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泰山得知整個事件的經過後,他看着筆記本,神情悲愴不已。
姚萱從未跟他講過這件事,可能是她怕自己擔心吧。
他終於理解,當初在江邊,姚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一席話,她想讓劉泰山帶她走,去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他當時只是以為,她可能是只是一時壓力太大,所以也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他早一點知道事情經過,那他一定選擇帶她走,哪裏都可以,他願意為她冒險,願意跟她一起應對所有的危機。
可終究還是沒能抓住機會。
這是他第二次經歷自己的人生,他還是沒能守住他所愛的人,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多麼希望姚萱還是曾經的那個姚萱。
然而,一切都晚了。
即便他借着末法系統再穿越一次,在事發之前,提醒姚萱,讓她知道自己將要遭遇麻煩,從而規避後面發生的事。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他所在時空的結果,他所做的一切,只會改變另一個平行時空的結局,到最後,不過徒勞而已。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哭了一整晚,沒人知道,他那天晚上經歷了怎樣的痛徹心扉。
他覺得這是命運的安排,可為什麼痛苦的命運要降之於自己身上。
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因為自己顧慮太多,膽怯,使得姚萱不得已選擇了成為一名舟行者。
他覺得,是自己,親手親手葬送了本來屬於他們的未來。
——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劉泰山都無法釋懷,他已經知道,身邊座位坐着的那個女孩兒,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姚萱了。
從姚萱接受接引成為一名舟行者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冷淡了不少,姚萱性格忽然之間就變了,變成了一個劉泰山不認識的人。
劉泰山並不想介入到舟行者跟人類的爭鬥當中,無論是上一個平行時空,還是當下這個時空,他都是如此。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沒人打擾地過完一生,哪怕這個世界會天翻地覆,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探明教會地下實驗室具體所在位置後,北元市時空調查局總署,向上級請示之後,開始籌划起了對教會的覆滅計劃。
而這次行動,卻意外泄露了消息,舟行者組織聽到了一絲風聲,進而對教會內部進行了嚴格的人員審查,以確保沒有臥底存在。
嚴格的審查使得很多潛入舟行者內部的臥底遭遇了清洗,時空調查局損失慘重,因此總署不得已決定,將收網日期提前。
劉泰山依舊跟之前一樣,每周的周末都會到教會去聽課,這一天中午下課,他像是往常那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許諾卻叫住了了他。
「劉泰山?」
劉泰山下意識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許諾,接着他將書本收入了包里。
「本傑明有話要跟你說,他覺得你最近學習挺投入,剛好你們小組組長最近請病假不來了。他想讓你暫時擔任你們小組的組長。」
「我恐怕不行,還是另找人吧。」劉泰山笑着推脫。
「走嘛,去聽聽本傑明他怎麼說,人家是神使,教會可是公益講課,我們這些學生,是得好好感謝人家的,你放心,他讓你擔任組長,肯定也是暫代,而且就算你忙不過來,我也可以幫你,你就不想挑戰一下自己?」說着許諾來到劉泰山身旁,那雙明眸盯着劉泰山許久,道:「你可就只有一個短板,那就是英語,要是英語能有所提升,那往後,你們班可就沒有誰是你對手了,妥妥的班級第一。」
劉泰山抿嘴一笑,這可太有吸引力了,他也想拿個班級第一玩兒玩兒,他當年上學那會兒,可是從來沒把學習當回事兒,既然自己已經決定在這個時空好好在學習上用功,拿個班級第一,無疑最能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麼想着,他便答應下來,由許諾領路,兩人來到了教會的那座聖母大教堂。
教堂的門是敞開的,偌大的教堂里只有本傑明一個人,他坐在教堂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雙手捧着一本黑的封皮的聖經緊閉雙目,虔誠地做着禱告。
許諾並沒有打擾他,過了好一會兒,等到本傑明念誦禱詞結束後,他緩緩合上了聖經,回頭看了一眼劉泰山跟許諾。
「坐。」
劉泰山跟許諾二人隨即坐下,本傑明淡然一笑,他的笑容總是很矜持,給人一種很敷衍的感覺。
「劉泰山,你來了很好。」說着本傑明站起身來。緩緩走向二人,來到劉泰山身旁時,特意停下腳步俯視劉泰山一眼,接着他便來到了過道這邊,抬頭看了一眼教堂高處雕刻着精美花紋的穹頂,又將目光轉向了前面的聖母塑像,純白色的雕像聳立在遠處,那雕像似乎正在用慈祥仁愛的目光,凝望着本傑明。
「劉泰山,你在教會學習有一段日子了,我起初在想,你這樣一個對英語厭惡至極的人,怎麼會主動來教會上課。我還以為你真的相信了我之前的那番話,有了想要加入教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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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本傑明目光凌厲起來: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你只是想要刺探情報!」
劉泰山心裏咯噔一下,不覺緊張起來。
「你以為以你的身份,在教會裏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你肆無忌憚,可你所不知道的是,在這教會內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你,你——其實早就暴露了。」
劉泰山已經不再偽裝,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許諾,許諾朝着劉泰山一笑,接着站起身來,眼睛形態迅速切換成了黑色,她冷冷地望了一眼劉泰山,似乎怕他起身逃走,伸出一隻手來,按在了劉泰山的肩頭。
劉泰山撇嘴一笑,雲淡風輕,似乎這樣的危局,並不足以使他感到畏懼。
「只是,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時空調查局的探員,雖然你跟時空調查局有着很密切的聯絡。」
劉泰山很是驚訝,他不明白,本傑明是怎麼知道自己跟時空調查局有交集的。
他跟孫明圖之間的交易,他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哪怕是劉靖容,也對此一無所知。本傑明又是從何得知?
「你是怎麼知道?」
「你先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然後我再告訴你,怎麼樣?」
劉泰山驀地一笑:
「好,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時空調查局的探員,你們認錯人了。」
「那既然是這樣,你跟孫明圖之間?」說着,本傑明緩步往台階下面走了去,朝着遠處的聖像,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不過他的腳步很輕,劉泰山完全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孫明圖?什麼孫明圖,我不認識這麼個人。」
「據我們安插在時空調查局內部的內線探知,在北元時空調查局總署,所有分隊隊長當中,最受總署器重的,就是第七分隊隊長孫明圖,而且他還兼任明圖驛站集團董事長,就算你不是調查局探員,你也應該知道有這麼個人啊,畢竟他的公司,可是壟斷了北元一半以上的快遞業務,是北元家喻戶曉的人物,你居然說你不知道,劉泰山,你這就有點兒欲蓋彌彰了吧?」許諾緩緩道。
劉泰山一笑:
「我並不知道有這麼個人,他是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我一個學生,怎麼會跟他有交集?而且平常我也不關心這些,不認識這個人,難道不在情理之中?」
「是嗎?」本傑明呢喃了一句,接着他又說道:「這個孫明圖,可是負責調查我們教會的總隊長,你跟他之間,不會真的沒關係吧?」
劉泰山凝視着本傑明,望着他一動不動的背影,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本來以為,只是簡單地完成偵察任務,應該不會有危險,可現在看來,教會組織,遠比他想像的要神通廣大。
劉泰山之前曾打聽過,本傑明是教會的總使,且擔任着神父一職,在教會勢力當中擁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此刻,許諾冷哼一聲,道:
「劉泰山,不要以為我們調查不出你的底細,我們知道的,遠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從你刻意接近我,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不止一次去教會地下實驗室通道入口探查地形,教會守備人員早就有所察覺,你的行蹤我們早就了如指掌,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不揭穿你嗎?」
劉泰山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為什麼?」
「因為我們想讓你把消息帶給孫明圖。」許諾不緊不慢道。
「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孫明圖他們上鈎,你,不過是我們計劃當中的一部分,實話告訴你,教會外面,潛藏着很多舟行者的暗哨,每個暗哨的位置人員配備,我們了如指掌,甚至有些已經被我們拔掉了,時空調查局那群自以為是的傢伙,真是太自以為是。」說着許諾就撇嘴漠然一笑。
劉泰山長舒一口氣,頹然坐下來。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被舟行者所利用,成了他們的一顆棋子,那麼現在,他也不能倖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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