進了衣服里。
等到那嗡嗡的聲響停止,所有人都站起身來,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走向了窗口,站在窗戶前,望着外面結成一隊飛向天穹的飛蛾,那仿佛就像是一張漁網,撒向了天空,飛入了雲層,星星點點地消失了。
劉泰山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旁邊一個護士察覺到了異樣,馬上驚呼起來,引得所有人都轉身回顧,此時,劉泰山緩緩抬起胳膊,窗戶邊的醫生連忙跑了過來,一隻手扶着劉泰山緩緩伸起的手,靠到劉泰山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些話。
那醫生面色凝重地抬起頭,回頭望了望身後眾人。
「他醒了。」
劉泰山恢復了聽覺,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這一番簡短的話語,可奇怪的是,那醫生湊到他的耳邊,像是念了一段咒語似的,他也沒聽懂對方說了些什麼。
他動了動嘴唇,一股氣息忽然從他的腹部,直衝咽喉,他難受極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咽喉里,嗆得他想要咳嗽,可不管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咳出聲來,他連忙用一隻手握緊了脖頸,吃力地扭動,而那堵在他脖頸處的東西緩緩地向上蠕動,直到他的嘴邊。
他立刻張大了嘴巴,頜骨幾乎要裂開了。
瞬間的功夫,一種黑色的,類似石油的液體,從他的七竅湧出,這使他幾乎喪失了意識。
大褂男子連忙向後撤走一步,即便如此,那黑色的液體依舊濺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臉茫然地看着雙手,在驚愕與慌亂中,落在他手上的黑點忽然從皮膚表層迅速陷落下去,他慌忙在胸口的衣服上蹭着,想要擦掉粘在手背上的黑點 。
然而為時已晚,他的手背頓時燃起了一道藍色的火焰,火焰蔓到了他的手臂以及肩膀,接着,整個身軀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多時,他就被火焰徹底吞沒,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具骷髏,緊接着那骷髏也倒了下來,在烈火的焚燒下,化成了一抔白色的灰塵。
很多沾染到黑色液體的護士,也都不自覺神情慌亂,掙扎着想要逃出病房,有的在屋子裏落得和男子一樣的下場,而有些則倒在了門外走廊里。
只有一個女護士,神情慌亂地躲在牆角,她躲避得及時,並沒有沾染上黑色液體,可她眼睜睜地看着周圍同事都遭遇了不測,心裏悽愴不已,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低聲地哭泣着。
「救——我!」
劉泰山下意識起身來,捂住胸膛的刀口,一邊嘔吐着,一邊艱難爬向了女子,一步一步,他拖着身體,留下了一道黑紅的印記,直到他伸出了手,摸到了女子的衣角。
「救——我!」
女子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滿身是血嘔吐異物的男人,連忙閉上了眼睛,並用四肢猛力地拍打着,嘴邊發出刺耳的喊叫。
劉泰山見她這副驚恐模樣,再不敢往前爬行,而那女子,在撲騰過後,莫名地感覺臉上灼熱,用手摸了摸,那張臉燃燒起了火焰,不一會兒的功夫,喊叫的聲音漸漸微弱,並慢慢消失。
那一具委頓在地的骷髏,也在火焰持續的燃燒下,化作灰塵,窗外的風吹了進來,迎着風便散去了。
劉泰山絕望地翻身躺着,可那黑色的液體還在不斷噴涌,他沒了力氣,放棄了抵抗,同時,意識也模糊了起來。
「啊——!」
劉泰山叫了一聲,聲音微弱,猛地一睜開眼睛,他見病房內一切如常,他連忙掀起被子,看到身上穿着的格子襯衫完好無損,旁邊窗戶開着,清涼的風不時吹進屋子,讓劉泰山清醒了不少,他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可能是做了一個夢,或者是鬼壓床了。
他大鬆一口氣,又躺下來,卻見門口似乎站着個人,一頭烏髮披肩,劉泰山心裏猛地一驚。
等他看清楚那人模樣,不覺就有些尷尬,那不是別人,正是姚萱。
姚萱站在門口,侷促地捏着手指,見劉泰山被她嚇得一個激靈,就睜大了眼睛,上前來,問劉泰山有沒有事。
劉泰山腦袋磕在了牆上,捂着腦袋揉着,說道:
「我沒事,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打一聲招呼。」
「要不要去叫醫生過來?」姚萱道。
劉泰山連忙說不用,他稍微挪動身子,靠在了牆上,招呼姚萱坐了下來,姚萱有些不自然,可還是依着劉泰山的意思,搬過來凳子,坐在了床邊。
「我剛進門,看你睡着了,就想着是把你叫醒呢,還是我離開。」
「你等一會兒不就好了。」劉泰山有些不耐煩道。
姚萱眉眼低垂着,似乎是難過了,咬着嘴唇 沉默了一會兒。
劉泰山回過神來,調整了一下狀態,道:
「你等了多久了?」
「我聽醫生說你身體虛弱,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了,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想着你可能不會醒了,可推門進來一看,你正好從夢中驚醒,脖子額頭這裏都爆着青筋,我也被嚇了一跳,以為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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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萱一邊輕聲說着,一邊用手比劃,有泰山見到這一幕被莫名戳中笑點。
「是你嚇到我了,你就那麼站在門口,跟電影裏的鬼魂似的,加上我剛剛又做了個噩夢,所以就有點失態。」
「什麼噩夢?」姚萱偏過腦袋來,一副很八卦的表情。
劉泰山眯着眼睛,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夢境,可能是醒來後現實把夢境記憶沖淡了,他回想起來就有些吃力。
他一貫如此,無論姚萱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忍心拒絕,於是費勁地回想起了一部分夢境,有選擇性地講述了出來。
劉泰山言罷,姚萱皺起了眉頭,問道:
「你夢到你身體裏藏着——飛蛾?」
劉泰山嗯了一聲。又說道:
「我覺得,可能跟地方有關係。」
「什麼地方?」姚萱道。
「就是你有沒有聽過一些傳說故事,尤其像醫院這種地方,陰氣很重,再加上我身體虛弱,可能就容易被一些髒東西纏上,然後就會遇到什麼做噩夢鬼壓床這些。」
劉泰山說的神乎其神,姚萱差點兒就信了,她瞬間感覺身後涼颼颼的,便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可別嚇我,我膽兒小,而且心臟不好,萬一嚇出個好歹,你要負責。」
劉泰山知道她在撒謊,心臟不好只是她的託辭。
「我沒開玩笑,像你這種長得弱不禁風又膚白貌美的,鬼魂最愛拿來當替身。」
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她搖了搖頭,捂住了耳朵,道:
「別再說了,我不聽!」
「你愛聽不聽,反正你是怕了!」劉泰山抱起胳膊,一副和他無關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她鬆開雙手,見劉泰山倚靠着牆面打着呼嚕,於是動手搖了搖他,把睡了過去的劉泰山成功給搖醒了。
「謝天謝地,我以為你又那什麼鬼壓床了。」
見劉泰山睜開眼,姚萱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試着坐起身來,腿腳因為長時間沒有活動的緣故,有些麻木,這使他起身的動作相當艱難。
見劉泰山咬牙撐着想要起身,姚萱立刻上前攙扶,使他終於靠着身後的牆體成功坐起身來。
「謝謝,我剛才不是故意想嚇你,我可能真像你說的,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才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不過不要緊,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恢復。」
姚萱扶起劉泰山,回身坐下,手肘頂着膝蓋,手掌托着下巴,眸光如一汪泉水,清澈而又靈動,她抿嘴一笑,道:
「你做的那個夢挺有意思,你說這醫院陰氣重,的確是有點兒瘮人,不過我也不那麼怕了,畢竟這屋子又不止我一個人,你可以再講一個恐怖一點的故事,我想練練我的膽。」
劉泰山回頭看着姚萱,道:
「你認真的?」
姚萱點了點頭。
恐怖故事劉泰山聽過不少,記得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對這一類的故事特別痴迷,搜羅了很多恐怖電影恐怖小說,一有空就看,到現在還能想起一些記憶深刻的故事橋段,於是在姚萱的要求下,講了起來。
講到特別恐怖的地方,姚萱還是會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可她似乎又很想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故事,就又緩緩鬆開手來。
就這樣,姚萱時而揪心害怕,又時而開懷大笑,她的一顰一笑,在劉泰山眼裏,還是那麼楚楚動人,猶如山野里自由綻放的花兒。
劉泰山下意識覺得,或許世事,真像是很多人說的那樣,冥冥之中就已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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