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打的主意是,如果這些朝堂重臣隱瞞不報,正好可以換人。
可這些朝臣也不是吃素的,沒上當。
看到蔡立的上疏,這些朝臣已經知道,與蔡立的第一回合,他們敗了。
與蔡立奏疏幾乎同時送到的,還有兗州刺史劉岱的奏疏。
果然,劉宏看了蔡立的上疏、康王和濟南王的奏疏、劉岱的奏疏,以及東萊管氏、左氏等請封蔡成的奏表,還有隨之押送而來的蕭建,鮑信與于禁的《請罪書》,無數將士的供詞,怒了,大怒。
「你們看看,好好看看!這是蔡立造反,還是有人蓄意破壞『農莊之策』?黃巾之亂是如何來的?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士族,把農戶逼得沒有生路,他們會反嗎?
「連續六年多的傷寒大疫,朝廷已經被掏空。否則,我何至於賣官鬻爵?傷寒大疫後,有哪一州滿額的繳納過賦稅?
「黃巾之亂朝廷只能派出不足十萬兵馬,可要應對的卻是各州千萬之眾,這又是為什麼?
「涼州韓遂聯同羌胡叛亂,我堂堂大漢,只能派出三萬兵馬,這又是為什麼?
「好容易有了個青州,不僅秋收後能夠滿交賦稅,而且還允諾多交一成,這些士族卻仍然不肯放過,非要扼殺。
「這些士族比黃巾亂黨都可惡,都該死!
「擬旨:琅琊國和泰山郡劃歸青州所轄。琅琊相蕭建,破壞青州近萬畝田地,責令蔡立州牧夷其三族!蕭建本人明日腰斬於市。其他所有查證參與犯青州的家族,罰沒所有財產。青州自留一半,上繳朝廷一半。快馬傳送,要求蔡立三月內完成,並回報朝廷。
「責令徐州刺史陶謙,馬上捉拿臧霸、孫觀二人,捉拿後親自押解進京,並自證自己是否參與了反叛。
「青州牧蔡立有平叛大功,特封蔡立為『臨淄侯』,世襲。」
整個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三公九卿知道,這次算是讓皇帝抓住理了。
此時,如果誰敢出聲,結果可能就不是逐出朝堂那麼簡單了,幾乎必然會牽連到自己的家族。
自己掉腦袋事小,牽連家族事大。
當然,他們可以聯手造反,可他們不敢背負那千古罵名。
如果朝廷三公九卿全部造反,而且還是因為士族利益受損、平民百姓得益,那所有家族都會遺臭萬年。
這次靈帝也是看準他們不敢背負千古罵名,才如此強硬。
畢竟十常侍的勢力再大,也未出京都。
京都之外,還是由世家大族把持着。
「軍權!必須要有軍權!有了軍權,才能重振我大漢!」劉宏內心念叨着。
當然,他也知道,此時此刻,他雖然佔了一點上風,可也不能把世家大族逼得太死。
所以,要抓軍權,還要等青州那邊做出榜樣,而朝廷錢糧充裕一些。
不過,劉宏此時已經下定決心,他親自任命的將領,要麼是十常侍的人,要麼是寒門子弟,士族子弟一個都不能有。
袁紹、曹操可能想不到,士族子弟任「西園八校尉」,會因為蔡成而泡湯了。
蔡成還是改變了一點歷史。
讓人奇怪的是,在兩方較力的過程中,外戚一方一直沒有參與。大將軍何進,一直冷眼旁觀,絕不插手,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只不過,在皇帝下旨後,大家都準備散朝時,大將軍開口了。
「陛下,我剛剛發現,蔡立上疏的用紙,似乎有點不同尋常。不知是不是臣下看錯了。」
剛才蔡立的上疏,按慣例,在朝堂重臣手中流轉了一圈。
劉宏眼睛眯了起來。
這蔡立上貢給皇室萬張極好的左伯紙,是通過十常侍直接送入後宮的。當然,十常侍也有一萬張。
而且,蔡立在密奏中還說,目前左伯紙正在完善最後的工藝,最多一年時間,就可以正式推出。
這意思好像是,以後皇室的左伯紙,都由青州來供應了。
這件事,劉宏是不打算告訴群臣的,結果這就被何進給發現了?你小子的眼睛也太賊了吧?
劉宏有些尷尬。
張讓馬上站了出來。「好教大將軍得知,此紙目前還在試製中,預計年內可以完善成功。屆時,青州會以本價供應朝廷。」
奴才怎麼能讓主子尷尬呢?
這時候,張讓必須要站出來。
只不過,聽了張讓的話,那些反對「農莊之策」的重臣,背上都是冷汗。
他們之前確實考慮過把蔡立的上疏隱瞞不報,只是擔心蔡立有後手,方才作罷。
剛剛張讓的一番話,證實了蔡立確實給了陛下密奏。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真把上疏扣了下來,此時已經是人頭滾滾了。
欺君罔上,可是滅三族的大罪。
散朝後,所有臣工都沉默不言。
他們在反思,在思考為什麼與蔡立的第一回合,敗得這麼慘,也這麼迅速。
可以說,他們接到兗徐兩州的報告時,就已經震驚不已了。
兗徐兩州十餘萬人突襲青州,而且還是兵分數路,有先有後,青州哪兒來的那麼多兵馬?
要知道,四路人馬全部都是慘敗。蕭建、鮑信、于禁都被活捉,臧霸、孫觀都是隻身逃脫。被俘者數萬之眾……
不到兩個月,除兗州世家私兵外,其他三路都是全軍覆沒。
如此戰績,大概只有戰神領軍才能做到吧?
本來還以為軍事上失利,朝堂上至少能扳回一些。
誰知道,蔡立上疏一到,劉宏直接下旨,不僅給蔡立封了「臨淄侯」,還把琅琊國和泰山郡劃給了青州。
可以說,這次青州賺得盆滿缽滿,而這些士族代表,輸得連褲子都沒了。
當然,這些人混跡朝堂多年,個個老奸巨猾,不可能就此認輸。
但要他們馬上反擊,他們也做不到。畢竟皇帝維護「農莊之策」已經擺到明面上了。
之所以暫時未給蔡立封侯,估計是等着蔡立做出成績呢。
這也是退朝後,這些臣工沒人開口的原因。
他們不僅在反思,而且還在思考如何反擊。
這一次讓蔡立逃過了,下一次一定要乾脆利落,絕對不能給蔡立一絲抗拒之力。
這關乎到士族豪紳的生存空間,誰都知道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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