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劉泰山冷靜了下來,拿出手機,給沈浩發了一條短訊,問他多久能見面。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沈浩終於回了他一句,說晚上會來找他,並讓他把自己的住址定位發一下。
劉泰山把定位發了過去,躺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可能是白天太累了,他剛閉上眼,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睡了過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從睡夢中拉了回來,劉泰山掀開蓋在身上的衣服,一看手機,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沈浩打過來的。
他連忙起來,打開了門,看到沈浩就站在門口,順便還給他打包了一份盒飯。
「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一份米飯,街上很多家飯店都打烊了,我可是跑了老遠才買來的,魚香肉絲,你最喜歡吃的。」
劉泰山早先就跟喬心語吃了面,現在也還不餓,可為了不辜負對方一片心意,劉泰山順手接住。
「你別繃着一張臉,好像不歡迎我似的。」沈浩一邊進屋,一邊笑道。
劉泰山把盒飯扔在桌子上,冷着臉道: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有,如果郭琪有個三長兩短,我決然不會放過你!」
沈浩笑意盈盈,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桌子,問道:
「有煙嗎?」
劉泰山拉開抽屜,取出一包玉溪,連同火機一起啪地扔在了桌子上。
「我上次沒抽完的,你隨便。」
沈浩抽出一支煙來,用隨身帶的火機點着,貪婪地吮吸了一口,頓時屋子裏煙霧繚繞起來。
「坐,你杵在那兒,我感覺我都不自然了,你坐下,咱倆慢慢聊。」
劉泰山便繞了一大圈,坐在了沙發的另一側。
「生活不錯,有玉溪抽,看來一個人的生活的確瀟灑自由,無拘無束,真是羨慕你吶。」
「少廢話,我現在問你,你是舟行者成員嗎?」
沈浩四下打量着,找到劉泰山放在桌底的煙灰缸,隨即擺上了桌子,彈了彈煙灰,淡然道:
「我不是,不過,我想加入這個組織,所以我才會跟老肖見面,他可以引薦,他目前就是這個組織的內部人員,他跟我是同事,一個院系任教,學校的外聘教師,又在衛生所掛職,他去年在國外醫學雜誌上發表了好幾篇論文,都引起了不小的反響,聲名顯赫。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有現在的成就嗎?」
劉泰山面無表情,略微皺眉,道:
「跟他成為舟行者組織成員有關?」
沈浩把煙頭揉進煙灰缸,看向劉泰山,道:
「你猜對了,就是因為他加入了這個組織,才有了現在的成就,我對這個組織了解有限,不過,可以肯定,這個組織包攬了不少當今頂尖的科學人士,只要能加入這個組織,就能無償拿到任何你想要的研究成果,代價就是甘願作為受體,接受他們的『洗禮』,可那又如何,能在自己研究的領域裏有所成就,那是多少做研究的人渴求的,當然,我也不例外。」
劉泰山面若冰霜,道:
「那麼,郭琪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放心,她現在很安全,在我家,跟我老婆在一塊兒。」
劉泰山目光狠厲,沈浩怕他不相信,就撥通了電話,按下了免提,電話響了一會兒,一個女人接了電話,問道:
「都幾點了,怎麼還不回家?死哪兒去了?」
沈浩摸着鼻子,咳嗽一聲,道:
「你讓那個,郭什麼,那個女孩兒接電話。」
接着,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郭琪的聲音。
「餵——餵——」
沈浩看向劉泰山,在聽到郭琪的聲音後,他緊繃的表情也和緩下來,道:
「我是劉泰山。」
郭琪哦了一聲,道:
「你在哪兒?還好嗎?」
劉泰山一時不知怎麼回話,對方搶了他的詞。
「我去了醫院,你不在,現在你得先回醫院,其他的事完了再說。」
「我新轉了一家醫院,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謝謝你這麼關心!」郭琪道。
劉泰山望了一眼沈浩,想着郭琪有傷在身,自己不太可能去轉院,應該是沈浩幫的忙。
大概是猜出了劉泰山的心思,沈浩道:
「是我幫她辦的手續。」
「我們老闆,他——他也在旁邊?」一提到沈浩,她似乎有些忌憚。
「那先這樣吧,完了再聊。」
沈浩在電話里,跟妻子招呼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沈浩道。
劉泰山半躺着,表情溫和,算是跟沈浩和解了。
「我姑且相信你,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給郭琪換一家醫院?」
沈浩淡然一笑,他跟劉泰山之間的誤會總算是解開了。
「店裏每個工作人員身上都裝着電子追蹤器,肖銘竹也是首飾店的投資人,要不是我打馬虎眼拖延時間,電腦上一查記錄,郭琪的行蹤很快就會暴露,事實上,她當時走得急,沒來得及摘掉追蹤器,記錄里,她的行蹤路線的終點就在那家醫院,我怕肖銘竹有所察覺,就早早地找到了郭琪,把她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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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錯怪你了,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我跟你賠不是。」
劉泰山雙手合十,坐着給沈浩鞠了一躬,沈浩不以為然,道:
「別來這一套,你要是早這麼通情達理,咱倆還用吵一架?」
為了表達歉意,劉泰山連忙起身,拿出一筒鐵觀音,給沈浩泡了一杯。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加入舟行者組織?」
劉泰山緩緩坐下。
「我剛才說了,為了能突破瓶頸。」
「什麼瓶頸?」劉泰山問道。
「我是學物理的,研究的也是相關的物理課題,新世紀以來,物理這一門學問,像是進入了死胡同,現在除了拾前人牙惠,就是做一些邊邊角角的修繕工作,再也沒有出現像伽利略牛頓那樣的偉大人物,你知道有多少人期待物理學的突破嗎?我也想給這座大廈添磚加瓦,也想有一番作為,恰恰,舟行者組織能幫我實現這個心愿。」
聽了這番話,劉泰山皺起眉頭,他咂摸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一個屌絲,確實很難理解像沈浩這樣,立志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開拓出一片新天地的人。
他一直都很優異,從小就是父母眼中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家庭條件很好,不僅有錢,又有學歷在身,發展前景不必多說。
「你這個,其實沒必要着急,就算是牛頓,那也是偶然間被蘋果砸了一下,才悟出了一個宇宙定律,所以很多時候,有心栽花,它未必成,無心插柳,它就成了。你加入舟行者組織的話,要接受『洗禮』,對了,我很好奇,那個『洗禮』是什麼?」劉泰山道。
沈浩眯着眼睛,緩緩道:
「我也不知道,我跟肖銘竹共事也有些年了,他成為舟行者成員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說明什麼?」
劉泰山抱着胳膊,接話道:
「他們在有意隱瞞什麼,這個組織也是最近才浮出了水面,我想他暴露身份,可能得到了這個組織的授意。」
沈浩驀地點頭,道:
「所以,那『洗禮』是什麼,他在有意隱瞞,應該涉及到他們組織的一些規定,不過,他能成為舟行者組織成員,肯定是接受過『洗禮』的,他既然沒事,那我想,應該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儀式吧。」
聽沈浩的意思,他是鐵了心想要加入這個組織,恰好劉泰山對這個組織也有些好奇,便問道:
「對了,船夫是什麼意思?」
沈浩哦了一聲,道:
「他們這個組織,有專門執行任務的,都統一叫艄公,在某一領域有一定威望和成就的,都被稱作船夫。肖銘竹目前就是船夫。每個城區都有一個像肖銘竹這樣的船夫,負責部署執行上級命令,據小道消息,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城區,有數百個艄公,隱藏在各行各業,分佈在不同區域。除了艄公和船夫以外,還有其餘舟行者成員,他們不負責執行任務,與普通人並無差異,他們統一被稱為乘客,在我們周圍,可能有很多這樣的乘客。」
「難以置信!按照你的說法,光是北元市,恐怕就有數十個像肖銘竹這樣的船夫。這些人究竟想要幹嘛?」劉泰山覺得此事細思極恐。
這些話,沈浩一直從未對別人說過,而現在他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道:
「我想,他們可能要打破當前的格局,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他們組織反娛活動,為此提出了一套反娛理論,就是想改變風氣,按照他們的想法塑造一個全新的人類社會。」
二人面面相覷,劉泰山心中駭然,他早就察覺到頭頂的天要變,沒想到,他的預感會成現實。
「加入舟行者組織,只是為了你的前途?」劉泰山問道。
沈浩苦笑,接着又無奈似地嘆了口氣,道:
「依咱倆的關係,我也沒什麼欺騙你的,我的確是為了前途,可也不單單是因為這個,現在舟行者組織勢力遍及全世界,加入他們是大勢所趨,哪怕當乘客,那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得順應大潮不是?不能泥古不化。我勸你也早做打算,要不就坐等事態發展,不過我可得提醒你,這樣一來,到最後你可能會失去成為乘客的資格,現在起碼有我在,我可以把你引薦給肖銘竹,到時候說不定能成為他手下的艄公,或者,等我成為船夫以後,你來我手底下做事,咱倆一起干一番事業,怎麼樣?」
劉泰山遲疑不決,低頭不語,默默點上了一支煙,煙霧在他周圍繚繞,他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仿佛一灣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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